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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〇二六 ...

  •   沈破贴近叶恭的脸颊,似是命令,似是乞求,“忘了他,把心空出来,留给我。阿恭,我要你心里全部的位置。”
      天知道,一个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青涩少年,说出这样一番话,有多令人心动。
      就如当初叶恭自己预想过的一样,眼前的人,令她再一次深深着迷,沉沦于他的柔情之中。
      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叶恭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没有什么比将来更重要。可是……
      叶恭原本含笑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黯然,“我怕将来,你会怪我。”
      是叶恭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还是,预感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沈破顾不得了。
      他温柔地说,“无论过去、现在、或是以后,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
      叶恭忽然鼻子有点酸。
      她等这句话,等了几万年,上天给她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段时间里,有多害怕此生再听不到他的回应。
      不管他怪或者不怪,有个答案就好。这样,她就不必继续自责,困扰自己的心魔,也将不复存在。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还在,心里的人还是她,真好。
      叶恭收紧怀抱,生怕一松手,就会发现,现在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场梦。等她睁开眼,又是几万年的无眠。

      怀里的人,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叶恭记起,沈破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她轻轻推开他,“我去给你烤鱼,你先去洗漱一下,把胡须刮一刮。”
      沈破摸着这几日冒出的胡须,任性地别过头,“不去。我这样看起来成熟些,更像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又开始使小孩子脾气,该拿他怎么办好。
      叶恭叹口气,随手施了个法术。
      若是依赖那些,才能证明什么,不要也罢。
      沈破感觉到唇上一凉,忙用手蹭了下,胡须消失了。不是说好,尽量不用法术的么,这女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胡须是他自己的,连他自己说了都不算,太没人性了。
      他没说话,沮丧地回了自己屋子。
      叶恭烤好鱼,盛到盘子里,端去他房间里。
      进门一看,沈破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生闷气。
      那背影,看起来,还真有点……
      可爱。
      叶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
      或者是,色迷心窍。
      难怪小说杂书里面,会写她那一世耽迷男色,她确实天生是做色令智昏的昏君的料。
      看沈破生闷气的样子,时间久了,竟然觉得有点可怜。
      给他一点刮胡须的自主权吧。
      叶恭想了想,又将他的胡须变了回去。
      .
      春猎当日,在禁卫军的层层护卫下,众人驱车马前往鹿苑。
      到了预定地点,沈乘设了晚宴招待众人。
      宴席上,除了早已确定的沈破等人,还有几位叶恭从未见过的面孔。
      在女子当中,最惹眼的,恐怕就属坐在对面的那两位了。她们都蒙着面纱,看起来骨架细小,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其中一个,时不时将目光飘向这边,落在沈破身上。另外一个,却是在打量叶恭。
      叶恭端详对方半天,戳了戳沈破,附耳轻声说,“对面两位蒙面纱的女子,你可认识?”
      沈破原本在看另外一边,见叶恭询问,便将视线移过去,稍微一瞥,答道,“坐在前面,看起来娟秀些的,是陈国的白芷公主。身侧看起来老成些的,是她的侍女玉萤。”
      玉萤,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半刻竟然想不起来。
      大抵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然不会忘记。
      叶恭没有勉强自己硬去想,而是看着白芷望向沈破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她一直在盯着你看,好像对你有意思。”
      沈破解释说,“你想多了。她看我,不过是因为,除了我以外,她在齐国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罢了。”
      “我活了千万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看她的眼神,满满的少女怀春,都快溢出眼眶来了。”
      “那你见过吃醋的女人吗?”沈破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在叶恭面前,示意她往里面看。
      叶恭低下头,正看到自己的倒影。
      沈破是在说她吃醋?为什么她看着水面上的自己非常正常,一点都不像吃醋的样子。
      对,特别正常,谁说不正常,她跟谁急。
      沈破见她的表情十分有趣,忍俊不禁。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去看坐在下首的一位年轻男子,学着叶恭刚刚的语气说,“依我看,倒是那人,一直在盯着你,好像对你有意思。”
      叶恭沿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里坐着的人,年龄大概二十岁刚出头,生得浓眉凤眼,鼻梁高挺,五官出众。与沈破相比,肤色稍微深一点儿,身材也健壮一些。若不是沈破珠玉在前,那人也算得上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叶恭随口一问,“没见过他,他是何人?”
      “他叫安信怀,出身本地的名门望族,几年前,一榜同时中了文武举人。本以为他会继续考状元,谁曾想,他中举之后,再没进过考场。现在虽没有功名,却也是一方的名流。”
      叶恭用法力试探了一下,安信怀身上没有半分天族中人的气息,看样子,确实是凡人之身。
      像他那般才貌双绝,又看淡功名的凡人,叶恭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了。
      叶恭接着说道,“按照他的年纪,应该有家室了吧。”
      沈破笑笑,“若是有了家室,陛下怎会请他来此。”
      春猎的目的,是为了给白芷择婿,自然会将已经成家的年轻男子筛选掉。
      不过,齐国人大多在十八岁之前婚配,像他那般,二十多了还独身的男子,倒是罕见。
      叶恭正私下里思考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沈破不甚欢喜的声音,“你打听他这些事作甚?”
      定睛一看,沈破板着脸,一副我心里有话,但我憋着不说的模样。
      叶恭忍笑道,“我再跟你打听一件事,你有没有见过吃醋的男人?”
      沈破眨巴眨巴眼,一脸茫然,一时没明白过她的意思来。
      叶恭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重新推回他面前,朝里面努了努嘴。
      微微泛起涟漪的水面,倒映出沈破清爽俊美的面容。
      果真是好轮回,谁都跑不掉。
      沈破欲盖弥彰地拾起叶恭的手,放到自己膝上,全然不顾四面投来的目光。
      不需回头去看,叶恭猜也猜得到,沈乘、苏横、杜平、纤云、白芷、玉萤、安信怀、甚至许多年轻男子,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在盯着他们。
      叶恭维持着面上的假笑,齿缝里硬是挤出一句话,“那么多人在呢,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沈破丝毫不为之所动,肆无忌惮道,“我就是要他们看清楚,你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
      叶恭无奈地说,“我现在是凡人装束,既无财富权力又无家世,看起来还特别凶。在座的诸位男子,不是王公子弟,就是朝廷重臣,他们怎么可能放着柔情似水的白芷公主不去讨好,非要对我起心思。你以为,你喜欢的人,别人也会喜欢吗?有句话说得好,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口味。”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家眷。”
      “上次,我只是答应以家眷的名义参加春猎,可没答应真的成为你的家眷。”
      “你是不是看到安信怀长得好看,就想反悔?”
      叶恭用手指抿了一下他唇上的胡须,“你不蓄胡须的时候,比安信怀好看。”
      竟然被比下去了?
      沈破心情极度不爽,努了努嘴,赌气一般,“你且等着。”
      说完,他站起身,往席下走去。
      他不会是想给人家毁容吧,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叶恭向身后的苏横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赶紧跟上沈破,看看沈破要做什么。千万不要在这个场合下,搞出什么岔子。
      苏横会意,忙不迭跟了上去。

      叶恭将桌上的茶水泼掉,换上了酒。
      端起杯子,正要饮下的时候,叶恭发现,坐在对面的白芷,交代了侍女几句,孤身向她走了过来。
      不过,白芷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沈破来的,就不知道了。
      叶恭没了饮酒的兴致,将杯子放回桌上,等着白芷过来。
      少顷,白芷来到叶恭面前,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叶恭身旁。
      一丝细微的天族气息,触碰到了叶恭敏感的神经。
      白芷柳眉低垂,一双杏眼盈盈似水,“姑娘刚刚可是故意支开大公子?”
      她声音出奇的好听,闻者心旷神怡,令叶恭对她大生好感。
      叶恭不答反问,“公主可是故意在我支开他以后孤身而来?”
      一人一问,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白芷继续道,“我方才见姑娘和大公子,举止亲密,好像关系匪浅?”
      那会儿,她盯着的人是叶恭,并不是沈破。显然,她对叶恭的兴趣更大。
      她出此一问,是来试探?沈破身边只有叶恭一个女子,事情不是明摆着的,还有什么好试探的。
      白芷见叶恭没有回答,似乎是心中有惑,主动解释说,“姑娘不要误会,是这样。我家阿姊待大公子如弟如友,亲如一家。他的事,阿姊一向上心。若是大公子和姑娘确有喜事将近,我也好禀告阿姊,以便尽早备好薄礼,亲自来道贺。”
      叶恭一开始就对白芷的印象不错,没想到,确实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想想不争气的纤云,简直就是水族家门不幸。
      叶恭回道,“喜事谈不上。我随沈破来此,不过是凑个热闹,见见世面而已,公主多虑了。”
      沈破是当今齐王的亲哥哥,就算是沈乘都要称呼沈破一声王兄,就冲叶恭直呼其名,足以证明他们绝非泛泛之交。
      白芷心里明白,却不好直接挑明,“如此,便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叶恭豪气道,“无妨。”
      “大公子此去也有一盏茶功夫,估摸着该回来了,姑娘先用,我就不多打扰了。若是以后有空,姑娘可以来驿馆找我,我命玉萤备好饭菜佳酿,再与姑娘畅谈。”
      白芷礼数周全,连离开的托词,都无可挑剔。
      叶恭盯着白芷的背影,想着她刚才说的话,终于记起来了。
      玉萤这个名字,是她去白玉峰的时候听到的。小仙童玉惜说过,铸剑师白若和那个没有名字的人是知己。前段时间,白若带着大徒弟玉萤下了山。从她们下山的日子算来,投胎入凡间,到现在也该长到白芷这么大了。
      难怪白芷身上有天族人的气息,说不定,白芷就是铸剑师白若。
      叶恭从未见过白若和玉萤,她们两人又蒙着面纱,如何确定白芷是不是白若?
      天族人投胎为人,即便更名换姓,在听到自己原本的名字时,多数人还是有印象的。
      不如……
      叶恭冲着白芷的身影,出其不意地喊了一声,“白若!”
      白芷蓦地停住脚步,缓缓转身,“姑娘是在喊我吗?”
      随后,她浅浅一笑,“我叫白芷。在《本草纲目》中有载,白芷是一味祛风除湿、活血止痛的药材。”
      白芷有反应!
      难不成,白芷真的是白若?
      可是,白芷身上的天族人气息极弱,不像是源自身上,倒像是从哪里沾染而来。
      三界之中,确实有不少法力高强者,可以掩盖自身的气息。但是,白若一心痴迷铸剑,对修行法术毫无兴趣,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才对。当然,若是有其他人帮忙,就另做他说了。
      叶恭正琢磨着,沈破回来了。
      抬头一看,沈破唇上的胡须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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