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谢》妙午

6、迎着风

　　以前的谢忆很喜欢迎着风骑着摩托的感觉，她喜欢微风拂面的感觉，现在的她只能看着窗帘微微被风吹起，然后落下，然后再吹起，再落下，这样循环往复，就如同她生活的方式。
　　一个阿姨走到床边，嫌弃的将谢忆的戒毒药倒进他嘴里，然后将水泼到谢忆脸上，这七天谢忆一直这样生活，或许已经不能用生活这个词来形容谢忆了，谢忆只是活着，卑贱的活着，那两个照顾谢忆的阿姨见言励初这些天都没有来看过谢忆，就认定言励初讨厌谢忆，那之后对谢忆已然没有了任何照顾，他们也不整理谢忆所在的房间，也不给她喂饭，言励初问起来就说谢忆不肯吃，谢忆的饭现在也完全是靠输液维持。
　　午后的阳光映在纯白的窗帘上随风摇曳，而房间却是脏乱不堪，而谢忆一直看着屋顶的白墙回忆过去的一切，对与错或许真的很重要，至少比她想的重要，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对她做坏事的惩罚，而无辜的人却因为她而死，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谢忆在输液，可是言励初还是要求阿姨们每天都要给谢忆喂饭，阿姨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进谢忆嘴里说道：“快吃吧！”谢忆没有任何犹豫的将饭吐到阿姨脸上，阿姨怒不可遏的给了谢忆一巴掌，然后将饭扣到谢忆头上，刚想发飙却听到门口有人问道：“你干什么？”
　　阿姨一回头看见言励初和助理站在门口，结巴的说道：“我，我，我，我在给小姐喂饭。”
　　“喂饭，你这样喂饭是吗？”言励初示意助理将阿姨带走。
　　言励初走过去问道：“他们就一直这样对你吗？为什么不对我说。”
　　“你若想看见就会看见。”
　　“你……”言励初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解开了谢忆的手脚问道：“能起来吗？”
　　谢忆摇摇头，他已经四五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怎么可能会有力气呢？言励初将谢忆抱到浴室的浴缸中，用莲蓬头将谢忆头上的东西冲掉，然后说了一句：“我会给你换一批保姆的。”
　　谢忆的回答是“让我死吧！”
　　言励初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风轻云淡的问道：“为什么想死，你不是应该很想活着吗？”
　　谢忆沙哑的说：“其实我已经死了，就在你把他埋葬的那一天。”言励初没想过谢忆会这样回答，这个答案超出了他的想象。
　　言励初的助理吉米很快又请了一个新的阿姨，新阿姨给谢忆煮了点粥，谢忆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的吃了几口就说不想吃了，言励初道：“都吃了。”
　　“我不想吃。”
　　言励初忍耐脾气的说道：“我说都吃了。”
　　“我说不想吃。”
　　言励初紧握的双拳松开，却捏住谢忆的嘴，将半碗粥喂给谢忆。谢忆想推开言励初却没有力气，被强制灌下的把谢忆呛的一直咳嗽，可是不到一分钟，谢忆就将这些粥全部都吐出来了，谢忆跪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然后戏谑的笑道：“你和那个保姆有什么区别。”
　　晚上的时候言励初被一通电话惊醒，谢忆自杀了，但是及时被发现了，只有少量出血并没有生命危险。言励初赶到别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言励初看着躺在床上的谢忆，虽然谢忆一直再说想死什么的，可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在言励初的眼里谢忆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她任性，放肆，倔强，甚至有些小小的偏执，可是死谢忆应该是不敢的，应该是离得很远的，在谢忆口中可以为张洛书死的爱情，都应该只是说说的才对啊。这是言励初第一次正式了谢忆对张洛书的感情。他也是第一次正视了爱情这个词。
　　言励初看了许久说道：“真的想死是吗？”
　　谢忆突然抬头迎上言励初的目光问道：“为什么洛书哥哥那天会去那栋大楼？我想知道。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
　　“我想收购那块地。”
　　“我好后悔，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谢忆双眼含泪的看着言励初等着他的回答。
　　谢忆没有得到言励初的回答，等来的却是言励初做的一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决定，他亲自来照顾谢忆。
　　谢忆自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言励初就会把谢忆绑起来，久而久之谢忆的手腕脚腕出现了明显的淤青。
　　言励初问道：“痛吗？”
　　谢忆目光呆滞的看着言励初并没有回答，只是渐渐的闭上眼睛，言励初的权威一直在被谢忆挑衅着，可是言励初却没有放弃的意思，抓起谢忆的下巴道：“我问你的时候就要回答，知道吗？”
　　“痛。”
　　“那为什么不说？”
　　“你不就是想让我痛吗？只有痛了我才能真的证明你言励初恨我，恨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害死了洛书哥哥，由此才能证明他真的存在过。”泪珠悄悄的划过谢忆的脸颊，滴落在床边。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遵循洛书的意思，让你好好的活着。”
　　“骗自己有意思吗？”从此以后言励初再也没有绑过犯毒瘾的谢忆，甚至有一次谢忆毒瘾发作想咬断舌头自杀的时候，言励初也只是将自己的手塞进谢忆的嘴里阻止，再也没有对谢忆动过粗，言励初把全部的耐性都用在了谢忆身上。
　　谢忆渐渐恢复了一些，不在像一起那样虚弱，谢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藏着一片茶杯的碎片，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谢忆再同一个位置又一次割腕了。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渐渐的凝聚，汇集。谢忆在等待身体变凉，在这个初秋的深夜。
　　言励初住在谢忆的隔壁，他习惯了半夜的时候去看看谢忆，他依旧惯例打开门，见谢忆安静的睡着，在关门的瞬间，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打开灯，地上的血并不多，他立刻用床单缠住谢忆的伤口，然后拉起谢忆问道：“就那么想死是吗？”
　　“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用你救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谢忆歇斯底里的喊着。
　　“你以为我喜欢照顾你是吗？是洛书他想让你活着，他要你好好活着，他为你挡刀就是说明比起他自己他更爱你，你懂吗？比起他自己他更爱你，更珍惜你。所以你得好好活着，我也会完成他最后的嘱托，你必须好好活下去，就算你再痛苦你也要活下去，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张洛书。”
　　谢忆言励初话刺激的放声大哭，这是张洛书死后谢忆第一次回忆起那天的事情，谢忆缓缓的开口道：“他要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可是没有他我怎么活，怎么活。”
　　言励初抓着谢忆肩膀说道：“给我好好活着，如果再有一次，如果再有一次……”言励初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忆却问道：“你爱他吗？你是因为爱他所以才这样的对吗？你我爱着同一个男人，或许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相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