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14、第十四章

　　琪雅中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热搜榜上挂了足足一天，曾絮白理所当然地知道了这件事，她听说这次晚会是管理局在进行安保工作，主要负责人是高清灵，她委实担心了一会儿。

　　可是这段时间，高清灵没有跟她打过电话，她自己也不敢主动联系高清灵，她总有个预感，她一通电话过去，高清灵十有八九手机关机。

　　曾絮白等得焦头烂额，她一有空闲就会把手机拿出来看有没有来电显示，朋友都笑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下了课，曾絮白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高清灵刚好打来电话，曾絮白迅速地接通，高清灵清冷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晚上有时间吗？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解决这个任务了。”

　　曾絮白看了眼课表，谢天谢地，新闻系不像隔壁的临床医学还要上早晚自习，而且明天是周末，她晚上有大把的时间。

　　高清灵很满意她的答复：“很好，八点在琪雅中学后门见。”

　　高清灵挂了电话，从沙发椅上站起来，落地窗外是浩荡的湘江，她所住的地方是河西的新楼盘公寓，位置偏僻，楼层很高，又是临江，往外面看去，几乎看不到人烟，不过这里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能看到毫无遮挡的落日晚霞，壮丽的美景在江水上铺展开来，水面波光粼粼，闪烁着橙红色的碎金。

　　她没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呆愣愣地望着外面一去不回的江水，无所事事地过完一天，她最怕闲下来，因为那个时候，这个五十平方米的小型公寓就显得格外寂静，孤独充盈着整个屋子，一缕缕地嵌入她的骨子里。

　　高清灵收回目光，她从电视机前走过，路过的时候看了旁边的置物架一眼，上面摆满了许多游戏卡带，她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这才记起来最近新出了几款她很感兴趣的游戏，而她因为忙于任务，早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NS机在地上落了一层灰，她抽出湿纸巾把机器擦干净，郑重地把游戏机放在了电视机柜上，等这次任务告一段落，她一定要好好地玩几把游戏。

　　那肯定很舒服，不过如果有人陪着一起玩，那更好了。

　　曾絮白匆匆赶到琪雅中学时，高清灵早就等在了那里，曾絮白从林子里穿过时心里怦怦直跳，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吓得她僵住身子，但当她一见到高清灵，她就觉得身心放松，紧张感消失得无影无踪，第六感告诉她，跟着高清灵绝不会出事。

　　因为晚会一事，学校取消了晚自习，这个时间学校里没有人了，曾絮白不知道高清灵来要干什么，高清灵按照老办法带曾絮白进了虚境，这一次，曾絮白紧紧地跟在高清灵身后，寸步不离。

　　曾絮白左右张望着，生怕从哪个阴影里蹦出来一个影子怪把她吃了。

　　“小心四周，等转一圈后，我会把你带出去，你自己坐车回去吧。”高清灵叫曾絮白拿出手机，点进一个程序，“管理局就是这点有些苛刻，你必须在负责人确定任务结束前的二十四小时内出现在任务地点，并且待够半个小时，手机上有GPS定位系统，你的位置会发送到总部，小禧会根据你的在位情况和负责人的报告判断你在任务中发挥的作用，对你进行任务评估。”

　　“那你呢？”曾絮白问道。

　　“我还有事处理。”高清灵回答道。

　　曾絮白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一来，她不就是靠着高清灵赚业绩吗？从始至终，都是高清灵一个人在到处奔波，她就来了琪雅中学两次，前一次还干脆睡了一觉，这次更是来走个形式。

　　“你能力不够，待在这里也是束手束脚，对你我都不安全，离开是最好的方案。”高清灵说。

　　虽然高清灵的话很有道理，曾絮白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知之明，但这话委实不好听，没人愿意被人说成废物，曾絮白乖巧地低下头，跟着高清灵在琪雅中学里转悠。

　　虚境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里面没有任何动物，曾絮白记得琪雅中学里养着一大群白鸽，可从窗口望出去的时候，外面只有漆黑的天空和远处散发着荧光的参木，礼堂上空空如也。

　　曾絮白就当是在旅游，琪雅中学大得出奇，一栋教学楼都要花上五分钟才能走完，最神奇的是这里的每一栋教学楼里都安装有扶手电梯，不过虚境中没有电，只能当成步梯走。

　　两人上了五楼，走到国际一班，她们走了进去，教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崭新的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只雪白的小瓷瓶，小瓷瓶中插着一朵浅黄色的菊花，娇小的花儿静静地垂着头。

　　“这是……”曾絮白指着瓷瓶问。

　　“谢倩的桌子。”高清灵淡淡地回答，她坐到窗台边，点起一根烟，暗红的烟头在夜色中明灭，她叼着烟低头掐表，表上的指针缓慢地移动着。

　　曾絮白在教室里转悠，教室后面的照片墙上贴满了学生举行活动的照片，里面的孩子们都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们闹着蹦着或者是拥抱在一起，根本无法想象，在短短的半年内，这些孩子中死去了三个人。

　　曾絮白一路看下来，在一张照片上停下了目光，她奇怪地“咦”了一声，喊高清灵道：“组长，我记得胡烨和谢倩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胡烨会和杜紫桃那群人一组野餐？她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怎么没看到谢倩？”

　　高清灵低头看着表：“你在右边的那张照片上找。”

　　曾絮白去看右边的照片，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叫：“哎！这个少年真好看啊，他和谢倩坐在樱花树下说话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谢倩笑得这么开心，前面的几张照片里，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这张照片笑得都露出牙齿了。”

　　在照片左边的角落里，少年和少女坐在绽放的樱花树下，落英纷飞，他们笑着，看起来十分幸福，让人忍不住感叹，打心底柔软起来。

　　曾絮白继续往下看，她随意地说了一句：“原来谢倩是去和这个男生在一起说话了，不过为什么胡烨要去和杜紫桃那些人在一起呢？就算再不想当电灯泡，也用不着跑到欺负自己好朋友的那群人里面呀。”

　　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高清灵回答，反正女孩子的心思一向难猜，再者一张照片也代表不了什么，曾絮白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数字，上面用浅粉色马克笔写着“郊游踏青2025.04.20”的字样。

　　两张照片都是在同一天拍的，曾絮白忽然记起来，谢倩是在5月2号死的，她不由得一阵唏嘘，十多天前还在欢乐地笑着的女孩，在十多天后成为了一捧黄土。

　　“到时间了，你可以走了。”高清灵把烟头在窗台上摁灭，吐出一口青烟，她随意地把烟蒂扔进垃圾桶，从位置上起身。

　　曾絮白刚好看完所有的照片，她应声跟在高清灵身后走，高清灵刚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顿，曾絮白没刹住车，直直地撞到了高清灵的背上，鼻子酸痛得眼泪直掉。

　　曾絮白揉着鼻子，满眼泪花：“怎么了组长？”

　　高清灵站着一动不动，两眼直视前方：“你先去教室。”

　　曾絮白察觉到高清灵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她莫名感到一阵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反正在虚境中听高清灵的话就对了，她急忙跑进教室里，高清灵反手关上了教室的门。

　　高清灵咬破手指，用血在教室门上画了一个复杂的法阵，一道红光闪过，这间教室被淡淡的烟雾包围起来，曾絮白这才觉得身子在渐渐回温。

　　她刚要问，高清灵已经消失在了门口，曾絮白心神不宁，她的手心直冒虚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无名的恐惧比已知的要更加折磨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不过至少这间教室是安全的，高清灵不会害她。

　　曾絮白手脚冰凉，她走到窗边，看到高清灵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手里提着那把诡异的长刀，刀身黝黑，与夜色融为一体。

　　高清灵站在空旷的广场上，就在下一秒，她的周围突然冒出无数的阴影，那些影子仿佛有生命一样，从地上扭曲着升起，刺耳的鸣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教室的窗户玻璃被震得急剧抖动，在破碎的边沿徘徊，影子的鸣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恨不得把人的耳膜穿破，曾絮白的大脑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忙捂住耳朵蹲下身子，感觉到手上一片温热，她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手心中竟然有一滩鲜血。

　　曾絮白意识到这些血是从她的耳朵里流出来的，那温热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耳朵里流出来，她猛地站起身，看向高清灵那里，如果她隔着这么远都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那被围在中间的高清灵——

　　她看到高清灵依然站在原地，她的背影是那样孤傲而消瘦，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高清灵胜似闲庭信步地往前迈了几步，风轻云淡地抽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