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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惊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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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将甄临冬等人赶走,捂着胸口,始终觉得不安。
她问青华:“我觉得甚是不安。”
青华摇摇头,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他确实算不出林家运道,特别是关于黛玉,只能安慰她:“别怕,有我呢!”
“汪汪”:[还有我!]
摇尾表功的青九恨不能跳起来让黛玉看见他那得意的嘴脸。
青华踢开他,青九怒起,跳着要抓青华的腿,黛玉忙俯身抱住他,“青九真厉害,青九最棒了!方才有没有受伤,那坏人是不是打你脖子了?”
青九“汪汪”:[疼死了!]他刻意把脖子歪给黛玉看,委屈地让黛玉给他摸摸。
青华瞧着黛玉怀里那只青狗,分外的碍眼。
黛玉安抚了青九,吩咐林管家,“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扬州。”
润玉一直沉着脸,漂亮的脸蛋布满忧色,“姐姐,甄家是出事了吗?”
黛玉却是知道,甄家肯定是要被抄家的,至于他们家偷带着逃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想来定然很可怕。
那赵丰等人在甄家人穿过林子,快到码头,便追上来,如狼似虎,悄无声息地把甄家一众人等都抓了。
甄临冬被带到水溶面容,她瞧见水溶那装饰和面容,想到离家时老祖宗的吩咐,让她去贾府投靠,若是无法自保,便卖了上家,想办法进忠顺王府,或者北静王府,朝中穿蟒服玉带又这般年纪的人,怕不是北静王了?
她思及,再不犹豫,跪下便哭,梨花带雨,“大人,小女子是江南织造甄家之人,我有重要案情禀告。”
水溶看着赵丰,赵丰抱拳,意思是让水溶做主。
水溶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甄临冬仰起漂亮的脸蛋,盈盈泪珠挂在黑睫上,脆弱的如一支清晨的玫瑰花儿,“大人,我要告、告甄家长房勾结太子,横征暴敛,危害百姓!”
水溶原本不太看她,听了她这振聋发聩的话,不由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好生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为了保自己周全,把自己家告发了!
不过,这等小聪明也是白用了,赵丰已找人开了箱子,在一堆衣衫间翻到那件意图谋反的龙袍了,虽然已经拆了金线,绣上其他纹草,但那仓促之下的修改根本就遮不住原本的金丝绣制的九爪真龙!
他带着江宁卫,赵丰带着锦衣卫,一路赶老鼠一般追着甄家人往各处亲友家逃窜,进了一家抓一家,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连毁掉龙袍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物证在手,这女子居然当机立断抛弃家族,自首了,但是告发的却不是最重要的龙袍,倒是有些意思。
甄临冬见水溶面上现出一些玩味之色,心中狂喜,以她的绝色,又加上她脱身自首的表白,这条命一定会保住了,若操纵得当,在这位爷面前得个宠爱——
水溶端详了她一会儿,便转过眼去,这女子眼眸太亮,野心尽显,这等眼光他在宫中见的多了,他别说喜欢,甚至是厌恶的。
好好的女子,干净如水儿一般,为何却去做贼?
水溶等拿了人物便上船赶回京中,此等重要人证物证自然是要交给皇帝处理,是明办还是暗办,只能听圣上的了。
那甄临冬一直乖巧听话,把所知之事尽述,不过她不过一个女子,所知有限,只知道老祖宗让她带了衣物去外祖家福州,并不知道衣物里藏了龙袍。
赵丰去找水溶,“王爷,我见她真情流露,不像撒谎,又是个姑娘家,怕是真被家里蒙骗,并不知道。”
水溶淡淡一笑,白净的面庞月光下光洁如玉,整个人笼在月色下,清雅富贵,赵丰略有自惭形秽,这等富贵风流是真正皇家子弟身上的气质,他不禁对水溶多了几分恭敬。
赵丰退下,说是甄临冬求见,他想了想便招了那女子进来。
一番言辞后,赵丰冷冷一笑。
赵丰让人将甄临冬洗干净,打扮一番,趁着月色送进水溶房中,长路漫漫,这样一个犯官女子,又是自荐,给王爷暖暖被子,他也乐见其成。
赵丰刚想着水溶会如何得意,舱门就被一脚踢开,一个蚕蛹般的圆筒被扔了进来。
赵丰一看,却是被被子裹着的甄临冬,只露出一张白生生带泪的脸,娇柔带水,我见犹怜。
来的是水溶的小厮吉祥,“爷说,赵大人既然喜欢,尽管享用就是。但切记,这是未定罪的朝廷大员家的小姐,大人跟着圣上做了多年侍卫,谨慎小心一辈子,如今外放为官,倒是胆大起来。来日到了京城,定然与大人在圣上处讨教一番。”
赵丰骇怕得黑脸惨白,他不过是略一试探水溶心性,不曾想水溶反应如此之大,看来这北静王冷酷无情,对人对己都极为自律的名声是真的!
黛玉等第二日便坐船回了扬州,到家将姑苏的事讲给林海,林海骇得脸色大变!
黛玉问:“父亲,可是朝中出了事?”
林海是皇上安置在江南的亲信,还兼着一些风闻密报的差事,已发现了北静王来南,调动了江宁卫的事,更是发现大批锦衣卫聚拢而来,正不知所为何事。
这般一想,便是通了,这是圣上要对太子动手了!
太子的根基一直在江南一带,甄家是其家奴,四大家与太子都瓜葛颇深,历任两江总督都是出自太子门下,如今是动了甄家,太子最信任最托付密事的甄家——
江南,风雨欲来。
原本与林家无干的,他家未参与太子一党,也未加入忠顺王阵营,一直是终于皇帝的孤党,但甄家却不知带了什么东西进过林家,而且在姑苏码头把甄家人全抓走了,事发后,若是问及,林家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其中。
林海夫妇定然是不能动的,只能等朝局变动做相应反应,而黛玉姐弟,倒是可以送到京城贾府庇护。
贾府与忠顺王府有亲,若是太子出事,总不会牵扯太深,且国公府根深基茂,也没这么容易倒下。
林海夫妇当机立断,决定送黛玉姐弟入京。
林海原本不打算让润玉参加春闱,他年纪尚幼,可等下一科,如今看来,倒不如以进京赶考为名,把两个孩子送走。
黛玉却是不肯,那带甄家去林家的赖二,谁知道会不会是贾府授意?贾家真的在这场变故中,没有牵扯进去?今日未牵扯,日后也说不得了!
“老爷太太在扬州,我们留下来陪你们。”黛玉姐弟都不愿意离开。
贾敏劝她,“傻孩子,润玉要去参加春闱,总要进京的。且你们去京中带着家财,若是父亲在扬州有甚牵扯,也好借外祖母家人脉在京中就近打点,若是无事,你便慢慢寻摸房产,回头买了,我安置好家,年后也会来京。”
林海也劝她,“江南即将大变,为父在扬州十几年未动,怕是会动一动的,等新职位安顿好,自然接你回来。”
黛玉无法,只能答应,安慰自己,贾元春这世未嫁入皇宫,而是嫁进忠顺王府,或许贾府的运道也会变了呢?
林海谨慎,她和润玉在姑苏处置甄家也算干脆快捷,朝廷调查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此等大事不会马虎,定然能查清真相,林海就算被牵连,也不会太深,不过就是过程煎熬罢了。
既然贾府像命定一样,催着她一定要去一趟,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去又何妨?她倒要看看这一世的王夫人等,何种嘴脸!
而润玉年纪虽小,但聪明才智可是惊才绝艳,参加春闱,定然能高中的,若是中了进士,也能帮助父亲。
不日,林海夫妇包了几艘大船,带了许多东西等让黛玉姐弟带入京中,既然打算在京城打点或者置产,扬州又不是久留之地,那便是把许多贵重之物都带去了。
黛玉也不拦着,反正她也不怕贾府作妖,大不了她可以放阎王,还可以放狗!
风光富贵的去贾府,让他们那些势利眼看看什么叫尊荣富贵,雅致风流!
黛玉姐弟带了几大船,与父母洒泪拜别,坐船北上。
风寒水冷,亲情离散,再见不知是何日,黛玉惆怅,眼泪打转不肯落下。
润玉却哭得像个傻子儿童没欢乐。
黛玉牵了润玉的手,安慰润玉,“润哥儿别怕,你好好备考,我们好生去京城安置好家,等太太来京,你还有我呢!”
润玉小脸慢慢涨红,“姐,等我长大了,保护你!”他捏紧拳头,“我要好好温书,一定要一举高中,这样就可以做官,帮父亲的忙,以后为姐姐撑腰。”
他想到什么,有深意地看一眼站在船头遥望扬州城的青华,哼一声,“若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个满头包!”
青华莫名,摸摸鼻子,臭小子看谁呢?
润玉不服气,直勾勾看他,从脸到白花花的脑门,和尚啊!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把姐姐交给他带去京城,父母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和尚——
青华无辜:我不仅是和尚,还是阎王爷,小子你眼睛少带杀气,小心我生气,把你扔鬼屋跟鬼聊天。
两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用眼神交流了半日。
黛玉看着他俩,松开润玉的手,扶着丫鬟进了内舱。
唉,这阎王爷吧,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动辄跟小孩子似的,近日不知为何总跟润玉闹别扭。
且说黛玉姐弟的船只刚出扬州,便有两只大船远远跟来,船上的人穿着绫绸,原本保养甚好的面容上露出狰狞之色。
“可恨的小丫头!坏我大事,若是他们肯收留他们一晚,让他们有机会把东西毁掉,我家也不至于被甄家连累,要落个抄家斩首的下场!如今我有家不能回,几辈子做牛做马攒的家业都丢了,倒不如在你身上找回来。”
短打打扮配着刀的汉子走进来,“赖大爷,你确定船上只有姐弟十几岁两个主子,其他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人?”
“曹帮主,我的话你不信,你自己也去打听了,无可骗你了?”
那曹帮主握着刀柄在船舱来回走了几步,“我这可是把兄弟的命都搭进去的买卖,那可是官家小姐少爷,稍有不慎,我们漕帮再也不能在这水路混了。”
赖大冷笑道:“如今太子爷有难,这些年太子爷养你们花了多少心血?如今也该你们回报的时候了!林家的豪富外人不知,你们这些跑水路的还不知道?十几年管着盐道,每年百万白花花银子进项,这送女儿入京,瞧见那船了吗?搬了多少箱笼上去?那吃水看见了么?箱子里都是重家伙!”
曹帮主点头,“搬运时我的人也去了,掀开一箱子看过,都是黄白之物。”若不是确定了这一趟是豪富之举,他也不会赌进全部漕帮命运,即使是因为太子胁迫,他也不会冒险。
整个漕帮几百人,这一下手,传出一点风声,他们以后就别想在水道安稳了,朝廷的卫兵可不是都是吃稀饭的。
特别是近来出入江南一带的北静王,下手之黑,连他们这些□□都怕。
曹帮主咬牙,“好,干了!但是事情不可泄露一点。”
赖大道:“自然是的,太子殿下还指望你们在水路上继续盘踞,将来大有用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