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96、第194章 摩揭陀惊变

　　旁观的人比场中摔角的人更紧张，黑天目不转睛，要是怖军输了，妖连王就会取走他们三人的性命。而比黑天紧张十倍的是胜军，要是父王输了，他这个把杀手带进宫的儿子，等于犯了弑父之罪；要是父王赢了，他带杀手入宫，同样不会有好下场。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被权力迷了心窍。

　　怖军的优势在于年轻，僵持一段时间后，渐在体力上占了上风。他发出如狮怒吼，把妖连王举了起来，重摔出去。只听得“咔嚓”一声，似头骨碎裂，妖连王不动了。怖军发胜利的嚎叫。

　　胜军面无血色，自己的的父亲就这样死了？

　　然而怖军的欢呼只持续一会儿，在场诸位便见到，摔碎了头骨的妖连王站了起来，头上的伤已经复原。怖军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真是不死之身？”

　　“你是赢不了我的。”妖连王说道。

　　怖军怒吼，再次与妖连王撕打。又是阵僵持，怖军武艺高超，再次占了上风，把妖连王摔在地上。这次不仅摔碎了头骨，连脖子也摔断了。

　　可妖连王再一次站了起来，他活动颈部，骨头复原。

　　怖军感到了恐惧，这个人根本杀不死，哪怕自己再厉害，耗下去，自己会因体力耗尽而被对方所杀，他可没有不死之身啊！

　　“婆苏提婆……”怖军紧张地瞥向黑天。出发前，黑天曾说过，他有对付妖连王的方法。

　　“当心了，年轻人！”妖连王向怖军发起攻击。

　　怖军立即迎战，哪怕对方杀不死，也要一试再试。怖军以体力上的优势再度压制妖连王。他可以再杀妖连王一次，但若他仍不死呢？怖军心里没底，看向黑天。

　　黑天拾起妖连王脱下的装饰着宝石的国王外套，他拧住衣服边沿，“兹啦”一声，衣服被撕成了两半。

　　怖军看到这幕，立刻会意。他扯住妖连王双腿，用尽所有力气，随着他的吼叫，妖连王血肉喷洒，竟被撕成两半。鲜血染红怖军全身，血液和内脏四溅。胜军被血溅到，吓得瘫坐地面，他的父亲被活生生地撕开了。

　　黑天扔掉手里为他挡血的破衣服，注视地上的两截尸体，这回妖连王再没复活。怖军喘气，不敢掉以轻心。妖连王的尸体仍没动静，应该死透了。怖军舒出口长气，看着黑天，请示下一步该怎么走。

　　“妖连出生时，本来就是两块肉，女罗刹遮罗把它们合在了一起，才有了生命，成为了人，所以妖连是杀不死的。但可以让他重新变回两块死肉。”黑天盯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两半尸体说。

　　他绕过血泊，走到胜军面前，“站起来，王子！现在您是国王了。”

　　胜军已经吓得不能言语，哆嗦着仰视黑天，尽管黑天面带美丽的微笑，在他眼中却恐怖无比。他不敢不听黑天的话，战战兢兢爬起来。黑天请他坐上宝座，胜军坐上他梦寐以求的国王之座，但浑身都在颤抖，他的面前是父亲的血肉，他的身边站着杀死父亲的凶手。

　　“陛下，您已成为摩揭陀的主人，还有什么让您害怕呢？”黑天抚摸宝座的雕花金靠背，说道，“您应马上召集群臣，举行正式的即位大典。”

　　“现在？”胜军吓得不敢看他。

　　“当然。”黑天说，“崩德罗迦随时会回来，您那弟弟回来了，还有您的位置吗？赶在他回来前成为国王，即位的事实已成，他还能把您推翻？”

　　“对，婆苏提婆说得对！”胜军不敢不从，他自己没有退路了，要是拒绝，恐怕黑天会立即杀了他。就算黑天不杀他，大臣们和崩德罗迦也会要他的命。

　　宫人被传入大殿收拾现场，看到殿内的惨状，宫人被吓昏好几个，剩下的在惊惧中清洗血迹，铺上新地毯。妖连王的尸体被收殓起来，放在金床上，大致拼回个人形。这时，大臣们陆续入宫，听闻国王惨死，又见到国王尸体，一个个失声痛哭。

　　“诸位不必难过，妖连王死得光荣，他的作派无愧于身份。现在你们有新国王了，过来拜见新王吧！”黑天对他们说。

　　“是你谋杀了国王！”有大臣指着黑天叫道，“你这个邪恶的人！以前你杀了陛下的女婿刚沙王，现在你把陛下也杀了！”

　　黑天发出啧啧声，“怎么说我杀了国王呢？妖连王死于决斗，怪不得任何人。他的死符合正法。这位大臣硬说我杀了国王，证据在哪儿？”黑天话音一落，这名大臣就被怖军踢翻在地，然后怖军手起杵落，把他的头砸了个稀烂。

　　“放牛的！王舍城内轮不到你撒野！”又有大臣怒吼。

　　他的脑袋在怖军的铁杵挥动下，成了肉泥。

　　大臣们惊恐大叫，“卫兵！卫兵！”

　　卫兵冲入大殿，有数十人之多。黑天翻掌，妙见神轮现了掌上，神轮飞出，只见在卫兵中拉出了条血线。当神轮再回到黑天掌中时，数十个卫兵已身首异处。大臣们吓得不敢大叫了。

　　有人看了看宝座上的胜军，对黑天胆怯道：“婆苏提婆，就算新王即位，也该是崩德罗迦王子，怎么成胜军王子了？”

　　黑天回答：“崩德罗迦出了远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你们想见到摩揭陀因为没有国王，而陷入混乱吗？”

　　大臣们不敢有异议。

　　黑天继续说：“胜军是长子，他即位符合正法。我已经去请婆罗门了，他们马上就到。”

　　“婆苏提婆说得没错。”这时，婆罗门赶来了，他们手握经书、节杖等圣物，进入了大殿。“长子继承制是古时传到今日的正法，胜军王子才是合法继承人，崩德罗迦的继承权是非法的。”

　　“可是，胜军王子犯有杀梵罪，因此才被剥夺了继承权。”仍有人固执道。

　　婆罗门解释说：“杀梵的是崩德罗迦。生主陀刹之死，他是策划人，是罪魁，与胜军王子无关。胜军王子应该继承王位。”

　　黑天翘起嘴角笑道：“婆罗门都这么说了，诸位还有疑虑吗？”

　　敢有疑虑吗？殿上的尸体都还没弄出去。

　　“天就快亮了，新王的时代已经来临。”黑天喜悦地宣布。

　　遮罗夫人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痛哭起来。

　　阿周那拉紧弓弦，对她说：“女罗刹，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想见侄子？我看出来了，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我已失去了耐心。”

　　“陛下死了！”遮罗夫人哭着对他说，“妖连王死了！他是我用法术把两块肉合起来形成的生命，我感觉到法术消失了，说明他已经死亡！你杀了我吧！我活够了，剩下的日子对我来说已没了意义！”

　　“妖连王真的死了？”阿周那难以置信，黑天和怖军成功了？他有些喜悦，但又怕女罗刹耍花招。

　　“你不信吗？星相显示，他的生命就终结在此，我确实感应到了他的死亡。之前我或许想活，但现在只想死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动手吧！”遮罗夫人绝望道。

　　阿周哪想尽快赶回王宫，他一箭射出，正中遮罗夫人心脏，然后急急往回赶。

　　遮罗夫人仰面倒地，背上的箭或折断，或更深地刺入她的身体。她流下眼泪，满天繁星在她眼里模糊了。这一刻，她满心悲伤与绝望，但却想笑——星相显示，天命仍在摩揭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