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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梁祝 ...

  •   梁祝

      雨洗过而带些青色的天,郁郁葱葱的树间夹着飞檐画壁,朱红色的椽子和碧色蓝天相称。

      “小姐,你要去哪儿啊?”丫鬟的叫声无法阻住她的脚步,这山水中似乎有什么在叫着她,让她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是什么呢?摇曳生姿的山间古树?清清流淌着的山间溪流?还是……

      她一顿,视线落在花草之间:一双蝴蝶嘻戏其中,斑斓的翅膀彼此拍打着,飞过一朵朵花,竟然不稍离分。蝴蝶牵着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萋萋芳草遮掩中的一座土丘之上。她定睛看去,土丘中央有块半残的石碑,竟然是一处坟!

      她看着那坟头,心中忽然起了极深的悲凉。她一步步走过去,停在坟前。纤手轻轻伸出,拂开那掩住墓碑的长草——

      “姑娘。”清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微微怔了下,转过头去。对面男子粗布衣裳遮着挺拔身躯,相貌是清俊儒雅。

      她立在那里,竟然忘了要说些什么。

      不对!不是他!不应该是他!她在心底叫嚷着。

      “林与心!你是怎么回事?台词!”一个声音怒喝着,震得她耳发麻,“难得这么凑巧有对蝴蝶飞过来,而且正飞到梁祝坟头,你该死的竟然给我忘词?!”

      “错了!错了!”她有瞬间的茫然,看向怒吼那人,“不对!不是他,不该是他——”

      她忽然收住声音,原本在唇边的话消失在张开的嘴角。发怒男子熟悉的脸,在这山水间看起来竟然有了另一种面貌,坟头停着的蝴蝶飞起,盘旋几圈,停在他肩上。

      “是你……是你……”她闭上眼喃喃说,两滴清澈泪水悄然落下。

      “你犯什么神经?我让你说台词,是让你对着男主角说!我是导演,你对我念个头?!”男子声音更大,脸上愠怒也更加深了几分,“对象错误,演得再好有个屁用!”

      她的神志沉在意识最低层,竟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另一个女声响了起来:“钟离!你又说粗话!”

      郭丝抛下摄影机跑过来,叉起腰:“就是因为你太凶才吓到与心的!谁演戏不出点错?都像你这么喊,吓也吓死了!况且刚才与心演得很好,剪一剪绝对会很完美的,你那么凶干吗?”

      郭丝是钟离的女朋友,也是SIA电视公司老板的女儿。这一次的《梁祝》电视电影是钟离坚持、她全力支持的。《梁祝》的剧本是钟离写的,也由他执导。大多看过剧本的业内人士都摇摇头说这剧本水平是有了,但卖点不高,拍出来估计也赚不了钱。虽然钟离将这剧本拍成现在流行的电视电影形式,分上下集共一小时四十分钟,但缺少流行元素,不可能会受欢迎。

      但郭丝坚持钟离应该把这拍出来,她是老板千金,和老爸撒一撒娇,这么一点钱她父亲自然是不在乎,况且他也很欣赏钟离,就当是拿钱出来给他们小辈做点想做的事,于是投了笔钱把这剧组撑起来。为了帮忙省钱,郭丝出来当摄像。一起工作才知道自己男友在工作中的暴躁脾气,她和他口角了好几次,两人似乎有点危机。

      林与心拉着郭丝:“丝丝你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好,我走神了,钟导说得没错。”她低下头,“我刚才……”

      是的,她刚才走神了,但走神的原因呢?在这个地方,蝴蝶带着她来到坟前,而她转身,看到了钟离。不是男主角演员孙功,而是导演钟离。不是她应该对着念一声“是你”的男主角,是另一个人。

      这一幕戏是柳霜萋被蝴蝶带到梁祝坟前,初见章别钧的戏分,是全剧的起始,也是前世今生的交叉点。因此钟离早告诉她要好好演,情绪眼神动作表情一定要到位。可她看着孙功,怎么感觉都不对,却在面对钟离的时候冲口而出。

      是你……是你……

      钟离看她们两个女人拉拉扯扯,不耐地皱眉吼了一句:“你们两个还不继续工作?时间是大家的,你们耽误得起吗?”

      郭丝横他一眼:“还不是你先发火的!耽误也是你耽误!”

      钟离也不管她,继续喊这个那个。林与心敛了心神,和孙功配戏。

      柳霜萋见到章别钧,她一愣,从口而出“是你”;章别钧也是同样一愣“你”?

      “是我,我来了。”柳霜萋泛起一个笑,“你……也来了……”

      “我来了。”章别钧答道。二人相视,眼光交汇间,语言似乎多余。

      “小姐小姐!咱们该回去了!”柳霜萋的丫鬟跑过来,看到两人这样,忙拉过小姐,低低声音对她说,“小姐,这深山之中,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单身男子攀谈?太不安全了!我们回去吧!”

      柳霜萋抬起头:“奴家柳霜萋,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章别钧答道:“章别钧,小姐可是山下河古镇东头柳家的姑娘?”

      柳霜萋点点头,两人看着对方,然后分别转头离开。

      蝴蝶盘旋。本场完。

      郭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林与心抱怨:“虽然是我劝老爸拿钱赞助的,但我还真没看出这出戏有什么看头,这剧本简直老透了!梁祝就梁祝呗,恶搞一下无厘头一些,肯定会受欢迎,他偏偏不!弄个什么前世今生的,还当个宝贝了!照我说与心你也别受他这个气,你想演戏我带你到老爸公司,绝对会比现在发展好。”

      郭丝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和钟离怄气,林与心在一家小影视公司旗下,公司没能力,她接的戏也少。但是郭丝觉得她是块可造之才,尤其演起古装那叫一气质!就想着把她拉到自己父亲那里,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其实钟导这剧本很不错,那种时代的悲剧感和‘梁祝’的凄美都出来了,再加上你的摄影,一定是唯美的古装剧。”与心说,“而且钟导人物和情节都刻画得很细,这本来也不是搞笑的剧情,又何必追着流行的无厘头?”

      她避过公司的话题不说,她所属公司虽小,却是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主管的,否则她父母也不可能同意她进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公司业务本来就少,只接一些小角色或者广告,她男友过滤得又仔细,风评不好的剧组死活不让她进,自然机会更少。

      所以这次得到这个主角的机会,连她自己都很惊讶。虽说看剧本并没多少东西,但这年头很多剧都红得莫名其妙,钟离在圈内还有些名气,这剧再怎么不济,应该也会有些掌声的。

      “你怎么替他说起好话来了,真是!”郭丝抱怨一句,抱着摄影器材到另一边去。与心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一回头,却看到钟离站在她身后。

      “钟导。”她忙打招呼。钟离对她一笑:“收工了就不要这么客气,叫我钟离就好。”

      与心低头:“我总觉得‘钟离’这两个字有点怪怪的……”

      “联想起某个古代人物很正常,我的名字本来就来自于神话人物。”钟离听惯了这话,倒也不是很在意,“谢谢你还肯为我这剧本说句话,我还以为没有人会觉得这剧本能看呢!”

      “哪里!”与心忙否认,“钟导……呃,我初看这个剧本的时候都有些想哭呢,试演的时候,演到二人表白那场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激动。”

      钟离表情有些欣慰:“至少女主角还觉得它不错,看来也不是完全失败。”

      “一出戏,编剧认真写,演员用心演,又怎么会失败?”与心轻轻笑着,“毕竟,我们都用了心啊!我看得出你对这部戏的热爱,你是将自己融入到章别钧里,在宋朝上演这一幕幕悲欢离合。而我……”而她,已经完全入了戏。

      钟离呆住,他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子这么锐利,一句话说中他心中所想。这个故事是他心头无数遍环绕过的,所以他必须把它写出来,把它演出来。他本来想自己演男主角的,但又觉得太明显了,而且可能会太入戏。毕竟在他写剧本的时候,他便已无数次搁笔,因为心中感情泛滥得太满。

      所以白天看她演戏的时候才会情绪不稳吧?当她对着他说“是你”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回答:“是的,是我。”

      那一刻,忽然觉得她和他,本就该在那里相见!

      钟离皱眉,这种想法太荒诞,实在古怪。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使他脑中有时会浮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有一些古怪的想法,但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他笔下题材,他莫名其妙执着也就算了,可不能将其当作真实啊!

      “谢谢你的喜欢,明天继续努力吧!”钟离表情变了几变,嘴边的话也换了几次,最后用这么一句话结束两人难得的交流,“回去好好休息。”

      与心看他离去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她这么看他离去,似乎看了千年,看了几生几世。

      唉……演戏演得走火入魔了吧?

      因为《梁祝》的剧情基本上是按照地点发展的,所以他们排戏大体上还按照剧情顺序。开头和结尾是在一个地方,但那里是野外,不必特别安排。钟离说最后一天拍结局,以便培养情绪,大家也都同意。

      所以第二天的戏,便是柳章二人再相见,相互钟情的一场。章别钧文才斐然,柳霜萋也是有名的才女。二人月下同行,花前携手,待到灯会散去,丫鬟找到小姐,二人方才不舍分离。

      这一出拍得格外辛苦,小剧组搭起古代灯会无论人手还是财礼都远远不足,道具和灯光摄影用尽办法用有限的空间和人造出大一些的场面。与心和孙功跑来跑去,戏里柳霜萋和章别钧相谈甚欢情种暗生,戏外却为了外景急出一身汗。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保证演技,确实是一种为难。与心一对着孙功,满脑子的台词就都想不起来。幸好一边还有钟离,她在演不下去的时候眼角偷偷看着他,不知怎地,竟然说顺了。

      “演得不错,表情台词拿捏得都很好,就是眼神有点飘,以后注意。”钟离竟然夸了她一句,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业内都说钟导冷面无情,极少夸奖人,尤其对女人,几乎是完全不理会。这也是男友同意她来钟离剧组的原因之一。

      她忽然有了勇气,拿起剧本:“钟离,这剧本我有一个地方觉得很奇怪,这一处柳霜萋内心独白,‘盼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将我迎娶’分明不合柳霜萋的个性。事实上,无论是祝英台还是柳霜萋,她们都是那个时代比较叛逆的女子,即使希望对方去科考也是为了用这块敲门砖打发他们父母的嫌贫爱富罢了。”

      钟离有些微发怔:“是这样吗?”

      与心点头:“事实上,如果梁祝或章柳中的两位男子能明白这一点,或私奔或到女方家里共同请求,也许结局会完全不同。能养出女扮男装独身求学的祝英台的家庭,岂会是一般人家?梁山伯瞻前顾后,书生意气,向来是悲剧的源头。”

      钟离脸色微变,然后叹了口气:“还是你看得明白。”

      “章别钧比起梁山伯,倒是好了很多。可惜也太自以为是,而且命也不好。如果说科举在东晋还有选拔人才的意味,到了宋朝,就已经没落了……”与心低下头,“章别钧也许有才华,可他没有门路。”

      “那他们……应该怎样做?”钟离问,“或者说,柳霜萋独白这段戏该怎样处理?”

      “我不盼你高头大马,我不盼你红袍顶带,黄河水清世难清,何不只管情情爱爱?”与心轻轻念着,然后嫣然一笑,“其实这也是错了的,男人谁不望着报国为民?既受孔孟之道,怎能就此出世?可是……那孔孟之道,向来行不通的……”

      她侧头说:“或许,这就是注定的悲哀吧?梁祝、章柳,都躲不开这个宿命。”

      钟离傻傻看着她,有些呆了。

      钟离改了一部分剧本,当然是在和与心进行激烈的讨论的情况下修改的。

      与心在他们争论到一半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从你我的矛盾中,就可以明白梁祝章柳的问题何在。”

      “什么意思?”钟离皱起眉头。

      “封建礼教吃人、父母之命,这只是一方面。思想不合,不能在大方面真正理解对方,是另一方面。轻易放弃机会和时间,是第三方面。”与心眼神微敛,“社会缺乏真正公平的规则,是最后一方面。”

      “那么,这部戏的主题只能是个‘X’了。”钟离说,“我们没有答案,是吗?”

      与心点头又摇头:“没有。”

      “学英语的后遗症。”钟离忽然笑了声,冒出这么一句。

      “啊?”与心呆呆看着他,不理解他的意思。

      “当用反意疑问句提问的时候,英语里是就回答‘是’,不是就是‘否’。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想表示‘没有’,按照英语的思维方式就是摇头。但是从中文来讲,却应该是‘是没有’,所以是点头。”钟离笑着解释,“你刚才点头又摇头,像个拨浪鼓一样,就是中文和英文思维混合的结果。”

      “切!你才拨浪鼓呢!”与心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那笑话吧,我国某一年的贺岁片曾经用过的。就是院长在精神病院里找楼长,在一楼拿支笔问个傻子是什么,傻子回答出来,他成了一楼楼长。在二楼找了个杯子问,答出来的傻子成了二楼楼长。在三楼拿了一个摇起来会响的东西,用来哄小孩的……”

      “我可不是三楼楼长!”钟离大笑,“我不认识那玩意。”

      “切!”与心笑骂,“刚才损我的时候说得挺顺的!”

      “钟离,与心,你们讨论剧本讨论完了吗?”门口出现郭丝的身影,她拎着盒饭,“吃饭吧!”

      与心接触郭丝的眼神,心中有些惊愕:她眼中一贯的友善现在消失了,换上的是防备。

      也是,就算表面上再亲热,同样身为女人,不可能会容忍其他人接近自己男朋友。

      与心暗暗警告自己,是不是和钟离太过接近了。

      剧本改过之后,与心再演起来便格外投入。当章别钧离开她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背影,在许诺“我会等你的”的同时,泪水流得如此轻易。

      一种渗透到内心深处的感觉泛上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林与心还是柳霜萋,或者是最后化蝶的祝英台。

      章柳二人是梁祝转世,可他们只记得前世情缘,不记得前世分离。

      梁山伯一直不知祝英台女子身份,祝英台也不敢直说,一个木讷一个羞涩,结局就是当梁山伯上门提亲的时候,祝英台已许了人家。而梁山伯去求功名,求来后终因无善策让祝马二家悔婚,郁郁而终。

      如果柳霜萋想起这一段,她还会不会让章别钧走?

      也许,没差别吧!

      “林与心!男朋友来找~”拍完戏午休时间,打杂小妹喊了一声。与心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剧组门口回头看了看,钟离正和郭丝在说些什么。他背影对着她,看起来很遥远。

      这幕戏拍完,之后,便是章别钧汴京怀才不遇,柳霜萋家乡婚期在即了吧。

      她低叹了一声,走出门去。

      “难道,这一生也要重蹈覆辙吗?”柳霜萋哭着,看房里的大红嫁衣,心中是纯白的凄凉。

      “小姐……”丫鬟怯生生进来,“我刚才出去……这是那位章公子给我的条子……”

      柳霜萋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她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微微笑了。

      ——林与心歪过头去,流下泪来。

      “与心!你怎么哭了?”最熟悉剧本的是钟离,他自然清楚这里并没有哭泣这一场戏,柳霜萋接过纸条,应该是笑着的,因为她以为章别钧有了什么良法让她退婚。

      林与心并没有对这里提出什么修改意见啊,为什么会忽然……

      与心抬起头,惨然一笑:“钟离,你说,如果知道结局已经是注定的悲惨,那还有挣扎的必要吗?”

      “这……”钟离犹豫一下。

      与心轻轻说着:“我……当日就不该……不该去的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柳霜萋和章别钧见面,两人没有其它办法,相约私奔。结果二人约会被柳霜萋夫家的人看到,柳家和苗家都是官宦世家,自是不容这样的丑事,苗家二老和柳霜萋父亲商量之后,偷偷把章别钧抓起下狱。

      柳霜萋等不到她的章别钧,被家丁抓回去。婚礼如期举行,相爱隔成陌路。

      与心哭着,如果知道这结局,又怎会选择这过程?

      拼死拼活地拍摄,尽量节省开支,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最后一幕。

      大红花轿经过那座山,她听到有人唤着她的名。章别钧追上来,一声狼狈却坚定。他冲散花轿前的人,一把拉住柳霜萋。送亲的人虽多,但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一时都愣住了。章别钧趁机拉起柳霜萋,向山上跑去。

      “霜萋,我不是有意失约,我是被抓起来了。幸好我用了些心机,冒充别人跑了出来。”章别钧说,“我们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呢?”柳霜萋微微笑着,“这山的另一侧是悬崖,我不信他们追不上来。”

      章别钧一愣,然后苦笑道:“我只是想和你最后道别,在我们初见的地方,然后你嫁你的人,我坐我的牢,不是很好吗?”

      柳霜萋向前走去,走到那座坟前,拨开挡住墓碑的野草,忽然愣在当地。

      墓碑很旧,看得出凋敝。碑上的名字已经残缺,一道裂痕,横在两个名字之间。

      梁山伯。

      祝英台。

      身后传来声音,是送亲队伍追上来了,夹杂着几名衙役。章别钧微微一笑:“霜萋,我走了。”竟向山的更高处走去。

      蝴蝶飞舞着,据说黄色的蝴蝶名唤祝英台,褐色的则是梁山伯。两人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双飞,也算是圆满。

      章别钧走到悬崖边上,然后转身看向追兵,忽然愣了。

      “霜萋,你来做什么?”

      柳霜萋笑得极为美丽:“别钧,我们要双飞的,你不能丢下我啊。”

      章别钧拉起她的手,也笑了。

      林与心站在悬崖边,之后的任务该是替身和特效的,她的戏分,应该结束了。

      可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地。钟离过来:“与心,你怎么了?”

      “蝴蝶。”与心指着下面,“我看到了蝴蝶!”她沿来时的路跑过去,跑向梁祝坟前。钟离忙跟了过去。

      梁祝坟前,一对蝴蝶绕在花丛草丛之中。黄色的和褐色的,翩翩起舞。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钧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与心轻轻笑了,她跪在坟前,念着纳兰容若的诗。

      “与心!”身后脚步,与心回头,是钟离。

      “你看,蝴蝶在飞。”与心一指,“好漂亮!”

      “双飞。”钟离唇边露出一丝笑,“在剧里,这里要配上《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

      “真好,他们能够在一起。”与心低下头,大滴泪珠落在地上。

      “因为他们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钟离说。

      “可是……明知道是悲剧,还要去付出啊——”与心轻轻说。

      “与心,我——”钟离冲口要说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与心,钟离,你们在做什么!”

      与心站起身,回头。郭丝那张失了平静的脸在她面前。

      她微微一笑:“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我正在和钟导说,等到我们结婚那天,他要负责送个红包给我。”

      “是吗?”郭丝脸上充满怀疑,看向钟离。

      钟离先是一怔,然后微微点点头。

      “是啊。”

      梁祝

      词:林冠吟余一霞 曲:林冠吟
      演唱:林冠吟
      沉默了七世纪没放弃逆转这宿命
      蝴蝶恋的传奇是注定写满了叹息
      跨越百年距离多努力篡改这剧情
      却不能在一起连名字名字都不行
      想要探究我们被禁锢的原因
      这些过去失了道理无从说起
      我不甘心还要回到坟前哭泣
      我不相信
      西晋迁都成东晋你却还在我心里
      我要怎么还你应该双飞的约定
      还在上演的悲剧循环不灭的定律
      让我只能悄悄地藏着感情
      西晋迁都成东晋你却还在我心里
      我要怎么还你应该双飞的约定
      羡慕戏里的自己有勇气和你一起
      戏外只能分离成为他人的妻
      西晋迁都成东晋
      只能分离成为他人的妻

      --
      寝室同学看《舞动奇迹》,我一集没看,却迷上了里面的插曲。
      Sweet,不出名的组合,据说是两个年龄远远小于我的mm。一边感慨着自己马齿徒长,一边疯狂迷恋这首《梁祝》。
      沾衣短篇,向来如此没头没尾,笑。各位是看得懂也罢,看不懂也好。说我写尽也罢,没写尽也好。男女猪有感情也罢,没感情也好。
      重要的是,我喜欢这首歌,虽然对歌词理解有限,西晋东晋之语,也不知道是什么说法,权当作是为了押韵(梁祝的故事发生在东晋),勉勉强强凑成这样子。
      呃,姑且如此吧^_^余韵沾衣的《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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