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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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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清晨
司马超群走进卓东来的院子,他知道卓东来昨天在关城门后不久就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一辆马车回来,只可惜没有人看到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因为马车进了卓东来的院子之后,卓东来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一直以来,卓东来的一切,都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可是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司马超群。除了卓东来在洗澡的时候以外,司马超群可以随时进出卓东来的院子,就算他坐在他最喜欢的紫貂皮椅上,用他的水晶杯喝着他的葡萄酒,他也绝对不会生气,因为他司马超群是他卓东来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但是今天,司马超群却在室外被人拦住了,这个人并不是大镖局的人,即使他站在卓东来的房间外面,可是身上却没有穿大镖局的衣服;这个人看司马超群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尊敬或畏惧,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司马,就好像在看一个普通人一样。
司马超群见过这个人,在前天的“拜师大会”上,就是这个人在给卓东来和那个白衣男子传话,而此刻,这个人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挡在门口,就是不让司马超群进去。
“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不让我进去?”司马超群瞪着他道。
可是拦在门口的人却不动不说话,甚至不再看他一眼,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司马超群怒,大怒,运起功力就要攻击看门的人,但就在此时,屋里的人出声了。
“传甲,请司马大爷到外室。”由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他并不是睡醒的,而是被吵醒的。
“是,卓爷。”挡门的大汉——铁传甲应了一声,将外室的门打开。
司马超群走进外室,看了一眼内室关着的门,竟向那边走去,但在他的手碰到内室的门之前,铁传甲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司马大爷请上坐。”
司马超群转头看了铁传甲一眼,轻哼一声,坐到了卓东来的紫貂皮椅上,用他的水晶杯倒了一杯他的葡萄酒,慢慢的喝着。
虽然明知道司马超群就在门外,但卓东来仍然让他等了很久,等他这一壶葡萄酒都快喝完了,卓东来才披了件紫貂袍从内室里出来,出来以后还不忘关上内室的门,而铁传甲就像一面墙一样挡住了司马超群望向内室的视线,让他不确定内室里是否还有别人在。
“这么早就来了,你是不是急着问我昨天为什么没有杀朱猛?”卓东来的声音依然那么抑扬顿挫,似乎早就料到司马超群一定会来问他这件事情。
内室的门关上以后,铁传甲就移动到外室的火盆前,让火盆里的火烧得更旺一些,让外室更暖和一些。
“是的。”司马超群点头,“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理由,可惜我一点也想不出来。”
卓东来也坐下了,坐在一叠紫貂皮上面,而且不断的调整着坐姿,企图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昨天上午,他带着人骑马跑了一百六十里地赶到红花集去围堵朱猛,下午又骑着马赶回来,偏偏那人晚上又不肯放过他……如果今早来的人不是司马超群,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起来的。
在平时,卓东来在司马超群面前,永远都是衣冠整肃,态度恭谨的,他从来不肯与司马平起平坐,因为他要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司马超群是高高在上的。
所以当司马超群看到卓东来就这样披了件外袍从内室出来,然后还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正在挑火盆的铁传甲,他知道这个人必定是卓东来最为信任的人,否则他不会让他看到他们这样坐在一起,更不会在在“外人”面前跟他谈论这些事。
“我不杀朱猛有两个原因,”卓东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是舒服的姿势,“第一,我不想杀他,第二,因为我没有把握。”
“你为什么不想杀他?”既然卓东来不在意那个人的存在,司马超群也就不在意了。
“他单人匹马,闯入我们的腹地,从容挥刀,将我们的大将斩于马前,本来还可以扬长而去的,只因为要陪一位朋友喝酒,所以才留下。”卓东来淡淡的道,“那时我若杀了他,日后江湖人一定会说,‘雄狮’朱猛的确是一条好汉,够朋友,讲义气,有胆量,”卓东来冷笑,“我杀了他岂非反而成全了他?”
司马超群凝视着手中的水晶杯,过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你一定有理由的,但是我却想不通,你怎么会没有把握?你带去的好手也不少,难道还对付不了三个人?”
“不是三个,是四个。”
“第四个人是谁?”
“我没看见,但是我能感觉出他就站在我身后的一扇窗户外面,”卓东来说,“他虽然远远的站在窗外,但是在我的感觉中,他却像是紧贴在我的背后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的杀气,”卓东来微微皱眉,“我平生从未遇到过那么可怕的杀气。”
“你没有回头去看他?”
“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他一直盯着我,好像特意在警告我,只要我有一点动作,无论是什么动作,他都可能会出手……”卓东来并没有说,他当时的眼睛一直盯着隐身于暗处的李寻欢,看着李寻欢拿出飞刀,他更害怕。
其实昨天那个局是有可能以另外一种方式解决的,卓东来绝对有能力躲过萧泪血的第一击,只要他躲过了第一击,李寻欢的飞刀就能够格杀萧泪血,但杀了萧泪血之后呢?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李寻欢还活着,而且就在卓东来身边,接着就会有更多想要成名的人向李寻欢挑衅,无何止的麻烦,他们将永远都不可能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司马超群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讥讽:“所以你害怕了?想不到‘紫气东来’卓东来也有害怕的时候,怕的竟然是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卓东来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笑完了,才平平静静的道:“我虽然没有看见他,但我却知道他是谁。”
司马超群似乎马上也想到了:“难道他就是杀杨坚的人?”
“是的,一定是。”卓东来非常肯定的道,从李寻欢的反应他就看得出来,“这个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跟朱猛一定有着特别的关系,但却不是朱猛的手下。”关于这一点,卓东来相信李寻欢的判断,“他用的是一种从未有人见过的极可怕的武器,可以同时发出很多种不同武器的威力。”
“还有呢?”
“没有了。”对于萧泪血,李寻欢也只知道这么多,所以他现在也只知道这么多。
“你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到现在为止,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卓东来道,“我甚至连那种武器的形状都想像不出来。可是我相信,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了。”
司马超群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卓东来是他的朋友,是他最为得力的助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器重卓东来,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总爱跟卓东来针锋相对,总爱想尽办法刺伤他,可是卓东来却全无反抗,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对此全不在意。
两人沉默了片刻,卓东来的眼睛已经快要合上了,却突然听司马超群问他:“现在孙通已经死了,那郭壮呢?”
“郭壮也不在。”卓东来又睁开眼睛,其实他现在很想睡觉,可是看司马超群的意思好像暂时还不想走。
“前天早上我还看到他,为什么今天他就不在了?”
“因为我前天已经让他赶去洛阳了,”卓东来淡淡的道,“我要他每过五百里换马一次,昼夜兼程的赶去,一定要在朱猛回家的前一天赶到洛阳。”
司马超群的眼睛忽然发光:“他一定赶得到?”
“一定!”
“如果他赶不到呢?”
“那他就死在洛阳,不用回来了。”
司马超群没有问卓东来为什么派郭壮去洛阳,他不必问,因为他已经明白卓东来想要做什么了:“你总是这个样子,让人又恨你,又怕你。”
“不错,我就是要让朱猛害怕,要他因害怕而做出不可原谅的错事和笨事来,不过我却不是让他怕我,”卓东来的声音很柔和,“我是要让他怕你,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次的事是谁主持的。”
“可是我知道!”司马超群跳起来,“要做这种大事,你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为什么偏要等你做过了之后才告诉我?”
“因为我要你做的并不是这种事。”卓东来平静的看着司马超群,“我要你做的是大事,要你成为江湖中空前未有的英雄,完成武林中空前未有的霸业。”
司马超群握紧双拳,瞪了他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外走,他需要回去冷静一下。
“高渐飞还在长安附近,等着你给他回信,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交手?”卓东来才想起一件事忘了问他。
司马超群并没有回头:“随便你。”他的声音很冷淡,“这一类的事,你一定早已计划好了,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交手,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因为你绝不会给他一点机会的,所以这一类的事情你不必再问我了。”
司马超群离开之后,铁传甲才抬起头:“真是难侍候的人,不问他意见他生气,问他意见又不理会。”
“多嘴。”卓东来起身,不过话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你家少爷应该快起来了,等下出去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让他喝酒。”
“卓爷,就我们家少爷,我看得住吗?”铁传甲苦笑。
卓东来没有再说什么,有个人看着,李寻欢总能少喝一些。打开内室的门,却发现那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正在梳头。
“是我们吵醒你了?”卓东来将外袍脱下来,挂在他左手边的一个紫檀木衣架上。
李寻欢梳完头,在自己的脑后绑了个蝴蝶结:“没有,是我自己醒的。”在卓东来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嗯。”卓东来脱鞋上床,“希望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了。”
李寻欢伸手帮他盖被:“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大镖局里转一转。”
“好,记住我昨天跟你说的那几个最好不要过去的地方,”卓东来闭上眼睛,“你有我的腰牌,应该没有人敢拦你……”
看着熟睡的卓东来,李寻欢淡然一笑,走出内室:“传甲,我们出去转转。”
“是,少爷。”铁传甲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