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小顶流》西尧尧

7、你可真土

　　纽约路边的石头台阶上，顾筱潇全身颤抖着紧紧抱着自己。

　　她的脑海之中，一点一滴的片段如同电影般放映着，她与孙健在一起七年间的点点滴滴。

　　这七年里，虽说他们并不常见面，但是感情一直很好，她倾尽所有爱他，他也愿百般耐心哄她。

　　是呢，哄她，顾筱潇突然意识到，除了哄她，孙健还为她付出过什么。除了说几句甜言蜜语，他们七年的感情，却一直停留在亲亲的阶段，更无再进一步的发展。以至于顾筱潇见到与其他女人在床上如此放荡的场景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她认识的孙健。

　　她在原地呆了很久之后，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用布满裂痕的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她的手指纤细而无力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再哆嗦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从她的眼眶中滚了出来。

　　“为什么？要，要这样对我？”顾筱看着反射在手机屏幕上狼狈的自己问，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使得上天如此折磨于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不修边幅，不爱打扮，就要被人羞辱抛弃，丢弃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如同敝履？

　　几十分钟之前，顾筱潇到达纽约，从超市出来，买好蛋糕，大约是中午11点的样子。她提着满满的收获，走在路上都觉得自己脚步轻盈，心情简直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了。

　　顾筱潇提着大包小包，心中幻想过不下20种孙健见到她时的表情，惊讶的，感动的，开心的，激动的，泪流满面的……却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是，是惊恐的，厌恶的。

　　她步行来到她为孙健租的公寓门口，她没有敲门，而是悄悄地输入了自己的指纹。蹑手蹑脚地进屋，想让自己做一回田螺姑娘。

　　孙健的公寓是一个装修非常精致的单身公寓，在纽约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这样一个公寓可是花了顾筱潇不少钱，穷得她自己连手机屏幕碎了，也舍不得花钱去修。

　　“哈哈哈，你好讨厌啊，坏死了！”屋内传来一个女人娇嗔的撒娇声。

　　女人？怎么会有女人呢？难道走错地方了？顾筱潇身体一僵，停住脚步，四周张望了一圈，是这里没有错啊，是她给孙健租的公寓没错啊。一样的格局一样的装修，就连电视机柜上摆着的三只猫咪摆件也是一样的，没走错。

　　“你个小坏蛋，过来，我怎么坏，这样吗？还是这样？”房中继女声之后，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还夹带着亲吻声，好不销魂，简直是赶上直播了。

　　顾筱潇别的听不出来，可是这个男人的声音，是早已经被她刻在脑海中的声音，是她的动力她的快乐源泉。一直一来，这个声音的甜言蜜语都是对着她说的，可如今，却是在向别人讲着腻到掉牙的撩拨之语。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重心发生了偏差，向着墙面倒去。同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被一万只蜜蜂包围一样，惹得她异常烦躁。她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失去了方向感。

　　“不可能，不可能”顾筱潇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手中提着的菜与蛋糕随着她身体的失控，翻倒在地。

　　她拖着僵住的双腿，慢慢地向房间挪去，当他手扶门框，站于门前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心脏骤停，什么叫周身血液停止流动。

　　床上的孙健，紧紧地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打情骂俏。

　　床上的女人听到屋外有异响，视线越过她身上男人的肩膀，看见站在门外的顾筱潇。将孙健推开之后，拎起被子的一角，将自己曼妙的身躯裹了起来。

　　“怎么了，还学会欲拒还迎了是吗？”孙健不明觉厉，向着那女人扑了过去。

　　那女人没有说话，给了孙健一个眼神，再瞥了瞥门外，孙健的脸色一沉，明白了她的意思。

　　孙健缓慢的坐起来，双膝跪在床上，双手撑在膝盖上，以极慢的速度将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动至门口。

　　他的身材当真是非常完美，不瘦不胖，结实的腹肌，扎实的肱二头肌微微隆起，以至于他皮肤白皙却不会显得娘气。

　　在顾筱潇对上孙健惊讶的目光时，她的大脑已经完全缺氧了，双腿一软，身子向后仰，背部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她却浑身麻木的没有了半分痛觉。

　　说来也可笑，她与孙健在一起七年，这是顾筱潇第一次见到孙健不穿衣服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孙健看着顾筱潇倒下去，眼中的惊讶切换成了惊恐，再加点愤怒，仿佛是在气她不告而来，打搅了他的好事，而没有半分疼惜想去将她扶起的意思。

　　“你女朋友真的挺土的”那女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歪着嘴角笑着。她伸出双手，将被子裹在胸口，坐了起来道：“让她先出去吧，我穿个衣服”

　　顾筱潇瘫坐在地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她最后的尊严告诉她不能哭。让她先出去，凭什么，这可是她花钱租的房子，凭什么要她出去。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孙健居然翻了个白眼给顾筱潇，还依了那个女人，低声地说“你先出去吧！”

　　顾筱潇的心中不住的在呐喊抗拒，嘴上却说不出半个字，她想赶紧站起来，这么一滩烂泥一般地坐在地上，她也知道丢人，可双腿就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你先出去”孙健从床下起来，“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极其冷漠。

　　顾筱潇眼眶中的泪水，在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翻涌而出，不知道怎么地，她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屈辱感，又觉得自己很多余。人家在甜甜蜜蜜，她突然跑出来打扰了别人的小日子。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可是这明明是她的地盘，屋里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啊。

　　努力用双手撑着墙，勉强站起身来，晕晕乎乎地往公寓外走去。

　　下了楼之后，她在公寓底楼大厅外的台阶上坐下，手足无措地将自己的双手来回摩擦，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后再搓了搓。

　　这天气，怎么入秋没多久，就这么冷，谁知心冷的时候，天再骄阳似火，也暖不了冰川分毫。

　　她该怎么办，她想上楼去找那对狗男女理论，却又不想见到他们。她想破口大骂，又不想踏足那个让她作呕的房间。

　　这是什么世道，做亏心事的明明不是她，她却不敢找上门去替自己讨回公道，简直可气又可笑。

　　她拿出手机，点了点黑着的屏幕，习惯性地翻开与王沁一微信聊天记录，她一有什么事，一般想也不想就会打给王沁一倾诉，但此时，她刚想按下语音通话的手指停在了距离屏幕一厘米的地方。

　　“是啊，她都说了，吃了亏不要去找她！”顾筱潇自言自语着，想起昨晚还因为来看孙健的事闹矛盾，王沁一估计是再也不想管她和孙健之间的破事了吧。

　　她苦笑着呵呵笑了两声，“是啊，人家都劝你了你不听，怪谁呢？”她突然头一垂，将脑袋埋进她长长的双腿之间。

　　“叮铃铃”垂了半天，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顾筱潇提起一看，屏幕上四个大字，“沁一来电”

　　这四个字一闪现，顾筱潇刚刚平静一些的内心世界顿时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王沁一怎么突然打她电话，刚想打给她，但是真当王沁一自己找上门来，她又开始慌了。

　　顾筱潇陷入了纠结，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王沁一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坦白告知，她就免不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坦白呢，她此时此刻那么无助，在顾筱潇的心中，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找个人帮自己分担一下如同天塌下来的悲伤。就算是被骂，也总算是有人与自己分担啊。

　　顾筱潇赶紧用袖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打算假装若无其事地将这件事隐瞒，因为她完全能想象得到，王沁一将她从头数落到位的样子，太过可怕，太过惊悚。

　　“喂，沁一啊，怎么了？”顾筱潇故意提高了一些声调，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明朗欢快一些。

　　“你到了没有啊，半天没有一点声音，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的，至少到点了报个平安啊，你是欠骂吗？”王沁一一开口就喋喋不休地开始唠叨，虽然前一天晚上还吵了架，但是例行公事的报平安，是绝对不能少的。

　　“我……”顾筱潇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王沁一这一吼，语气虽凶，但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她强行忍住的委屈和苦水，在刹那间从心底泛了出来，通过胸口，涌上心头，再透过泪腺，倾泻而出。

　　“沁一，我……”顾筱潇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王沁一整个人立刻警觉起来,语气温和下来道：“怎么了，你这是，你不要吓我？”

　　而听到王沁一的关切之语，顾筱潇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失控了，她抽噎着讲不清楚整句话，就连呼吸都难以周全，几个字几个字讲得断断续续，也没人听得懂。

　　“是不是孙健，他欺负你了？”王沁一压低声音，突然严肃。

　　“我……沁一……我……”此时的顾筱潇已经无法回答她，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谁能救救我，........我，我快要疯了.............我看到他......正和别的女人........”

　　她已经全然放弃了面子这种东西，坐在台阶放声大哭，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看她。

　　“你在哪，你就在那别动知道吗，我现在就去找你！”王沁一没有像顾筱潇猜测中的那样数落她，也没有同她昨夜说过的那样，吃了亏也不要去找她，而是心急如焚，转身就向她身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