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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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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何须解释。”裴羽卿笑意未达眼底,单手拎起那还在苦巴巴舔舐糖水的小肥啾放到肩上,“夜深,该回房了。”
裘亓缩缩脖子,像是被家长抓住偷去网吧玩游戏的虚心样子,“哦,好。”
小肥啾似乎没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氛围,还在管裘亓要冰棍。
“蓝棠。”裴羽卿沉声。
“啾!”蓝棠立起浑身羽毛,抬头看了眼裴羽卿,很快便说,“知道了,主人……”
裘亓清清嗓子,尝试换个话题,“夫人,严管家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我们今晚可以卸环了吧。”
裴羽卿正视前方,“嗯,时间由大人来定。”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
此话正中裴羽卿下怀,点点头,这才露出点好看的脸色。
……
严晚花了近半天的时间,将那石浴池里的水全换成了钴铑圣水,一千升的囤量瞬间少了大半。
这水自带温度,她们踏入这石室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温暖湿热的气息。
一旁的台子上备着装在瓷瓶里的人鱼血,以及一本医书和裘亓让严晚买的针灸包。
将布条敞开,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同发丝一般细的长针。
裴羽卿倒是见过这东西,只是疑惑裘亓把它摆出来的意义。
“我查过了针灸中的止痛方法,还不算太难,要记的穴位不多。”裘亓扭了扭手腕,“我已经在自己身上试过了,绝对不会让夫人疼的,相信我。”
久病成良医,裘亓从前常年伏案,全身上下哪儿都有点毛病,平日去的针灸拔罐多了,自己也粗略认得几个常用穴位,加上是学画画的对人体有专门研究过,上手学起来尤其的快。
裴羽卿这才想起,之前几天,裘亓总是泡在书房,每次都坐在那看书看到累得要睡着才回房休息,夜里睡梦中也总是喃喃自语些奇怪的梦话。
原来,是在练习针灸?
“好,谢大人。”
裴羽卿转过身去,手指动了几下,身上素白的衣裳便滑落在地,墨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能将她纤细挺拔的身子完全遮住。
伸出脚尖一步一步迈入池水中,那沾了水的黑发吸了水汽一般,由下而上,逐渐变成裘亓初见她时候的银白。
裴羽卿垂首,单手撩开披在脑后的长发,露出纤细得仿佛一手就能掐断的长颈和伤痕累累的后背。
裘亓目光触及那伤口扯得越发狰狞的两处,不忍地挪开,忙举起那瓶人鱼血,打开盖子,将它全数滴入水池里。
透明的水池染上浅粉色,随着寥寥雾气,整间石室都散发着人鱼那诱人香甜的血味。
裘亓掐住自己的手心,保持心绪镇定。
好在她被打回兽态的这段时间,兽元珠也会遭受到抑制,失控的概率会减弱许多,只要意志力强一些,她应该能控制自己。
将针灸包放到浮台上,裘亓有些颤抖地捏起第一根,“夫人,我要开始了,你不用怕,这个不疼的。”
裴羽卿轻轻应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我不怕。”
光滑同丝绸一般白皙的美背上,唯独两个环口尤其扎眼,裘亓瞧着这已经瘦到脊椎突显的身体,忍住舌尖的酸涩,沉下气,稳步下针。
好在她临时抱佛脚的功力深厚,学了这么写天外加实践练习,穴位也都找得还挺准。
她每扎一针都会问一句裴羽卿疼不疼,对方每次都会耐心回答,“不疼,大人随意。”
终于封完所有的穴位,裘亓身在在裴羽卿背上摁了摁,“夫人还有感觉吗?”
裴羽卿纯在水中的手掌张合一下,不太灵敏,似乎这身体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心下一沉。,由不住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人体图,裘亓莫不是要趁着她行动力下降的这段时间,对她行不轨之事?
裴羽卿正准备抬手抽出藏在发间的刀片防身,耳中却忽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响。
“咔嚓——”锁头落下的声音。
随后她便察觉,似乎有力道将埋嵌在身体里多年的那金属环抽了出去,即便是知道裴羽卿现在已经被麻醉,裘亓的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多收一些伤害。
裴羽卿默默将手放下,感受那股千年寒气从身体里被抽离的感觉。
周身,钴铑山熟悉的暖意涌入心头,她似乎感觉自己重新充满了力量在,这样精力充盈的感觉太久没有过了,让她忍不住冲破压抑,高声释放。
很快裘亓也卸下了另一只环。
人鱼血确实同传说的一样奇妙,伤口破开的瞬间,肌肤就延伸着愈合起来,比魔法还神奇。
裴羽卿闭上眼睛,调动重归于身的灵力,蓦然窜出水面冲入高空,那银白的长发源源不断地生长着,垂落成一条笔直的瀑布,形成壮观一幕,而被光芒笼罩的她,全身肌肤都白得要成透明起来,变得特别不真实。
裘亓仰头,正巧看将裴羽卿展开身后那对隐翅的动作,光滑如蝶翼,翅膀很薄很透,从根部衍生出的淡蓝色光脉一路长到尾部。
那翅膀扇了扇,天空似乎有星光坠下,裘亓伸手去接,却发现这东西并没有实态,只直直穿过她的手心,落到池水里去了。
一圈圈涟漪翻开,本平静无波的池水骤然乍起,水花扰乱了裘亓的视线,水珠砸在身上有些刺痛,耳尖微动,她敏锐地察觉到头顶的空气正被压缩,有什么东西正破开空气,直直向她冲来。
没给裘亓反应的时间,冰凉刺骨的手心下一秒就贴上她的脖颈。
“大人竟真的对我如此信任?”裴羽卿嘴角蓄着淡淡的笑,撩开眼皮那不经意的薄凉一眼,瞬间让裘亓定住了身子,“你可知道,去了这玄冰环,我轻轻松松一手就能掐死你。”
周围气温降低,裘亓的嘴唇变得青紫,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夫人,你真要杀我?”她红着眼眶直直盯着裴羽卿,仿佛只要对方轻轻一点头,那盛满的泪珠就会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从前的所作所为罪不可恕,可我愿意弥补,欠一分我还十分,可是就连这样将功补过的机会,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裘亓哽咽一声,低下去的嗓音显得越发可怜,“这些天,你的温柔全部都是假象吗……可是我说我喜欢你,爱慕你,这都是真的……”
裴羽卿知道裘亓这番话多半有些演技的成分在里面,但听见那声情绪饱满的“爱慕你”的时候,心脏还是不由自主跟着颤了颤。
她闭闭眼,避开与裘亓那双充满倾诉欲的眼睛对视,“是,我想杀你,现在便是我的机会,但我与你不同,懂得知恩图报,这一次就当与那天你的舍身相救抵消。”
裘亓抓住裴羽卿的手腕,脸蛋憋得通红,听见她后半句话后,才终于松开了挣扎的动作闭上眼,一副好不容易找回魂魄的模样。
她承认这次的决定有赌的成分在里面,毕竟要撬开这块千年寒冰可不是件容易事,好在,裴羽卿并没有原身记忆里那样的冷血无情。
“但我不动你,就不代表你可以安然无恙。”裴羽卿松开了禁锢裘亓的手,“恨你的人数不胜数,那天魔族的刺杀只是一个开始,若是识相,我劝你还是早些为自己找条体面的后路,到时候我倒是愿意替你收尸。”
听裴羽卿的话,似乎裘亓的未来充满危机,但当事人却有那个信心,觉得自己只要待在她身边就会安然无恙,甚至凭借这份信心,裘亓直接脑袋一歪,不加防备地在裴羽卿怀中安然睡去。
这一动作,让裘亓捏紧的手无力垂落,裴羽卿追寻视线里一抹红,看见裘亓手心里血红的指甲印。
一个又一个的红月牙,遍布了整个手心,看着这些痕迹,似乎就能想象到,对方是怎么一次次用疼痛来保持清醒,抵制兽元珠的失控。
裴羽卿叹了口气,带着向本能反应的妥协。
她收紧怀中的人,低首,在那光洁的额头烙下一吻,浅声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