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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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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桑只是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大金的脖子。
在他前倾时,岁遥看见他打完后就披散的长发,有几缕因为这个姿势而倾到了她的手边。
没有碰到,只感觉似乎带起了一点风。
大灰马开始跑了起来。
虽然知道只要不是厉桑想,她不会碰到他。而且距离还很远的……岁遥还是坐得笔直的。
离开山寨后,最近的两次骑马,不是小金就是大金了,都是他的马。
今夜刚好是圆月,岁遥可以看清一点,但几乎等于没出门的她,也知道看一看沿途的萤火虫。
大金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岁遥看见了一间古朴的小庙。
这一路上一直好话卖乖商量着能不能放过他的红鬼,看见这个小庙,终于死心安分了下来。
厉桑下了马,岁遥也跟着下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庙里面有块旧木牌子,上面写着土地公公。
在那前面有两支燃着的琥珀色蜡烛,还有孤零零地摆的几个果子,颜色各异的,让岁遥想到雪白松鼠小黑。
土地公公好像东西不太多?她下次可以带点礼物来。
岁遥还在四处找着,厉桑已经解了绑在大金身上那一段的线,扯着破破烂烂的红鬼进了庙里。
“你在外面等。”
岁遥原本已经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厉桑后面了。
此时听到这话,就像是一棵兴奋摇着脑袋的小草,瞬间就枯了。
岁遥也想打商量了:“能不能……”
厉桑直接了当:“不能。”
岁遥:“……好吧。”
话至如此,岁遥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呆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小庙。
等走出了门,心里又有点小委屈——他问她要不要来,结果就是带她来到了,然后在门口站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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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庙外面的杂草很长,有虫的声音响着。
岁遥想起厉桑说夏天的蛇,她看向另一个被留在外面的大金。
想着它们都是非常通灵性的,岁遥在远远就问了:“大金,我可以站你边上吗?”
要不是厉桑,她刚才马都上不去的。
好在这一次的大金没有再那么不待见她,它退后几步,把自己已经踩倒草的那块地方让出来给她。
“谢谢大金!”岁遥注意着脚下,快速地朝着它走去。
这时候大金的头又往自己身侧的包拱了几下,示意她。
比起小金出门什么都不带,大金是有背包出门的。
岁遥:“你要我在里面拿东西?”
大金直接走近了几步,把包送到她的面前——岁遥觉得自己是被嫌弃动作太慢了。
这一下她不再慢,直接在它带的包包里翻着。
“你需要我拿什么?”
月光照不进袋子里,好在也不难摸,岁遥在里面摸出了一根和庙里面一样的琥珀色蜡烛。
见她拿出了蜡烛,大金退后几步,回到它刚才站的地方,在那里踏步。
“那我可以做点女红了……虽然帕子上沾了点血,但回去了洗洗就好。”岁遥往庙门口瞧了瞧,开始点着蜡烛。
黄色的蜡烛亮了,岁遥拿在手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看见一直在踏步的大金脚下,有一条蛇就在它的脚下,看起来有小腿那么粗……
岁遥吓得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大金,你,你……”
大金停下来抬头看她,似乎在问她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手里的烛光照到蛇上面,岁遥以为已经死掉的蛇,扭动着身体,抬起了头,朝着她发出嘶嘶声,看起来就要攻过来!
岁遥捂着嘴,想忍住。
捂着,捂着……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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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里,厉桑斜靠在墙上,等待土地公联系地下的,把红衣鬼的这一分/身给带走。
在他一头披散的长发之下,有几缕透明得变成了白色。厉桑瞥了眼,一挥手就削断了。
如果岁遥在这里,肯定惊讶着那缕头发落在满地裂痕的地上,迅速地催发在那里的所有种子,长出了嫩芽来。
是生命力。
胡子花白,个子稍矮杵着拐杖的土地公看着摇了摇头:“这厉鬼出来害人,并不算你的责任。你再像今日这般不知道节制的消耗,我看是不用多久就会消散。”
厉桑手里握着那条金线,没有回应他。
土地公却不打算就此停下,继续念叨:“百年前你为人的时候,得到的功德无限。就是现在百年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功德流向你。虽然已经消耗不少,但只要现在继续修仙,假以时日,定能位列仙班!”
“凡世不平的事那么多,哪里管得过来?而且天道不会偏颇,做恶的,被牵连受害的,各有报应轮回,何需……”
前面的话,厉桑都静静地听着,又像出神完全没听。
直到讲到这里,他才抬了凤眼:“既在眼前,不会袖手旁观。”
“你你你,都已经死了就不能好好享乐吗?不然你就像我说的,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修炼!不对,你这次不是已经隐居两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明明看起来冷漠非常,心肠那么热做甚!”
土地公气得胡子吹得一翘一翘的,怒火成风,带得烛火都明明灭灭。
然而说了那么多,厉桑不为所动。
更是气得土地公想要拂袖而去。
正气着,突然土地公停了下来。
他苍老的眼眯起,闪过片刻暗光,朝着外面看去:“难道是因为外面的姑娘?”
厉桑:“一个纯善能找补画人的人,无关紧要。”
土地公还没找到话来试他,就听见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土地公:“是那位姑娘!”
……
无人回应他。
因为土地公话出口的时候,厉桑已经握着线,带着红衣鬼拖了一地,一齐出了小庙。
土地公:“……”
“就这样,还是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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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桑出来的时候,看见岁遥吓得坐在地上,哭泣着对大金:“大金你一定要踩好,不要放它爬过来呜呜……”
“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它这么大的一条,一定还有兄弟姐妹吧!大金,怎么办?”
“你把它的皮踩出来了,啊啊啊……”
岁遥已经尽力捂着自己的嘴了,但声音还是从她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而大金还在动着自己的脚,踩着蛇仿佛是游戏一样。
厉桑走到了她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她。
“所以除了怕井,还很怕蛇?”
岁遥被无声出现在她旁边的厉桑吓了一跳,又想到了鬼本来走路就不会有声音。
她很快又看回蛇那一边,担心那蛇冲过来:“怕,蛇好可怕!”
厉桑看着她发抖的小脑袋,吩咐大金:“暂时别玩。”
大金听到,看着脚下的一直攻击他的毒蛇,有些不舍的踩到蛇头上去。
等回去了,一定要让他重新找回一条活蛇给他玩。
岁遥看见刚才还拼命挣扎的蛇,瞬间就没了动静。
果然是在玩,刚才踩了那么多下,蛇还是活蹦乱跳的。
大金居然玩蛇……
岁遥看着蛇终于被解决了,但还是担心有蛇兄弟来。
她朝着厉桑后面拖着的红鬼看去,又望向庙门口:“桑哥,你这样算是好了吗?”
虽然出来好玩,可是这些都是会玩出命的!
“你叫我什么?”
不喜欢这个?她跟高诚喊的。
岁遥糯软的声音,犹豫着又换了一个:“将军?”
“……”
“随你。”
厉桑拖着红鬼,又往庙里去。
岁遥急了:“能不能……”
“能,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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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遥终于见到了土地公公。
和蔼可亲,就像是寻常的老公公一样,说话也很有趣。
就是岁遥不知道用不用来个面对面的跪拜,直接问了出来。
“不用跪拜了,喜欢吃果子吗,这里有几个好果子。”
土地公公指着岁遥之前看见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果子。
就只有一点点的贡品,她怎么能拿:“不用了谢谢您,这一次来得突然,我下回来一定会给您带礼物的。”
“下回啊……哈哈哈,好!那我就等着了。”土地公的话是和岁遥说的,但他一直拿眼瞥向厉桑。
而厉桑又回到那个位置靠着,眼睫低垂,什么都没说。
岁遥不知道这样好相处的土地公公,为什么刚才不让她进来。
等到外面有了动静,又不给她出去看就是。
土地公笑着对她说:“都是地下的人物,你不去看会比较好。”
岁遥点点头。
外面很快传来了红鬼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后恢复平静。
厉桑再进来庙里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绑着线的红鬼。
“送你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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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一夜,回去的路上,尽管在马上颠簸,岁遥都想睡过去。
厉桑的声音凉瑟:“我不收小弟。”
岁遥:“嗯?”
“你睡着掉下去没了脑袋,变成鬼,就等着消散吧。”
“……”
岁遥瞬间就打起精神来了,而且为了自己不再犯困,她开始各种找话题。
像红鬼是不是还有分身。
画师她真的能找到吗。
他真的不收小弟吗。
……
一直没听到回答,岁遥侧过身,举着手中什么大风都吹不灭的琥珀色蜡烛回头。
就发现他比她还困,眼睛都直接闭起来了!
琥珀色的蜡烛很特别,烛光还不会穿透他。
可以看见凤眼那优美的线条下,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好看得比过她见过的一切……
岁遥晃晃脑袋,虽然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但她知道不能再这么看下去。
用他刚才摔掉脑袋的话叫醒他?
岁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为将军。
已经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