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偏心老太的孙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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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音端着两个玉米刚一进屋就看到陈桂花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块大骨头，啃一口骨头再喝一口汤，声音呲溜呲溜的，显然在她看来美味至极，又或者是特意做给陶音看的样子。
这个年代日子过得没什么油水，能捞着一顿骨头汤敞开肚皮喝是极为难得的事，哪怕骨头上没个二两肉。陶音倒是没被馋出个好歹来，蹲在陈桂花脚边的堂妹盼弟眼巴巴地盯着盛汤的陶罐，吞了吞口水。
盼弟是陶音二伯家的孩子，同来弟是亲姐妹。听名字就知道二伯一家对她的期望，希望生个男孩。听说朱秀云怀孕那会爱吃酸的，一家人都笃定了这一胎铁定是个带把儿的。等到盼弟出声，婆子抱出来给陶庆贵一看，气得陶庆贵一把把婴儿扔进了粪桶里。
他娘的，他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大半年，结果就生出来这么个赔钱货。
陶庆贵失去了理智，陈桂花一看没抱着大胖孙子，对二儿子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最后还是李岚看不过去，把孩子捞了上来又给擦身体又给裹小被子的。
好赖是捡回了一条命，陶庆贵清醒过来也二话没说就把孩子接了过去，能怎么办，养着呗。这个决定让陶庆贵一直后悔，自己当时咋就没狠心直接给她扔后山呢。
盼弟瘦瘦小小的，长到四岁才会开口说话，朱秀云平时心思都在陶杰身上，哪有精力管丫头片子的事，等这又过了两年夫妻二人才发现二女儿的不对劲。
不光最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呆得很，傻了吧唧的。
李岚想起来盼弟刚出生那会被陶庆常闷粪桶的事，后来四五岁的时候又被陶庆常用伞柄抵着后脑勺往河里揣，兴许孩子就是这样脑子弄坏了。让夫妻俩带孩子去省城医院看看，朱秀云死活不愿意，李岚劝了两回就放弃了。
当妈的都不心疼闺女，她这个婶子还能说什么？
“奶，玉米我给你放桌上了啊，您趁热吃了。”
陶音放下了碗，一扭头就看到陈桂花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了一抹慈祥的笑意，不是对着她，而是朝着盼弟去的。
“来，这骨头你拿着啃，回去和你妈就说是奶给你的，”陈桂花最后舔了一口骨头，紧接着就把被她嗦得没有半丝肉的大骨头塞到了盼弟的嘴边。
盼弟睁着呆滞的双眼望了会面前光溜溜的大骨头，伸出舌头舔了一圈，或许是尝到了丁点的鲜味，这回不用陈桂花举着就自己伸手抱起了骨头，低头往家里边小跑回去，跑几步就满足地舔上几口。
盼弟年纪小加上脑子不灵光，陶音不作他想，可陈桂花是怎么回事，仗着孙女脑子不好事就诓她？你要真是不愿意给小孩子吃也没什么，可把自己啃得干干净净沾着口水的骨头拿来糊弄小孩，陶音之前闻所未闻，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看啥看，还不回你家待着去，这么大人了还想和妹妹一样从我这讨吃的？”陈桂花良好的自我认知让陶音无话可说，拔腿就往家跑，一想到陈桂花那副嘴脸她就反胃。
她特地避着陈桂花，怕一看到她就想到那伤眼的一幕，可对方似乎不那么想，晚饭的时候还特地端着个搪瓷茶缸，拉了把小椅子坐到了堂屋门口，时不时往嘴里舀一勺炖得烂烂的桂圆，再喝一口浓稠的红糖水。
这时候陶杰似乎是闻到味儿了，嘟嘟嘟地跑了过来，往陈桂花的膝盖上一趴就开始放瘫，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吃桂圆。
这全归功于白天朱秀云给他吃的那顿桂圆，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可朱秀云得来的桂圆也就是从娘家那讨来的两把，全到了儿子肚里，朱秀云再也弄不到一颗了。现在看到陈桂花在门口吃炖桂圆，里面还放了那么多红糖，可把陶杰给馋坏了。
陈桂花对这个宝贝孙子几乎是有求必应，再加上陶音和李岚在场，陈桂花更是恨不得让她们知道自己对孙子有多好。心肝宝贝地叫了好几声，紧接着舀了一颗桂圆进了自己嘴里，腮帮子左右来回动了半晌，才缓缓把勺子伸到了嘴边吐出来沾着唾液的桂圆，初冬了，上面还冒着热气。
“乖孙子咧，奶奶给你含着会就不烫了，来，吃吧，”说着就把勺子递到了陶杰嘴边，陶杰犹豫了一下，然后张嘴吞了进去。
这下不仅陶音觉得伤眼，就连一旁择菜的李岚都皱了皱眉，当医生的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注意卫生，多少病症是从嘴里进去的。以前那是饥荒多少人抢一块红薯皮，那是没办法，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怎么行为习惯还倒退回去了。
陈桂花还觉得自己做得倍儿棒，看了一眼别过脸去的李岚母女，陈桂花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他三媳妇儿，我看你有空也弄点桂圆干给孩子补补身体，瞧音子瘦的那样，看着我都心疼。”
陶音默默地咽下了肚子里的一口气，明明今早这老太太还嫌她胖，转眼就又改口了，当她是气球吹的吗。
李岚越来越瞧不上她这个婆婆的行为作风，但她还算有肚量，笑了笑：“我哪有妈这本事，桂圆难弄得很。”心里笑道只有大姑子敢这么哄婆婆，桂圆虽然在乡下不常见，在城里却连柜台都摆不上，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有陈桂花被大女儿蒙住了耳朵，还当是燕窝鱼翅呢。
“那也是，你就是去村里看病，瞧瞧哪家能拿出来这好东西送你，不过看样子他们家兴许自己都吃不上，”李岚的示弱让陈桂花心里像春风拂面一般舒坦，想着改明让大闺女再给弄两袋回来。
她就要天天炖桂圆坐堂屋门口吃。
第二天陶音刚出来屋子就瞧见陈桂花照旧端着她的搪瓷缸过来了。
陶音喊了声奶就没管她了，转身给锅里加了勺水，早上她们下面条吃，李岚还给每个人的碗里卧了个鸡蛋，戳了戳陶庆常的腰窝子，朝陈桂花的方向使了个颜色，陶庆常秒懂，对着门口的陈桂花喊了声。
“妈，你吃鸡蛋不？”
白嫩嫩的荷包蛋啊，一咬里面就会流心，陈桂花又不像李岚经常能收到村里人送的鸡蛋，她养的那几只鸡都不争气，运气好了一天也就一哥鸡蛋，鸡蛋这东西怎么吃都吃不腻啊，煮了好吃，煎了也好吃就是费油。
陈桂花脑子里过了一遍金黄澄亮的煎蛋，朝陶庆常摆了摆手：“你们自个吃吧，我肚子只放得下桂圆了。”
“等会，”陈桂花磕巴了半天：“给我留一个，我饿的时候再吃。”
李岚和丈夫相视一笑。
“成，给妈也打个鸡蛋。”
“庆常媳妇儿在家不？”隔壁大队的王婆子抬脚跨了进来，中气十足地朝屋里喊道，一双慈眉善目的眼往里面打量着。
陈桂花一眼就瞧见了王婆子胳膊挎着的篮子，上面用一层红布蒙着。陈桂花赶紧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走了过去，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哦，陶老太啊，”王婆子红光满面的：“我今个儿来是来找庆常媳妇儿的，昨天多亏了她不然我那宝贝孙子指不定得在娘胎里受多少苦嘞！”
原来昨天王婆子的小儿媳难产，队上的接生婆也不顶用，幸好李岚路过指点了两下，没到两个小时大胖孙子就钻出来了，可把王婆子给高兴坏了。
陈桂花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婆子的篮子。
“这不，家里也没啥好东西，送了点鸡蛋给庆常媳妇，老太婆我啊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王婆子激动地把篮子往李岚怀里送。
“婶子你太客气了，我也没帮上多大忙，再说了现在小芳刚生完孩子，这鸡蛋你拿回去给她补补身子吧。”
王婆子坚决不肯收，把篮子往灶边一放拔腿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解释。
“咱家养得鸡多，不缺鸡蛋，你就留着就当我给孩子送的礼。”临走前王婆子还附赠给陶音一枚慈爱的笑容。
再看一旁眼底精光乍现的陈桂花，实在是刺眼。
“这得有二十个吧？”陈桂花往跟前凑了凑伸长了脖子问道。
陶音当着她的面数了一遍，纠正陈桂花：“奶，有二十六个呢。”
陈桂花:......
“行了，音音你把鸡蛋收房里去，明天早上开始你和你爸天天都得吃一个，”李岚给陶庆常盛好了面，吩咐陶音。
陈桂花眼看着面前的鸡蛋就没了踪影，一张脸挂得老长。陶庆常忙着大汗淋漓地吸面没注意到他老娘的坏心情，李岚则是压根不想理，省得婆婆得寸进尺。
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吃着面条，陈桂花捧着冷掉的桂圆心里打翻了醋坛子的酸。
二十六个鸡蛋啊，够她吃上一个月了。
陈桂花现在不想看到三儿子一家，端起茶缸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那颗鸡蛋揣进口袋里带上。走了两步迎面碰到走过来的陆行。
“啊，你不是那个村里的知青吗，咋跑我家来了？”陈桂花堵在门口气势汹汹地问道，眼珠子上下动了动扫了陆行一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偏心老太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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