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如初》慕容婉清

40、看戏

　　约定时间这个事当然得由苗念初来做，周周早就料到这一天所以答应的很爽快，穆青本来还想着挣扎一下，看到季轩的票之后就不争气的投降了。
　　苗念初理了理书桌上用一段红绳扎起来的一缕头发，这是她这阵子梳头发的时候特意整理了之后留下来的，她原本其实并没有把这事当真，被冯景云提醒了两次之后才上心，这么些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够了。
　　她拿着东西出去敲了敲书房的门，“你好了没？”
　　跟周周他们约了晚上吃饭，冯景云说要换衣服，进去已经快半个小时了都没出来，别是饿晕在里面了吧？
　　她正打算再敲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苗念初看了看从里面出来的人笑了，这不还是之前进去那一身嘛。
　　“你不是换衣服了吗？怎么还是这身？”
　　“媳妇儿……”冯景云一脸愁苦的过来揽着苗念初的肩，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哼唧了一声道：“我觉得都不好看，要不你跟我去我那儿再挑挑吧。”
　　“这有什么好挑的啊，”苗念初推开他进屋一瞧，各种衣服乱糟糟扔了一床，都是这几天从他那儿刚收拾过来的，不少都是品牌当季的新款，也不知道哪里不好了。
　　倒是很像她那天去见季轩的架势了，不过她拿季轩当偶像，就又不一样了。
　　“可是我觉得……”冯景云话说了一半忽然转移了话题，他看着苗念初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头发吗？”
　　“嗯，”苗念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要的头发。”
　　冯景云接过来看了看，又往自己手指上比划了几下然后偷瞄了苗念初一眼笑的一脸讨好：“媳妇儿，我不会编……”
　　苗念初没忍住，扑哧一乐，又把东西从他手里拿过来：“就知道你不会。”
　　她拿着头发在他手上比划了一下，皱了皱眉：“戒指你准备带哪个手指上？这也太显眼了。”
　　“显眼怎么了？我媳妇儿送的，”冯景云一点也不拿这个当回事，：“带无名指啊，结婚的时候再拿婚戒换下来。”
　　“别给自己和公司找麻烦了，”说话一点也不过脑子，苗念初白了他一眼，又在他手腕上比量了一下，一锤定音：“编个手链算了，就算被问到也好解释点。”
　　“被问到就直接承认嘛，”冯景云有小情绪了：“我都二十三了，交个女朋友怎么了？”
　　苗念初也不理他，量好长短记下来又问他：“想要什么颜色？”
　　“编的那种手链不都是红色的嘛，好看。”
　　“红色是好看，”苗念初有些犹豫：“好像有点太显眼了吧？”
　　“我不，就红色，”冯景云态度坚持道：“这比戒指低调多了，”
　　“行行行，随你，”苗念初把东西收起来，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啊？要……要走啦？”冯景云一下子又开始着急了：“我穿哪件衣服啊？”
　　“就那件吧，”苗念初指了一件白色的圆领线衣，一件黑色长裤：“再搭上门口挂着的黑色大衣，这就挺好的。”
　　“这样式太简单了吧……”
　　不等他说完，苗念初就转身出去把门一关：“你快点啊，迟到了穆小青那嘴可不饶人。”
　　说完了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穆小青如今算半个已婚人士了，说话比以前可犀利多了，要是误了进场，一见面很可能会有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殿下不早朝”砸过来。

　　跟穆青约了在剧社门口见面，他们到的时候穆青就已经等在那儿了，见他们下了车忙迎了过来冲冯景云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大明星。”
　　“诶呦您可别这么叫我，”见惯了大场面的冯景云倒是有点拘谨了：“我岁数比您小，您喊我名字就成。”
　　穆青忍住笑问他：“那你该喊我什么？”
　　“……姐？”
　　“对咯，以后记着就这么喊，”穆青看着苗念初笑：“你这儿欠着的以后都从他这儿找补回来。”
　　恶趣味，苗念初翻了个白眼：“你还想不想看戏了？”
　　“当然要看，”一聊到戏，穆青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抬头看着剧社木质牌匾有点感慨：“我只是找人弄了张票，你倒好，直接跟季老板攀上了亲戚，实名羡慕。”
　　苗念初跟冯景云相视一笑，正要再说话就见门里走出一个挂着工作证的男生，左右看了看直奔冯景云过来了。
　　“小冯老师，季老师说让我出来接你们呢。”
　　冯景云笑着跟人道了声辛苦，看了看两个人：“走，后台看看季老板去。”

　　花园赠金一折薛平贵只是穷生的扮相，三击掌一折又没有他的戏份，所以现在只是上了妆，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安静的坐着。
　　见他们进来才站起来笑了笑：“你们倒是来得早，返场想听什么，算是我这当哥哥的送你们的福利。”
　　苗念初跟穆青对视了一眼笑的有些猥琐，这就叫心有灵犀，穆青手肘推了推苗念初示意她说话，毕竟他们比较熟。
　　“那个……”苗念初轻咳了一声：“《梅龙镇》行不行？”
　　季轩闻言笑了笑，给了她一个特别纵容的眼神：“成，就依你。”
　　他说完看了看穆青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你好像挺面熟的。”
　　跟角儿第一次这么面对面说话，穆青有些激动：“剧社今年开箱我就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还给您送了花。”
　　“怪不得，”季轩唱戏的时候精力都放在台上，只有唱完戏才会把视线分一点点给台下的观众，也就对前两排的观众有点印象。
　　“谢谢你的花和对我们的支持。”
　　“您太客气了，”穆青拉着苗念初的手笑道：“其实我跟念念以前来过很多次了，都坐在后面所以您不太注意。”
　　季轩“嗯”了一声笑道：“以后再想来直接跟我说，票我给你们留着。”
　　“那真是太感谢了，”穆青跟苗念初对视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能跟您合张影吗？”
　　“当然可以，”作为一个京剧演员，季轩也不是第一次被提这样的要求了，他站起来朝穆青招招手：“过来吧。”
　　穆青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苗念初悄声道：“照好看点啊，多拍几张。”
　　苗念初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暗自叹了口气，跟角儿合影什么的她也很想啊，可是有冯景云在这儿就成了危险动作，跟合影比起来还是命要紧。
　　拍好了照片季轩还心情很好的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左前方的化妆桌，“你们有耳福了，今天唱王宝钏的这位老师是从专业院团借来的，唱的很不错。”
　　冯景云对耳福什么的完全不在意，他看着眼珠子都快黏在穆青手机上的苗念初后槽牙都快咬酸了，什么嘛，亲男朋友不比他好看吗？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干兄弟，他在想什么季轩一猜就准，他挑挑眉给冯景云递了个挑衅的眼神，冯景云翻了个白眼转头拍了拍苗念初：“媳妇儿，你手机拿来我帮你也拍几张。”
　　尽管冯景云笑容满面的，不知怎么苗念初还是觉得有凉风从身后吹过来。
　　“别愣着啦，一会儿开戏了。”冯景云看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又笑了：“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跟喜欢的偶像合个影怎么了。”
　　苗念初这才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冯景云看着壁纸又觉得自己坐在了柠檬树下，咬了咬牙给人拍了照，不理季轩那讨打的表情把人拉起来就走：“快开戏了，赶紧进场了。”

　　穆青得了合影客客气气的跟季轩道了别，出了后台边随着人群检票入场一边转头跟苗念初道：“我那定制什么时候开更啊？我可等着呢。”
　　“最近一直忙着这事呢，”苗念初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这黑眼圈，没一天闲着的。”
　　“你那黑眼圈真的不是……”穆青的视线在苗念初和冯景云身上转了一圈笑的有些不言而喻。
　　“穆小青！”苗念初瞪了她一眼，“你知道大靠怎么扎吗？知道基本功怎么练吗？知道文武场有几个人吗？咱才看过几出戏啊，这不都得一点点看书找啊，要不笔给你，你来写？”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呢，”穆青找到座位坐下回头安慰她：“我这是代替广大书粉催你呢，也不是催你，慢慢来啊。”
　　能不急吗，苗念初使劲抽了抽自己的手无奈的看冯景云：“放手啊，都疼了。”
　　“啊？真的吗，”冯景云赶忙松了力道拿着她的手看，好像是有点红了，他觑着苗念初的脸色小心的道：“媳妇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苗念初憋着笑把手抽回来睨了他一眼：“你不愿意还装什么大方，我又不是非要跟人照相。”
　　“那你喜欢嘛……”冯景云委委屈屈的看她：“你看我都这么懂事了你就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强势的人，又这样刻意的装乖卖巧真没人能拒绝，苗念初照着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摸了一把笑了笑：“没不高兴，把口罩戴上吧，万一给人认出来怎么办？”
　　“没事，”冯景云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人来这儿都是看戏来的，谁有功夫看我。”
　　季轩所说的专业院团借来的旦角儿演员确实不错，全场除了冯景云兴致缺缺以外叫好声几乎要掀了房顶，侧头看看苗念初和穆青也都是眼神晶亮，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冯景云醋意大发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跟季轩讨教一下，学一学京剧，他借着换场的时候把这个想法跟苗念初说的时候苗念初表示很支持：“你是该学学，不为别的，皮黄养人，就当为了自己的身体学学也是好的。”
　　她曾经在视频上看到一位老爷子九十多了还在台上唱《牧虎关》，还有一个武生演员八十多了还在台上翻跟头呢，很多老艺术家们七八十了还登台亮嗓，精神气质都好的不能再好。
　　哪像冯景云啊，年纪轻轻的一身毛病。
　　“对了，”苗念初趁着角儿还没出来，把视线从台上落在冯景云身上上下看了看笑了：“你学了之后一定要试试武家坡这段，渣男气质妥妥的。”
　　“谁渣男，你说谁渣男？！”
　　“不是不是，夸你演什么像什么呢，”眼见他又有撒泼的趋势，苗念初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
　　在剧场这种地方说话确实不太合适，冯景云瞪她，哼，咱们回家再说。
　　最后一场戏在一句西皮散板“养老宫中去问安”中拉上了帷幕，观众席的掌声经久不息，季老板的嗓子越来越棒，这里□□成的观众都是冲他来的。
　　过了一会儿大幕拉开，脱了戏服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季轩又一次上了台，再一次向观众表达了感谢之后把刚才的旦角儿演员请上来说要返一段《游龙戏凤》，似乎是因为这出戏他不太常唱，观众席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唱了两句之后穆青就凑到苗念初耳边悄悄道：“季老板不太适合这种角色，”她笑的有些猥琐：“哪有调戏人还这么一本正经的。”
　　苗念初窃笑着点点头，确实啊，季轩下了戏就是一副老艺术家的范儿，这么一身正气的调戏人不太符合正德帝的人设呐。
　　这出戏她喜欢听言派的，言派的唱腔传神，细致，讲求节奏与顿挫，又极富表现力，唱正德帝真是好听的很。
　　一旁的冯景云支棱着耳朵听了听皱皱眉，调戏人？哪里调戏人了？
　　台上，季轩正做着弯腰捡花的动作，返场的小段没了字幕，他听着有些吃力，心想着过后得好好做做功课了，媳妇儿喜欢，他也得了解一点，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共同话题。
　　不过嘛，冯景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调戏什么的，我也会啊。
　　苗念初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家男朋友正朝着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变化，戏幕再次拉上，观众们慢慢离场，她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冯景云：“咱们还去后台嘛？”
　　“人家忙着卸妆收拾呢，去什么去，”冯景云拉着她往外走：“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每每看到季轩她一双眼睛就亮的要发光，他这里都浸了一缸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