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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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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
容璟从衙门下差回来,跟唐果儿说道:“听说了吗?苏沫的孙子出了点事儿。”
唐果儿从书里抬起头,把嘴里的果子咽下,这才道:“苏子文一个书呆子,他爷爷让他往东不往西的,能出什么事儿?”
容璟:“具体还在查。听说是醉春楼的老鸨找上门,说苏子文睡了她家花魁不给钱,让苏沫掏银子,不然就扣着苏子文不放。”
“苏沫哪里相信这等事儿?不想让她继续闹,就只好跟着去看了一眼。”
“结果是一个叫‘苏志文’的人,老鸨听差了,打到苏府去了。苏沫气得不行,要告老鸨污蔑。老鸨去苏府门前跪了半个时辰,这事才算了了。”
唐果儿道:“醉春楼那种地方,苏老头儿也肯去?把苏子文喊出来让大家看一眼,然后直接把老鸨送官府不就得了?”
容璟道:“问题是苏子文不在府里啊,也不在书院,去林州看望外祖母了。”
唐果儿:“这么说苏子文是稀里糊涂被人泼了脏水,一场无妄之灾了?时间上有点巧。”
容璟道:“问题就在这里。苏志文在醉春楼住了十日,同样的时间里,苏子文去了林州十日。”
“而且,苏沫进醉春楼没多久,佟明泽也去了。”
唐果儿一怔,笑道:“哈,事情大发了。然后呢?”
容璟道:“然后,苏沫一个人离开;没过多久,佟明泽带着佟明非从后门离开了。”
唐果儿:“确定是佟明非?”
容璟道:“没人看见脸,听佟明泽这么骂的。佟明非出事之后,跟安嫣然成了亲,安嫣然终日吵闹,佟明非就去醉春楼躲清闲。佟明泽不是第一次去接他回来,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安嫣然本来要做景王妃,不济也是个端王侧妃,离王府事发后就黄了,佟国公府有些内疚,虽然不是佟明非的错,但却是佟明泽造成的,又是亲外甥女,便纵容了些,安嫣然就愈发无所顾忌了。将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生生毁了佟明非的人生和前程。
唐果儿道:“听起来合情合理,就是太过巧合。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怕是这事有后续。”
容璟道:“沈庄目前就查到这些。晚些再看吧。”
晚膳过后没多久,后续就来了。
“王爷,王妃,苏子文回府了,身边没有带书童。一炷香后,苏府出来一辆马车,往林州方向去了。”
“醉春楼抬出一具尸首,送去了乱葬岗。醉春楼说是春香因为苏志文始乱终弃,悲愤过度,口称都是这张脸害了自己,于是自毁容颜后,上吊自尽了。”
“属下看过尸首,确是吊死,面目辨别不清。”
容璟点点头。沈庄退下了。
容璟和唐果儿互相对视了一眼。
苏子文去林州,身边却不带形影不离的书童,这事诡异;那个花魁更是死得蹊跷。死都要死了,还自毁容貌干什么?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看来,事情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了。
唐果儿手指点了点桌子:“在苏沫眼里,春香已死,老鸨已当众告罪,最大的隐患就是书童了。”
“书童应该在去林州的马车里,一为去林州善后,跟那边对好说辞;二为让书童在京城消失。对外会说不放心老太太,再去补送些药材补品之类的。”
苏府。
“……我让亚光送两箱药材和补品去你外祖母那儿,去了就不回来了。我重新给你选个书童,如有人问起就说亚光回乡成亲了。”
景王府。
容璟:“这事不好善后吧?醉春楼那么多人,就没人见过苏子文?”
唐果儿:“佟明泽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看到他的。大家都认出苏子文了,还怎么遮掩?遮掩不了,还怎么示好?还怎么要挟?搞垮苏沫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会保护好苏子文的,好让苏沫承他们的情。”
“醉春楼里见过苏子文的,应该只有花魁和老鸨几人。”
“苏沫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是自己孙子情窦初开,鬼迷心窍,这才惹上祸端……”
苏府。
“哭什么?是她害了你,不是你害了她。她一个风尘女子,谈何‘始乱终弃’?”
景王府。
“……然后偶然地碰上佟明泽,被佟明泽所救。”
苏府。
“你做出这等事,名声不顾了?前程不要了?苏家不管了?若不是侥幸遇到佟公子,我看你怎么收场!”
景王府。
唐果儿:“……至此,苏沫已是对佟明泽感恩戴德。”
容璟:“他不怀疑书童?十日都没回府报信,难道不可疑吗?”
唐果儿:“书童了解祖孙两人,知道怎么说才会让苏沫相信。苏沫盘问孙子后,会发现与书童所说一致,为什么要怀疑?”
苏府。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不让亚光告诉我!整整十日,就不担心我突然发现你失踪,然后大张旗鼓地找你吗?届时还如何遮掩你的丑事?”
苏子文垂首落泪。
春香温柔的呢喃犹在耳边,“文哥哥,你家世贵重,我进了这里就难出去了,想给你作妾都不能了。文哥哥,你在这里多陪陪我,就不枉我们之间的情意了,也算是给我留个念想。将来想起跟你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我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
如今言犹在耳,人已香消玉殒……春香定是心生绝望,不堪受辱而死,想到此,苏子文悲痛欲绝。
景王府。
容璟:“死的不是花魁吧?”
唐果儿:“不是,找人代死演出戏罢了。一来好让苏沫放心,知情人少了一个;二来让苏子文心痛,让苏沫更加相信这一切是苏子文痴情所致,而不是事先排好的戏码,设好的圈套。”
“花魁不会死,她会被留着当把柄……”
端王府。
一个女子一身黑色劲装,亭亭玉立出现在端王面前。摘下黑色面纱,赫然正是死去的春香。
景王府。
“……书童也是。他到不了林州。”
京城郊外。
亚光悠哉悠哉地坐着马车,一路往林州驶去。突然,一声尖啸,林中窜出一行黑衣人,手起刀落,砍了车夫,劫了马车,冲亚光一个唿哨,亚光从车里飞身而出,与众人一起没入夜色里。
端王府。
“亚光在城外等你。你与他一同去云州吧。你们可以在那里成亲。那里有你们的新任务。”
景王府。
容璟:“花魁,老鸨,书童,一夕之间三去其二,就不怕苏沫怀疑吗?”
唐果儿:“就是让他既怀感恩之心,又兼疑惧之意,如此恩威并施,苏沫只能乖乖听话。”
“一旦苏沫不从,花魁、书童之死,就会被完美地栽赃到苏沫身上。死去的人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指控苏沫杀人灭口……”
苏府。
“什么?!亚光死了?”
“是,老爷。郊外密林遭遇山贼,车夫、亚光都死了,马车也被劫走了!”
苏沫扑通坐下,两眼发直。
景王府。
“……老鸨也不会例外。不同的是,她会真死。三个人都死而复生,太过刻意。老鸨只能死,死得惨烈,死得众所周知,死得让苏沫惊心动魄。”
醉春楼。
朱颜扭着腰肢从楼上下来,刚迈两步就一跤摔了下去,骨碌碌直到楼底。众目睽睽之下,一命呜呼。头先着地,摔断了脖子。
苏府。
“三千两银票,三条人命……”苏沫双目失神,喃喃地道。
景王府。
“……若是苏沫质问,佟明泽会说是为他善后,一切都是为了苏沫。两人从此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拥有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也牵扯不清,挣脱不开。”
“不同的是,无论是杀人灭口,还是苏子文逛青楼,苏沫都有把柄在佟明泽手里,而他却没有证据指控佟明泽杀人。即便苏沫能找到证据,他也无法指控。因为谁都会质疑佟明泽的杀人动机,届时就会牵扯出苏子文。”
“如此一来,佟明泽站在完全主动的位置上,苏沫只能被动听命,被死死地绑在端王的战车上。”
端王府。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给你的宝贝孙子擦屁股。苏大人,你难道不怕他们有朝一日有意或者无意地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你能找到这里,而不是佟国公府,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什么意思了。”
景王府。
“……至此,苏沫成了端王手里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木偶。即便他终于意识到这从头到尾是一个阴谋,也无计可施。”
容璟道:“能救吗?”
唐果儿摇摇头:“佟明泽会把整件事情揭开,就算苏沫愿意拼上自己孙子的前途,杀人灭口的证据早在那儿等着他。何况刑部就在端王的手里。死局。无解。”
“还不如吃端王画的饼。”
端王府。
苏沫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苏大人,令孙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王爷很看好他。将来有王爷的提携,令孙必定大展宏图,前途不可限量。”
景王府。
“洗洗睡吧。你已经失去苏沫了。”
“一起睡。”
“……”
是夜。京城郊外往南方去的官道上。几个黑衣人在林间穿梭飞行,很快追上一辆马车,“噗”、“噗”两声,两剑出手,两人毙命。
车帘飞起,一缕月光洒进车窗,照在两人脸上,正是亚光和春香。
沈庄擦了擦剑,刷地回剑入鞘,“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