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基因》木头歌

34、第三十四章

　　蓝色的海水从远方涌来，冲在沙滩上，留下肆虐后的痕迹。一位头发微微苍白的老婆婆，光着脚，悠闲地走在沙滩上，她的神情平静，面容安详。

　　忽然，一个穿着沙滩裙的女孩跑了过来，她歪着头看着老婆婆。

　　“婆婆，你不离开太阳系吗？白矮星就要来了！”女孩问，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更多的是对老婆婆悠闲的不解。

　　老婆婆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后手里拿着凉鞋朝小女孩走去。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坐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她问：“小姑娘，你怎么也没走？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可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未来……”

　　白矮星即将袭击太阳系的消息已经公开，很多人都坐不住了。他们纷纷搭上了离开太阳系的飞船，前往几百光年外的外星，然后定居在新的星系。可是，还有部分人没有离开，要么是等待转机，要么对太阳系有特殊的感情。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走，我爷爷说，太阳系是他的家，他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我也不想离开爷爷，所以我也不走……”

　　老婆婆没有说话，她被小女孩这番天真的话震颤了。离开太阳系，或许能活下去，可是她的家园呢，将在这群危机中，灰飞烟灭，她的回忆，她的一生都都将跟着湮灭。

　　见老婆婆不说话，小女孩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天真的问：“我爷爷说，白矮星还有二十年才会正中太阳，二十年很长啊，大家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

　　老婆婆笑了：“小姑娘读书了么？”

　　小女孩点点头，不知道老婆婆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学业。

　　老婆婆：“那你知道太阳的引力范围有多大吗？”

　　小女孩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半响才回答道：“一光年。”

　　老婆婆点点头：“没错，就是一光年，白矮星距离太阳系一光年时，灾难已经开始了，那个时候，白矮星强大的引力干扰，会将小行星，彗星抛向太阳系，太空会点燃，大地会震颤。白矮星不需要直接和太阳相撞就能引起莫大的灾难，哪怕是擦身而过，整个太阳系都会毁灭……”

　　小女孩歪着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老婆婆笑笑，问：“十米内，两个点相遇不容易，但是换成两个半径一米的球却很容易相撞，是不是？”

　　小女孩点点头：“是。”

　　随即，小女孩又摇摇头：“不是，我们可以推下其中一个球……”

　　老婆婆：“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小女孩还是不甘心：“可是，我们都没有推过，怎么知道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呢？”

　　老婆婆愣了片刻，突然哈哈笑起来：“是啊，所有人都没有尝试过，我这个老婆子也是糊涂了，稀里糊涂就相信了天文学家们演算的结果，科学家们计算出的结果一定是对的吗？我看未必！”

　　她站起来，精神抖擞：“小姑娘，回去吧，说不定我们还真能救下太阳系。”

　　小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看着老婆婆转身离开的身影，西下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很长很长的影子。

　　老婆婆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一个熟悉的视讯：“科雷，是我！”

　　科雷神情有点颓废，他看着对面的老婆婆时，大吃了一惊：“勋夫人，怎么是你？你的头发怎么有点苍白了？”

　　这个老婆婆正是勋夫人，因为白矮星的原因，她最近都没仔细打理，原本乌黑的头发也显出了原形。

　　勋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感叹一句：“老了，真的是老了，岁月不饶人。昨天，我还梦到我的丈夫，他还是年轻的样子，可是我已经白发苍苍了……”

　　科雷也不接话，他是粒子人，寿命比碳基人长得多，他很难感受到岁月的痕迹，更别说对老有什么体悟了。

　　勋夫人感叹完，这才说起正事：“科雷，你说我们有可能把白矮星推离原有的轨道吗？我是说，能最大限度阻止白矮星的引力扰乱行星的轨迹？”

　　科雷摇摇头：“夫人，你也看到了，天文学家们计算的结果，还有无数的天文学者，也计算了白矮星的轨迹，得出的结论都一样，无法避免！”

　　科雷无法避免这几个字的时候，每个字都停顿了一下，提醒勋夫人什么是现实。

　　勋夫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她摸了摸脸上的皱纹，说：“科雷，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坚持锻炼吗？我的营养师告诉我，我的细胞已经无法再生，器官老化，甚至我的呼吸都在逐渐变弱，但是我不服输，我不信天，你看我现在多健康，就在刚刚我还在海边散步，我欣赏了落日的余晖，我觉得我还能活很久……”

　　“我觉得太阳系也是和我一样，她只是暂时遇到了危机，她会躲过这次灾难的……”

　　科雷没有反驳勋夫人的话，他说：“夫人，你知道粒子人和碳基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粒子人相信精密的计算结果，而碳基人却相信人定胜天。”

　　勋夫人呵呵笑起来：“科雷，我看你也老了，你别不承认，你还想得起粒子人为什么要在太阳系定居吗？不正是你说的这群相信奇迹的人给了你活力。”

　　科雷摇摇头：“夫人，这是两码事，你会相信蓝星能推动白矮星吗？”

　　勋夫人不干了：“科雷，你这是强词夺理，蓝星推不动，但是一万个蓝星可以推动。”

　　科雷有点泄气，艰难地问：“夫人，你找到了一万个蓝星吗？羊毛出在羊身上，一百光年内都凑不齐一万个蓝星。”

　　问题似乎毫无进展，想要利用引力牵车的方案也无疾而终。勋夫人叹口气，失落地挂断了视讯。她想太阳系早该建造一个比木星还要大的飞船了，可是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飞跃号新接的任务距离太阳系有点远，总共需要花费三天。这天，阿尔几人正在桌子上吃饭，因为他和蕾莉亚是碳基人，少不了要摄入食物，希亚和弗雷则兴致缺缺地在一旁喝饮用果汁。

　　希亚一边喝果汁，一边翻阅解决白矮星的进展。果然没了反物质整个院阁都懵逼了，在他们的呼吁下，太阳系的人走了一半，大家都收拾好家当，依依不舍地坐上了离开太阳系的飞船。可是，新的家园也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他们在一个类似太阳系的恒星系住下了，可新恒星植物品种丰富，动物种类齐全，人类想要融入却很困难。

　　再加上，重建家园的巨额花费，让新家园的建设遭到了莫大的挑战。十年，百年，恐怕要几百年后，这个新的家园，才能像现在的太阳系，完全适合人类定居。

　　“啧……科雷应变能力也太差了吧……”希亚嗤笑一声，想科雷越来越糊涂了，他喝了一口果汁，考虑着这件事有没有给他插手没有机会。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手中的视讯就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希亚心中一阵嘀咕，谁会在这个时候打视讯过来？索罗斯，他现在估计没有心情关心自己；帝诺，他们才刚刚分离；至于其他好友，这个时候，估计在索罗斯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吧。

　　希亚把视讯接起来，终于看到了对面的人。

　　“阁长？”他有点惊讶，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科雷的视讯，虽然他的通讯录里有对方的视讯号，可那个视讯号一直是摆设，从来没有响过。

　　科雷点点头：“嗯，是我，希亚方便让阿尔接下视讯吗？”

　　原来是找阿尔啊，希亚了然地点点头，科雷应该没有阿尔的视讯。

　　阿尔也听过视讯里的声音，他仔细分辨着，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希亚把视讯的视角调整了一下，让阿尔看到对方的脸。可是，阿尔观察了对面一会儿，却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号人。

　　对面的科雷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阿尔认出自己，他咳嗽一声，笑起来，说：“阿尔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大爷爷啊！”

　　阿尔愣了一下，记忆开始复苏，他看着科雷的脸，半响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大胡子爷爷？可是，你的样子怎么变了？”

　　阿尔记忆中的大胡子爷爷，是一个拥有浓密胡子的老头，他的胡子很长，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可是对面的科雷，却是一副简洁的打扮，要不是科雷主动提起，他还真没把两人联系起来。

　　科雷呵呵一笑，语气也很随和：“是啊，我就是大胡子爷爷！以前，我的胡子确实很长，那时候我休假在家，胡子也不打理，现在不同了，我是院阁阁长了，要注意形象，哈哈哈！”

　　科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着在整个大厅里。他笑完，看向阿尔，见阿尔一脸的尴尬，一时之间又有点失落起来。

　　阿尔的心情有点复杂，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弗雷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的人，他们只有彼此，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出航都只能招聘人，可是现在他发现，他们还有一个亲人，而这个亲人居然是太阳系最有权力的人。

　　院阁的阁长啊，能管辖各大星球的阁长啊，可是谁能告诉他，他们有这样一个人亲人，为什么在面对神秘染色体时，却孤立无援。阿尔总是乐观的，什么都不怕，其实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而是因为孤独，所以才不得不坚强。

　　“你不是院阁的阁长吗，那么为什么我爷爷还生活地那么艰难？”阿尔心中有一股怨气，他控诉道：“神秘染色体的人都在找他，他没有办法，带着我和弗雷生活在蓝星的乡下，他死得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

　　阿尔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发现到了最后只想到爷爷死前的画面。他记忆中，大胡子爷爷和爷爷是兄弟，二人最后的见面也是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们在蓝星，大胡子爷爷说：“科博，我要离开了！你们自己好好生活！”

　　那时候爷爷的身体还很健朗，虽然他的头发有点斑白，精神却很好，他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时候，阿尔还什么都不懂，只是看着爷爷挥手送别了大胡子爷爷。

　　那之后，大胡子爷爷再也没有出现。直到现在，他再次见到了大胡子爷爷，可是大胡子爷爷却变了个人，不再是记忆中不修边幅的模样，连身份都变得高高在上。

　　科雷叹口气，这是他一直不敢见阿尔二人的原因，不见，总觉得有点遗憾，见了，又不知道却有无从解释。

　　阿尔心中憋闷，随即他又想通了，他的依赖性是不是又复发了。爷爷死后，他就学会了独立，很多事情都自己解决，现在怎么反而矫情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对面的弗雷，见他默默地喝着果汁，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有点底气。随即阿尔又觉得，弗雷也太镇定了，有点奇怪。

　　“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科雷说，他看向阿尔身后，似乎在找什么人：“阿尔，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本来说这几天约你见一面，但因为一些事耽误了！”

　　阿尔看了弗雷一眼，显然科雷是不想让弗雷听见。他点点头，假装不知道科雷的意图。

　　科雷又看向一旁的希亚：“希亚，可以让我阿尔单独说几句吗？”

　　希亚本来就打算把空间留给二人，他点点头，把视讯递给了阿尔。

　　阿尔拿着视讯回了卧室，他的卧室里正中央摆着几本生物学的书，科雷看了一眼，心中有点异样：“你爷爷……”

　　他没有说下去，低下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半响，他才抬起头，斟酌片刻，才解释道：“阿尔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你们到泰坦星的事，其实我是知道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有见你……”

　　因为已经知道科雷是阁长了，这件事阿尔也觉得不意外：“爷爷让我们到院阁找你……”

　　科雷舔了舔嘴唇，没有继续解释为什么不见阿尔他们的原因，反而问：“阿尔，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吗？”

　　“父母？”阿尔愣了一下，从他有记忆以来，这个词对他来说就很陌生，他也问过科博，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可是每次一提起父母，科博就气急败坏地说，阿尔是来气他的，久而久之，阿尔也不再问自己的父母了。

　　可是，他知道碳基人和粒子人是不一样的，粒子人用营养仓培养的，可是碳基人只能从母碳基人的肚子里钻出来，他是有父母的。

　　阿尔摇摇头：“不知道，我爷爷从来没提过……”

　　科雷毫不意外，因为他知道阿尔的父母就像是一颗针深深地插在了科博的心上。

　　阿尔的父亲叫秦文清，母亲叫科敏。

　　秦文清是培育中心的研究员，专门负责小孩子健康的研究，他也是在那里认识的科敏。

　　至于科敏，她是科博唯一的女儿，是科博与爱人生下的孩子。

　　“不过，科雷的爱人，我却没有见过，科博说，他的爱人是个猎人，在超新星爆发中丧生，她觉得生活太无聊了，活着也没有意思！他不懂猎人们的生活，就像猎人不懂他的研究一样！”

　　科敏一生下来，就和科博不一样，她似乎像她的母亲多一些，她的梦想是当一个猎人，遨游宇宙的那种猎人。科博对她的梦想没有好感，这让科博想到科敏的母亲，就连科博自己都很好奇，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和科敏的母亲走到一起。

　　科敏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很独立，她对宇宙有自己的理解，对生活、对世界更是有自己看法，她觉得重复枯燥的生活不适合自己，一直嚷嚷着要去寒星。科博当然不同意，他对科敏有偏见，觉得科敏是受了那种冒险电影的影响，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不让科敏离开，甚至严禁科敏接触猎人团体。

　　可是，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工作很忙，没空教育科敏的事实，这让科敏跟他的分歧越来越严重。

　　科敏打心底很不服气，她对父亲的研究嗤之以鼻：“基因和染色体的研究已经到顶，人类不可能在基因上再有突破了，父亲你应该把你的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科博正直壮年，哪里又会服气，他反问小丫头：“你说到底了，你对基因的研究又有什么见解，没有见解就不要胡说……”

　　科敏心中愣了一下，她当然是胡说，可是父亲越这样说，她就越会较劲：“基因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见解吗？你给我几个月，我告诉你。”

　　说完，科敏便钻入了基因的研究中。她研究了一个多月，觉得知识储备不够，还加入了研究所，正是秦文清所在的研究所，也是在那里两人开始了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