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初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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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此话一出，说得众人都笑了。
“六姐姐跟林妹妹这么一说，等会子，我真的摘了梅花做花糕，你们吃也不吃？”九公主笑过一场，这才一本正经得道。
“自然是要尝尝的，古有谢道韫咏雪赋诗，今有诸位姐妹佐雪吃喝，妙极，妙极！” 八公主拍手笑道，“咱们众人里头林妹妹的才学最好，便请她做一篇七言长诗，将咱们这些个有意思的事情记下来才好呢，不独是林妹妹作诗，还要请七姐姐作画，便提个《明光二十八年赏雪图》，等我们大了再回头来看，可不是妙极了。”
“八妹妹这个主意好，只是就咱们几个未免冷清了些，不若叫上兄弟们，人多了才好玩儿呢。”六公主沉思片刻笑道，“顺便请先生一道，咱们练上午的课也不必上了，就请先生带咱们赏雪去。”
“六姐姐这个主意好，左右现今大家伙儿都没有心思在书本上了。”八公主头一个赞同，“再有先生带着，便是爹爹那头问起来，也没有很大干系了。”
“咳咳。”今日下雪又是冬至，袁问先原本也有带几个孩子赏雪的意思，读书不是只识得书上文字便够了，还需多体验这世间之美才是道理，只是先生自己有这个意思跟教弟子撺掇着起意到底不一样。
“先生，您到了，一路冒雪过来，先生辛苦。”八公主端坐在位置上，笑脸盈盈，见他进来，也不知道他听见自己姊妹说话没有，只好先端了一杯热茶奉上。
“教书育人乃神圣之功业，不敢说辛苦。”袁问先脱了斗篷，在位置上坐下来，这才接过女弟子奉得茶笑道。
“先生，古人都说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我前几日才得了一罐好茶，如今初雪之日，不若请先生品尝一二？”九公主紧跟姐姐的步伐，传心殿外便有梅花，此时雪越发大了，。阵阵梅香透过漫天飞雪隐隐飘入窗户之中，她心头挂念着摘了梅花做梅花糕，满心满眼都放在厨房里头去了。
“今日下午不上课，公主倒是可以到了下午再请为师品茶。”袁问尝了一口热茶，只觉得肺腑之中都暖和起来，这才伸手捋了捋留的有一寸长的山羊胡子笑道。
“先生，煮茶赏雪是风雅之事，先生是风雅之人，我们却是一个个的大俗人，少不得还请先生教我们。”六公主见他不松口，因此笑着奉承道。
“古人煮茶赏雪也是联诗的，你们若是作得好诗，自然也称得上风雅。”袁问先瞧着几个女弟子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暗自发笑，只觉得往日里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倒不如如今活泼可爱。
“先生，外头下雪，弟子们的心思都不在书本所说圣人之言上了，前几日先生教我们读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弟子正不解其意，这会子见外头下雪，想来这才是雨雪霏霏的意思，先生不若领着我们观赏一番，也算得上是事半功倍呢。”七公主见袁问先并未生气，忙细声细语的说道。
“古人读书，便是在闹市之中亦是要全神贯注，正因你们心思不在课堂上才正该读书呢，且人生而有涯，知也无涯，若是事事都要亲眼见过，那这一生也有许多难以穷尽的，倒不如就坐在这里，读万卷书，便可行万里路。”袁问先有几分好笑，他这会子倒是起了恶趣味，想要知晓这几个女弟子到底是做什么想法。
“先生，您先头跟我们讲过，王徽之居住在山阴，见夜雪初霁，月色清朗，四下里景致出众，他对着月亮独酌酒诵读左思《招隐诗》，忽然想起挚友戴逵。当时戴逵人在剡地，他便连夜乘着小船去拜访，经过一晚上才到，可到了门去却不见戴逵便回来了，如此率性而为，弟子们羡慕得很，如今下雪了，姐妹们都想效仿王徽之，做一回子真名士，还请先生允诺。”黛玉说道。
“罢了，罢了，你们什么道理都讲了，我若还拘束着你们，可不就成了那等迂腐夫子了。”袁问先见她们七嘴八舌地都说完了，这才笑着做了总结。
正好传心殿往外走不远的庭院中正有一株腊梅开得正好，侍候的宫人见殿中人要赏雪登时便取了厚厚的毛毡毯子在走廊下铺好，又摆上矮桌，袁问先带着几位女弟子便在回廊下坐下。
“先生，咱们人少，若要联诗也不甚有意思，不若去隔壁文华殿，请几位哥哥弟弟一道，人多了才好玩儿呢。”传心殿中黛玉于读书上最有天赋，六公主、七公主胜在年长，八公主思忖着自己只怕是要垫底的一个，登时笑道。
“也好。”袁问先一眼就瞧出女弟子的心思，只是他年岁渐长，看着几位公主入宫看自家小辈，都说隔辈亲，他心中便生出许多慈爱之情，对于八公主这样无伤大雅的要求也就同意了。
“璇珠，走，咱们一道去请。”八公主得了袁问先的首肯，登时便笑了，站起身来拉着九公主便往外走。
文华殿这头，如今读书的除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还有众人的伴读，满满当当几十号人，今日下雪，年长的皇子还好，到底经历得多了，仍旧稳稳当当坐着听先生讲圣人之言，可九皇子、十皇子年幼，便是连他们的伴读也是一团孩子，瞧着外头下雪，就如同坐在火堆上，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如今东宫稳固，太子读书在毓庆宫里，文华殿这头的皇子们资质不一，与传心殿的公主主要由同一个先生教导不同，文华殿里各个先生教的有尽心的也有不尽心的，都是隔成了自己的小屋子。
八公主跟九公主还是第一回到文华殿来，两个人带着宫人转过九龙影壁，转头进了门，见无论是左右厢房还是正殿里头传来读书声不由傻了眼。
九皇子殷禟跟十皇子殷算是同一个师长，正是前科的探花萧起，他性子单纯，对上两个顽劣的弟子只是苦口婆心的劝慰，时间一长，知晓他脾性好，殷禟跟殷完全不惧怕他，他何曾见过这样淘气的学生，只能束手无策。
“八姐姐、九妹妹，你们怎么来了？”两个皇子入学不久，又厌恶圣人之言，十皇子今日起得早，尚且觉得自己没睡醒，听着先生说话便忍不住脑袋一顿一顿的打瞌睡，九皇子听得翰林院的先生讲论语正觉得无聊的时候，一双眼睛忙不迭的往外瞧，一眼就瞧着冒着雪过来的两位公主，他也顾不得先生再讲什么，登时眼前一亮，冲着两人挥手道。
“见过两位殿下。”萧起教殷禟大呼小叫打断了，正好见两位公主走到门口，忙拱手行礼。
“先生，今日下雪，袁先生带我们赏雪联诗，正是过来请两位弟弟往传心殿一道的。”八公主嘻嘻一笑，她素来喜爱美人，见萧起生的好看，便主动开口。
“哥儿，快醒醒，八姐姐邀我们联诗去了。”殷禟一听便觉得有意思，登时推了推正打瞌睡的殷，不等萧起回答，便忙不迭的往外走，这时候他倒将自己的伴读都忘了，“萧先生，您觉得呢？”
“……两位殿下自便就是。”萧起无奈的笑了笑，到底同意了。
“前头几位哥哥在哪个屋子，咱们还要请他们一道呢。”九公主见初战告捷，不由弯了弯嘴角笑道。
“八哥上课的屋子就在隔壁，只是近来良贵人病了，他这几日都告假侍疾，并不在殿中读书，只每日让先生布置了课业，打发身边侍候的小太监送过来，先生用朱笔批阅了又给他送回去。”殷禟说道这里有几分担忧，“八哥一向勤奋，竟是挡都挡不住，我还担心他熬坏了身子呢。”
“良贵人可有大碍？往日不知道，如今知道她病了，到底晚间要去看看才是呢。”八公主道。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初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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