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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尾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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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爱爱就这样留了下来,她代替伤还没好的林一维上课。英语,语文、数学、科学、她都得备课,袁爱爱这会儿才明白以前林一维说过的“多才多艺”是什么意思。
每次上课,林一维总会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旁听,最初袁爱爱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很快就发觉这种感觉其实很好,她每次抬头都会对上林一维深深的目光,每次,袁爱爱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这天放学后,林一维叫住了她。
“怎么了?”袁爱爱知道林一维有话要对她说,看林一维上课时的眼神就知道,他与自己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林一维却吞吞吐吐,“其实,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你已经帮我代了这么长时间的课……”
袁爱爱歪着头看着林一维,等他继续。
林一维却卡了壳。
袁爱爱只好主动发问,“我已经帮你代了这么长时间的课,所以呢?”
“你家里人应该很担心你……”
“不担心,我跟他们说过了。”
“可是……”
“可是什么?”
“你的支教已经结束了……”
袁爱爱有些意外,她听出林一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离开,只好自己表明心迹,“但是,现在,我想留下来……”
林一维喉结动了动,没有接话。
林一维不肯说,袁爱爱只能把话说的再清楚些,“因为……你在这里。”说完,袁爱爱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她不敢看林一维的表情。
但袁爱爱等了半天,对面的林一维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都这样说了,你不说点儿什么呀?”袁爱爱跺着脚抱怨道,她偷偷错开手指,从指缝中偷瞄林一维。
林一维的耳朵红了,表情也不大自然。
袁爱爱的脸也有些发烫,她的内心在羞怯的同时又有些按耐不住的自豪,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白。
顿了好半天,林一维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给你。”
“什么?不会是情书吧?”袁爱爱嘴上开着玩笑,心中却暗含期待。
但打开信封的时候,袁爱爱失望了,甚至,还有委屈和愤怒,信封里面放着的,是回S城的火车票。
“你这是什么意思?”袁爱爱瞪着林一维问。
“你并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回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林一维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根本不敢看袁爱爱。
“刚才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吗?因为你在这里,我也要留在这里!”袁爱爱坚定的说。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根本不喜欢这里,你也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就算你为了什么原因留下来,最后,你还是会后悔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算命算出来的?还是夜观天象观出来的?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袁爱爱真的有些生气了,气林一维不仅不解风情还假装糊涂。
“爱爱,”林一维半叹气半恳切的叫了一声。袁爱爱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林一维,等他继续说下去。
“爱爱,”林一维又叫一声,透着无奈也透着伤感,“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打退堂鼓,但是你没有,这是你让我佩服的地方。我知道你尝试着融入这里,理解这里并爱上这里,你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对每个孩子都很尽心,但这些,并不是出于你对这里的热爱,而是基于你受到的教育,你的涵养和责任感要求你必须这么做。但我知道,那个因为这里条件太差、太艰苦忍不住哭鼻子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爱爱,面对你,我不是不动心。你善良、坚强、开朗、乐观、正直,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美好,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是,我不敢,也不能……因为你始终是要离开这里的,而我,没有挽留的资格。也许我们都舍不得,但那又怎样呢?你还是会回到城市,回到你熟悉的商场、影院、健身房,而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陈旧、简陋的乡间村落和课堂。也许最初,我们心中会有思念,彼此会有牵挂,但时间过去,我们都会逐渐淡忘这段日子,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这就是我们今后生活的轨迹。”
“爱爱,你也得承认,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你回来是因为担心我,更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是意外打乱了我们的生活,但它不应该改变我们各自原本的生活轨迹……爱爱,我现在可以留下你,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这样自私……我不想你以后为现在的冲动后悔,更不想你日后靠怨恨我度日……爱爱,这里已经是我的根,我离不开这里,但你,即便在这里生了根,也长不住,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袁爱爱低着头,她不知道林一维是不是在看自己,但她,此刻却没有勇气去看林一维。袁爱爱不得不承认,林一维是对的。她回去以后,日夜都在受着思念的煎熬,但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回来,就是因为她无法把自己今后的一生和这片贫困、落后的土地联系在一起,她不是一定要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她也实在没有勇气在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时却选择留在这里。
“爱爱,遵从你的内心,如果你勉强自己留下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好,最终,你不会快乐的,我也不会……不管今后怎样,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保留的……全是美好……”
“你别说了!”袁爱爱扑进了林一维怀里,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林一维的胸膛是温暖的,但袁爱爱的心却是绝望的,她知道,就像林一维说的,她的内心已经做过了决定,如果她真的能为了林一维留在这里,当初她就不会走。袁爱爱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做了决定,不管自己多么的不想,不甘,不舍,这就是她和林一维的结局,他们的确是两条平行线,无论距离多么近,也注定了不能相交。
袁爱爱来的路上怀着的是满心的焦急与牵挂,去的路上怀着的是满心的感伤与遗憾,她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忘掉林一维,但她知道,她只能这么做,并且,以后她不会再有这样义无反顾的勇气了。任何事情在害怕失去的时候才会牵肠挂肚,而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她只有怀念的资格,却再不可能不顾一切的去爱林一维了。
袁爱爱垂头丧气的走出车站,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她拿过了行李。
袁爱爱警惕的抬起头来,发现对方竟然是许堃。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许堃笑笑,“不过,每天晚上从XX来的火车只有三班,我是来碰碰运气。”
“你每天都来?”袁爱爱不知道是该为许堃感动还是该嘲笑许堃。
“反正我回家要在这儿换乘……而且,其实也不是多难等。”许堃回答。
程一梦刚刚把前一天与向芳一家四口吃饭的照片发过去,陈骨朵就发来了她与汪旭在埃菲尔铁塔下的合影。程一梦看过手机上陈骨朵的笑脸,又抬头看看被太阳晒的满脸通红却不肯休息的闹闹,发出了会心的笑容。
闹闹这个年纪,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沙子和水,程一梦便每个周末都带他去海边玩,每次闹闹都要玩到太阳下山,海水退潮才肯离开。这天,闹闹又在沙滩整整玩了一个下午,说什么也不肯走,程一梦只能提着大包跟在闹闹身后边走边收好闹闹刚捡的贝壳。
前方沙滩上,一对情侣正在拍婚纱照,出于羡慕或是好奇,程一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真是一对璧人,程一梦心想,就是新郎老了一些,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嘿!”正在照相的新郎也看到了程一梦,兴奋的冲她挥起手来。
这下,程一梦不能再走,不然显得太小家子气,她便拉着闹闹停下来,等着新郎三步并两步的向她跑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套着西装外套的燕辰满脸的喜悦。
“是呀,好久不见。”程一梦的心跳加快了。她知道燕辰迟早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只是她没想过自己要做这一幕的见证者,她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的确酸酸的。
“闹闹!”燕辰又忙着和闹闹打起招呼来,“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叔叔吗?”
“记得!是燕叔叔。”闹闹乖巧的叫了一声。
看到闹闹还记得自己,燕辰笑的更开心了。
“恭喜你。”程一梦大方的对燕辰说。
“啊?”燕辰有些错愕,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才恍然大悟的笑出来。
“你朋友吗?”新娘也提着婚纱向燕辰走了过来。
燕辰故意一把拉过新娘,将新娘的手挎在自己手臂上。
用得着这样吗?程一梦心里恨恨的想,想让我后悔啊?我偏不!
“恭喜你们了,男才女貌,很般配。”程一梦笑着给新人送上祝福。
“是吗?你觉得呢?咱俩般配吗?”燕辰笑意盈盈的转头问新娘。
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远远跑了过来,新娘的手顿时松开了燕辰,转身抓住了刚刚赶来的衬衣男。
“行了行了,新郎来了,我这个替身就功成身退了。”燕辰说着,脱下西装递给衬衣男。
衬衣男利落的套上西装,回答一声,“谢了,哥。”
程一梦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他俩般配还是我俩般配?”看着新郎和新娘又回去拍照,燕辰转头笑着问程一梦。
“她?……你?”程一梦还没回过神来。
“新娘是我表妹,新郎刚才去卫生间了,我穿他的衣服帮他试试打光。”燕辰解释的时候一直盯着程一梦,“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我有什么醋可吃的。”程一梦嘴硬。
“我刚才可看到你脸色都变了,还在那儿装大方,说我们很般配。”
“那有什么可装的,我本来就大方……”
“我看不是真大方吧?你刚才根本不敢看我。”
“我刚才是怕被你老婆误会,不是,是表妹误会……”程一梦把自己都绕晕了。
“你还是心里有鬼。”
“我没有!”
……
不知何时,燕辰接过了程一梦手中的大包,两个人牵着闹闹并肩向前走去,他们身侧,海浪继续拍打着山边的峭壁。
这里依山傍海,新人多会选在这里取景拍照,取其“海誓山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