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飞花斋叶

7、第 7 章

　　小孩子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折腾了一下午，还没等吃晚饭，暖暖就显出疲态来。李垣自然少不得开车送他们去吃饭，然后送他们回家。

　　看着苏南抱着孩子下车，李垣心里多少有些期待苏南会邀请自己上楼去坐一会儿。苏南也的确如他所愿的开口相邀，于是李垣又心情十分愉快的提着暖暖的“战利品”跟着苏南上了楼。

　　苏南的公寓在十六楼，两个人在电梯里没有说话，只听见暖暖呢喃着要大熊猫之类的梦话。

　　开门进房间，苏南随手开了灯，招呼着李垣：“李先生，你随意啊，我先处理一下这个小家伙。”

　　李垣看着他抱着孩子进了卧室，这才换了鞋进了房。

　　房间并不是很大，是很普通的二居室，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摞着几本书，李垣翻了一下，内容大多是介绍如何和孩子相处的。环顾了一下客厅，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太多的装饰，阳台和客厅里随意摆着几盆绿色植物，电视柜上的一排照片全是暖暖的，囊括了幼儿时期至今的，但是却没发现苏南和暖暖的合照。

　　李垣皱了眉，他知道，这很奇怪。

　　苏南从卧室里出来，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家里有些乱，而且也没什么东西招待客人，让你见笑了。”苏南坐下来的时候如是说。

　　李垣看着他，问：“暖暖今年多大了？”

　　“上个月才满四岁，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你挺年轻的，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过小丫头很可爱。”

　　苏南微楞，很快又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年纪也不算小了，二十有七，大多数人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只是李先生事业有成，居然未婚。”

　　没有接过话茬，李垣沉默着。半晌之后，他开口了：“暖暖不是你的女儿吧？”

　　“恩，不是。”

　　苏南的回答得云淡风轻，像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半点的不满或者其他。这让李垣心理觉得更加的疑虑。

　　厨房里传出不合时宜的汽鸣声，苏南起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李垣后，他自己抱着一杯圈着腿在单人沙发上。

　　“暖暖的父母都是做动物行为研究的，暖暖出生后的第二年，夫妻两人外出做研究，碰上山洪暴发……”话到这儿，苏南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暖暖她怎么叫你爸爸？”

　　“我和暖暖的父母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暖暖父母死的时候，暖暖才一岁，暖暖的爷爷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又听说儿子出了意外，身体每况愈下，第一没精力和体力照顾孩子，第二也是为了让孩子有个美好的童年，暖暖的父亲也是姓苏，所以叫我爸爸也是理所应当了。”

　　“那……暖暖的妈妈？”

　　“暖暖的妈妈啊，是暖暖的小姨，小丫头才25岁，还没男朋友呢。”苏南说着，笑了起来，“这两天她经常加班，所以把孩子放我这里。”

　　听到这里，李垣稍觉安心。喝了一口咖啡，他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什么话题说，可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

　　撇了一眼苏南，对方窝在沙发里，表情有些落寞。

　　张了张嘴，他说：“当初为什么会学跳舞呢？”

　　苏南抬头看他，笑了：“你今天是来和我讨论人生和理想的么？”

　　“有什么不妥么？”李垣耸了耸肩。

　　苏南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回答：“当然没什么不妥，只是，似乎我没有告诉你的理由必要。”

　　苏南拒绝得很干脆，这在李垣的意料之中。

　　他本来是想问些其他的，因为，他不认为自己和苏南的关系是亲密到了这种地步。至少，在眼下，他和苏南，还仅仅限于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不过，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

　　于是，他说：“因为我想要了解你。”

　　苏南看着他，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开了口：“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要了解你。”李垣一字一句的说着，怕他再反复的问同样的问题。

　　这次苏南是听得很清楚，然后话也说得很清楚：“李先生，首先感谢你陪暖暖去动物园。今天我有些累了，所以想要早点休息。”说着，他站起了身。

　　李垣明白，这是很明显的送客之举。没有反驳的理由和借口，他只得跟着起身，说着感到十分抱歉的话被苏南送到了电梯口。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关上，苏南的脸就要消失，他突然猛的把住了电梯的门，大喊：“苏南！”

　　苏南不明就里的看着他：“怎么？”

　　李垣定定了看了他一阵子，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他说：“没什么，我走了。”

　　“恩，再见。”苏南的话和他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似乎对他摸自己的脸也没有反映。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了，看着那不停递减的楼层数，苏南伸手碰了碰之前被李垣摸过的地方，手指反射性的弹了一下，那个地方，出乎意料的烫手。

　　那之后，李垣一直都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培训班，因为觉得有些尴尬。

　　眼瞅着，和那位大小姐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培训班。

　　那天，在苏南家楼下，李垣把车驶出来，一直等着苏南房间的灯灭了才回了家。回家洗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太唐突了。

　　再怎么想要了解对方，也得是从朋友做起吧？

　　更何况，一出口就说那样的话，任是谁都会觉得有问题吧？再说了，自己也未免太感觉良好了，就凭着讨了人家女儿的欢心，请过别人吃几次饭，就觉得人家和自己的关系亲密到非比寻常？
　　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

　　那天晚上，他在厕所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不下数十次。这种情绪一直影响着他，以至于他站在舞蹈教室的门口，也是叹气不断。

　　门突然被拉开了，苏南探出头来看着他：“李先生，你打算在外面一直呆着么？”

　　李垣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来了，尴尬的笑了笑，他迈开步子往里走。苏南侧身让他，随后也关了门跟了进去。

　　“课程耽搁了几天，希望之前教给你的没有完全荒废。”苏南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外套，露出那一身熟悉的黑色舞衣。

　　李垣眯了眯眼，他突然觉得苏南有些遥远。

　　摇了摇头，他也脱了外套，走到教室的中间，说：“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忘，所以，是不要先来一段？”

　　苏南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又低下头去，然后说：“可以。“

　　言语中，尽显疏离。

　　李垣突然有些怀念最初认识的时候，那个厚着脸皮坐自己的车，然后又厚着脸皮要自己请客吃饭的苏南。因为现在这种明明在眼前，却又感觉像是在海角天边的感觉实在是令他太压抑了。

　　但是，又能如何呢？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当苏南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这一点的苏南，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搭上他的肩，说：“来吧。”

　　当舞步一开始，李垣就惊讶于身体的记忆高于大脑的记忆，往往脑子里不知道下一步改如何去的时候，脚步总是条件反射的去了——那些原本在记忆中变得有些模糊的舞步在熟悉的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一一的归了位。

　　这应该归功于苏南教导有方么？他不知道。

　　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瞄向这个和自己搭档的男人，原本想要寻找一点疑惑的解答，却没想到意料之外的发现对方那一头漆黑柔顺的发变得极具魅惑力。

　　啊，旋转，侧身，回步，每一个动作，那柔软的发丝都飞扬着从自己的脖子和下颌处扫过，轻轻的，有些痒，似乎是从心头痒出来，带着一丝微妙的幸福感？

　　李垣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唐突，于是赶紧的收回自己的思绪，然而，视线却又紧紧的被对方那一截细白的颈项给吸引了。

　　他确定，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对方的脖子，也确信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南是个皮肤白皙，且面容清秀的男人。

　　是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和自己一样，□□带把的男人。

　　但是，心中泛起的，那种微妙的，冲动是什么？

　　这种冲动，令他想要亲吻上那一截裸露的肌肤，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或者，还有更多。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在作祟！？

　　他的脑子里居然开始走马灯一般的开始幻想起苏南那双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解开那身黑色舞衣，露出白皙的肌肤；还有那双腿，他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那双腿缠上自己的腰的美妙触感，甚至是关于那双腿随着自己的身体上下摆动的绝美画面……

　　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李垣觉得自己应该及时的踩下刹车，他开始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去妄想。然而，最后，他发现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脑子里的想法却是越发的荒唐和诡异。

　　以至于，这样的，那样的妄想层出不穷，终于，李垣不得不终止这一场只进行了一般的舞蹈，在苏南疑惑的目光中匆匆尿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