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赌局

　　“这就是您的计划？”屋外传来了模糊的说话声，尼奥没有动，他在听。

　　“您觉得不好吗，伯爵？”尼奥的身体猛地一抽，他是再也不会认错这个声音的，体内几乎已经完全麻痹了的警觉都被激了起来，他开始异常专注地听着外面的谈话。

　　“我对付小姐，您对付公爵，是个好计划！”莫纳斯基伯爵嘴角一拉，眯起了眼睛。确实是好计划，让他去对付剑术颇有口碑的小姐骑士，亲王自己则去给大病中的公爵最后一击，算得真是精明！

　　“可不是！”亲王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伯爵语气中的嘲讽，兴高采烈地道，“您不必感到顾虑，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却是个册封的骑士，她的骑士挑战还没有结束，您这样做完全合乎道义，合情合理。”

　　伯爵禁不住哼了一声，但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只能这样办了，如果让亲王去对付那位小姐骑士，弄不好，反伤在她的手上，对两人都不利，还不如，他亲自动手。莫纳斯基的剑术，早在几十年前，就闻名整个欧洲了，他可不会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况且他和她，也还有一笔账要算。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

　　两人还在商议，尼奥却已不再听下去了，他换了一只手，用上了左手，越加用力地掰着那几块木板，一边还留意着不弄出声音。

　　他们要对她下手了……快点……再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想到，那个弗利奥竟然还活着。”屋外，莫纳斯基伯爵的声音这样道，老斐迪南这一生杀人无数，从未失手，不成想，亲生子竟奇迹般地逃过了一劫，就连伯爵也禁不住想，难道这就是上帝的旨意？

　　“伯爵，那封匿名信是您写的吧？怎么您反倒不知情？”亲王含笑道，那封匿名信本来就出现得很是蹊跷，除了莫纳斯基伯爵，还有谁能知道斐迪南家族的秘密，又能将那封信送到国王的手上。

　　伯爵和亲王用一种漠不关心，甚至是玩笑的口吻谈论着弗利奥，尼奥却毫无所动，他已经顾不上了。小黑屋里，他正用双手扳住那块木板，拼命撑起上半身，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快！快！

　　“他长得真的和斐迪南很像？”莫纳斯基伯爵对亲王的问题不置可否，只是问道。

　　“您自己看吧。”亲王耸耸肩，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了，伯爵没有断然否认，也就等于是默认了。亲王将手伸向了门上的铁闩，“咔哒”一声，铁闩掉落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屋内最后一块木板断裂的声音，亲王笑吟吟地拉开了门，只朝屋内看了一眼，就浑身僵硬地怔在了当场。

　　“您这是怎么了？”亲王的反应让伯爵也感到奇怪，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站在亲王的身后，刚扫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狭小的草棚里，唯一的那扇窗前，用来封死窗户的木条已有两块裂了下来，缺口不大，但已足够一个身体灵活的人，或者极其消瘦的人通过了。

　　亲王红着眼睛，疯了似地几步跑到窗前，从缺口处往外看，乡间的田野，碧蓝的天，几头奶牛在悠闲地啃着青草，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了？”莫纳斯基伯爵淡漠地问道，把人关在这里，又没有留下看守，伯爵自己是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弗利奥逃走了，也就意味着，亲王的计划，失败了一半。

　　“他的腿不能动，身体也很虚弱，他不可能走远的！”亲王气急败坏地怒喊，“他一定还在这附近！就在附近！”亲王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似乎已不是为了让伯爵相信，而是要说服自己。

　　“是吗？”伯爵眉心一拧，如果事情确实像亲王说的那样，那么这个弗利奥确实不可能走得太远，现在去追，恐怕还能追到，“那么这样吧，您去找这个弗利奥，我去会会小姐骑士，您看好吗？”

　　“我……”亲王立即显出了些许犹豫，刚才的怒气也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

　　伯爵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您不是说他双腿残疾，身体虚弱吗？他现在多半是连剑都拿不了，难道您对付这样一个人，也会有问题？”

　　亲王被伯爵一激，顿时有些尴尬，他的确是顾虑尼奥的剑术，不自禁地胆寒，听到伯爵这样说，亲王想想也确实如此，干笑了几声，掩饰道：“瞧您说的，我只是为在您担心而已，菲奥娜小姐的剑术……”

　　亲王的掩饰很是拙劣，但伯爵却甚至不屑去揭穿他。如果可以选择，莫纳斯基伯爵是绝不会和艾菲特罗亲王结盟的。伯爵哼笑了一声，不再耽搁，跨上马背，扬鞭向那条通往斐迪南领地的小路疾驰而去，根据亲王的猜测，菲奥娜小姐一定会从这条路和公爵同行。

　　只留下亲王一个人，独自站在草棚门口，诅咒了一遍尼奥，又诅咒了一遍公爵，当然也没有落下小姐骑士，亲王的恨意是这样重，他甚至起誓不会忘了莫纳斯基伯爵今天的羞辱，如果伯爵将他害怕尼奥的事说出去，人们就都会耻笑他了，这可绝对不行。

　　亲王愤愤地甩了甩手，走过去，翻身上马，他想了想，一踢坐骑，踏上了通往洛瓦的路，亲王知道，尼奥放心不下洛瓦，既然他逃出去了，那么多半是会往洛瓦而去的。亲王连看也没有看莫纳斯基伯爵离去的方向，那是通往斐迪南家族领地的路，在公爵和菲奥娜做了那样的事后，亲王不认为尼奥还会愿意见到他们。当然，亲王不了解尼奥，一点也不了解。

　　亲王和伯爵的马蹄声渐渐去远了，草棚的墙后，尼奥用力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草堆，精疲力竭地靠在墙上喘气。亲王和伯爵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亲王说得不错，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走远，只是从木板的缺口中翻出来已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按照常理，既然出来了，就应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尼奥翻下窗户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如果他现在走，一定会被亲王和伯爵发现的，于是，他只是就地一滚，躲入了墙后的草堆中，就在亲王和伯爵的眼皮底下，却偏偏逃过了他们的注意力。

　　右手已经僵得动不了了，尼奥便用左手，拼尽了全力撑着墙，想要站起来，但两条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冷汗使得他那件脏污的衬衣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尼奥厌恶地用手去扯，却只是连手心都沾上了那种冰冷。

　　怎么办？该怎么办？！

　　尼奥感到了绝望。他本来决定，即使是爬也要爬过去，可是，即便他这样做了，还能来得及吗？自从打猎受伤以来，他从没有这样恨过自己的这两条腿，如果他不能赶去救她，那么千辛万苦地离开那间黑屋子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在那里！

　　尼奥慢慢地抬起左手，将食指和拇指压着舌尖，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尼奥仰起头，望着天空：帮助我……无论是谁在那里……求你……帮帮我……哪怕让我再次信仰上帝，我也愿意……

　　一声嘹亮而尖锐的口哨刺破了乡间的宁静，尼奥放下手，等待着，等待着……然而，重又恢复了平静的乡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尼奥苦笑了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吧，连他都被囚禁了，更何况他的马，即使黑马还是自由的，这么多天过去了，恐怕也早就离开了这里……

　　尼奥又抬起手，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终于满不在乎地挑眉一笑，又一次将手指放入了口中。他当然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如果亲王和伯爵还没有走远，听到了他的口哨声，那么来的将不是他的黑马，而是亲王的剑。但这又怎么样呢？如果不能救她，他的生命毫无意义，拿来和上帝打个赌，倒也不错。

　　锐利的口哨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更亮，更响，更决绝而义无反顾。

　　或许真的是尼奥坚强的决心，连上帝都不得不退让了。远处，竟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尼奥努力抬起身体去看，田间小道上一抹疾速奔驰的黑色，几乎让他掉下了眼泪。他用手捂着眼睛，轻声地笑了起来，泪从他的指缝间淌下，他仍在笑着，笑着……只是笑声中已有了抑制不住的颤声，但不管怎样，上帝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哦，老朋友……”黑马跑到了近前，尼奥抚着它颈上的长鬃，轻声呢喃，温柔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对爱人低语。

　　黑马温顺地伏下身子，腹部紧贴着地面，尽量地压低身体，好让尼奥能跨上马背。尼奥轻轻拉起了黑马的缰绳，想靠手臂的力量撑上马背。然而，尽管是这样的高度，尼奥仍然遇上了不小的障碍，唯一使得上力的左手不停地打颤，他咬着牙，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黑马显然感觉到了尼奥的困境，它扭过脖子，用头去顶尼奥的身体，黑马不知道尼奥的伤痛，头恰好顶在他的腰部，锥心刺骨的疼痛几乎要让尼奥晕过去，他不自禁地用手撑着腰，强忍疼痛，借着黑马的力猛一使劲，终于跨上了马背。他伏在黑马的背上，半天都直不起身来……

　　“我们走吧，老朋友……”尼奥低低一叹，左手软弱无力地碰了碰马缰。上帝，既然已经帮了他了，那就……帮到底吧……救了她，他无论怎样都不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