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74、第十五章（3）

　　“除非什么？”谢缘终于憋不住了，哑着嗓子问。不知为何，明明周身被暖气烘烤着，但还是有丝丝冷意不断沁进皮肤。
　　“除非连所谓未来和过去，这一框架也都是假的。”
　　“我能再插句话吗？”
　　“你说。”
　　谢缘诚恳请教：“她要是真的在骗我，我怎么才能拆穿她？”
　　苏慎转了两圈笔，摇头道：“直接的办法估计悬，不过有个变相的方法，你从今往后不再听她指挥，也不再去改变任何事，一切顺其自然。不如她所愿，也是拆穿的一种嘛。顺便也能看看所谓的时空扰动会不会再度发生。”
　　“这不……”谢缘脸色微变。
　　“不行？做不到？”苏慎并不意外，接着她的话头反问。
　　“做不到。”谢缘身子后仰，慢慢靠到椅背上。
　　苏慎也放松了坐姿：“那就只有一个笨办法，你说得没错，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基础不牢，上层的推论也很难一直站得住脚，虽然不影响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继续和她联络，乖乖按她的话去做，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撒的谎多了，马脚自然就露得多。疑点多到一定程度，它们彼此就能互解。”
　　谢缘挖苦道：“你这办法不如没有，要是一个不小心，我还没攒够线索，对方就如愿以偿了可怎么办？”
　　他一脸虱子多了不痒的神情：“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谢缘，说白了，以我们所处的位置，基本上就是被操纵的份，时间、资源完全不对等，可以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没有你想象中那种捷径的。或者你能再去挖几枚像这样的石头来，说不定凑齐了，真有线索自己跑出来也未可知。”
　　“等等，什么意思？这样的石头还有？”
　　苏慎慢悠悠地颔首：“她不是说了吗，绝对不能乱动这东西，说这是她改变过去的前提，可事实是你动了，还带回了家，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发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定不止这一块石头，而且数量不会少，否则无法维持某种稳定。当然啊，前提是她没在那瞎说。不过我想也不会，你改变的事还少吗，没道理唯独对这块石头反应这么大。”
　　“我有点糊涂了。”谢缘感觉再借她十个脑袋，可能才堪堪够使。
　　“糊涂了没事，我也挺糊涂的，这个事太古怪了，别的事是越辩越明，这个事却从哪个角度看都像隔着雾——谢缘，你的舒芙蕾冷了。”
　　谢缘低头一看，拿勺子拨了拨，沮丧地说：“早就冷了……”抬眼扫了眼他盘子里的，“你的也冷了。”
　　苏慎“嗯”了一声，但明显心思没在这上头，想了一会，说：“这样吧，你如果觉得很混乱，那暂时还是我按我的思路去理，你按你的节奏去办，也别画蛇添足，咱们及时交流心得，查漏补缺，持续修正，有时候笨办法才是王道，对吧。”
　　谢缘咽下一小口蛋糕，笑道：“怎么在你嘴里，这超出科学范畴的事都跟搞科学实验一样啊。”与她独自一人时无头苍蝇般的焦虑不同，对方是走到哪条死胡同，都似乎能绝处逢生的冷静和适应。
　　“用我爸常给我洗脑的话来说，”苏慎一脸好笑，“人一定得掌握住最基本最合理的思维工具，拿这个工具去解决世间任何事，即便最终因知识受限没能破局，也能在过程中受益匪浅。我以前老嫌他太片面，现在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想改也改不掉了。”
　　谢缘赞叹道：“片面吗，我觉得很对啊。”
　　苏慎道：“对不对得依靠不断践行，只能说大方向没错，但久而久之，一定会暴露出片面之处，我希望自己到那一天时，能准确识别，从而化腐朽为神奇。”
　　谢缘静静听着，忽地想到一节：“苏慎，我前面对你挺不友好客气的，还说不信你这种话，我向你道歉。我该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肯帮我这么多。”
　　苏慎支额，佯装头疼：“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个姓是有什么魔咒吗？我帮你还不是为了帮自己，况且我看你一个人在那边抓狂，一会儿貌似清楚一会儿稀里糊涂，想到我的命运竟然握在你的手里，我怕啊，真的怕。”
　　谢缘尴尬地呵呵笑道：“在我手里怎么了，亏待你了啊？”
　　“没有没有，某种意义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一面笑吟吟地说，一面把自己那盘一动未动的舒芙蕾推到她跟前，“这你吃吧。”
　　谢缘打了个冷战：“救命恩人……听着怪怪的。”她恋恋不舍看着那盘舒芙蕾，冷了卖相减分，但味道还是妥妥的满分，“不了，我够了。”
　　苏慎很不客气地拆穿她：“想吃就吃吧，眼睛都放光了。还想吃什么再点，我请。”
　　谢缘连忙摆手：“这不成，还是我来付……”
　　苏慎见她不停推辞，索性起身离座：“照顾下我的面子，让女生请客，我这还怎么维持光辉形象。”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缘基本上抗议无效，想站起来也被他摁回原位。
　　苏慎这一离开，老半天没见回来，服务员倒是跑了几趟，上了好几道甜品点心，应该是他去结账前顺便加的。
　　谢缘选的这个位子比较靠里，视线被收银台的转角挡住了，看不见店门内外的景象。她把散在桌上的物件都收回包里，不见人来，她芒果榴莲两块千层下肚，依旧不见人来，她坐不住了，正准备发个微信问问，苏慎却一声不响地回来了。
　　“唔……”谢缘尴尬地开口，“没等你回来，我先开吃了……”
　　苏慎莫名一愣，仿佛断片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不吃完不准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