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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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丹华宫歇息了大概半个月，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临行那日，千军万马铁骑铿锵，百姓黎民夹道欢迎，他与我在城门前分别。
一切的一切，霎时间，恍如隔世。
他看着我的一身戎装，无奈地笑了笑：“辰东，想不到最终朕……还是没能留住你。”
我也是无奈地笑，思忖了片刻，终于将本应在五年前说出的话道出：“臣为圣上守护江山，请圣上为了天下，守护好自己。”
他那双翦水深瞳闪动扑朔，一直看着我看了好久，细语道：“恩，为你。”顿了片刻又是一个莞尔：“为你北顾。”
我翻身上马，朝他挥了挥手，回头的那一刻，还是没能忍住鼻头一酸。
北顾、北顾——秦北顾——
他说——他要北顾——
秦，北顾——
古有汉哀帝与董圣卿，今有秦墨川与华辰东。
刘欣与董贤苦情俱薄命，但是我要他寿比南山不老松。
说来我不在安定的这几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就说五年前弹劾我的那个监御史，几年前带着几百人马、几箱瓷器、几匹丝绸出使楼兰，谁知竟然硬生生做了苏武第二。
再说就是德王与丞相之间的矛盾渐渐加深，甚至在朝中形成了两方对立。一方主张战，一方主张和，在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唾沫横飞。圣上倒是聪明地半弯眉眼坐山观虎斗，将这皇位坐的安安稳稳。
臣子间相互拉帮结派，不是不压，而是要压得安妥。实际上他们越是闹越是争越是斗，这皇位就坐得越是稳当。
圣上是聪明人。
一路上赵元仲这个话痨没少跟我侃大山，大体上就是问我和圣上的事情，起初我还一两个字的敷衍他。后来他提起：“若是德王和丞相联力逼宫，你会不会回去助圣上稳固皇位？”我起初心里也是一颤，后来又是莞尔。
幼时我与尚是王储的他泛舟西湖，他用纤长的手指剥着莲蓬，亲手放在我面前。我调皮地伸脖子过去吃下，差点咬掉他的手指。我问他：“太子殿下为何不躲？”他伸着手指摇了摇，用稚气的童音道：“因为我相信你。”
我浅带着笑意，对赵元仲说：“不会，因为我相信他。”
后来他做了皇帝，我和他最后一次下江南巡游，他听我说完北顾山之后微微一顿：“如果日后我不再是皇帝，你不再是华辰东，我们定要行一叶扁舟，看一路风景，浪迹天涯，了此一生。”
只可惜……我们做不得刘欣与董贤，做不得卫灵公与弥子暇，做不得魏王与龙阳君。我们能做得的，只不过是单单纯纯的秦墨川与华辰东，单单纯纯的一个为了天下操劳，一个为了江山奔波。
又是忽而忆起，许多年以前，他面对着我信誓旦旦地说着他浪迹天涯的梦想时，我耳畔时时刻刻萦绕着的一曲《梦江南》。
“——江南好，铁瓮古南徐。立马江山千里目，射蛟风雨百灵趋。北顾更踌躇。”
我抬头望天，苍空无垠，长夜无星，千里共婵娟。
不知站在镂着龙纹的金砂锦帘边的他，或是坐在长春殿堆积如山的奏章前的他，抑或是披着绫纱缎氅卧在华阳宫的他——是否对着这皓旰的明月默诉思念，还是望眼欲穿地向北而顾……
北顾、北顾——
北顾。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