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游盗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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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游盗派
“道长？”我疑惑地看向那两人，都是身着黑衣，一幅武林中人的装扮，完全不像什么道士的模样啊。还有那个“道主”，这又算是什么称呼？看他们对侍剑南恭敬地样子，他的来头应该也不小吧，有魄力只身一人夜闯王宫的定不是什么平常之人。
侍剑南收敛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此时的脸色竟略显出威严，但语气还是比较柔和的问道：“你俩怎么来了？”
“回盗主，我与右道长二人得知盗主您只身前往王宫营救小头与小莫二人都异常担心，原想助您一臂之力，却在这里见到了您。看有位陌生姑娘在此，我俩不便现身故而才迟迟未主动出现，望盗主见谅。”两人中那个长的高高瘦瘦的人抱拳娓娓道来，自始至终低着头。
“呵，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通，不过谁告诉你们说我入王宫是为了救那两个逆贼，他们两个叛派在前、谋逆在后，被宫中的人抓了也是替我派省了麻烦。”侍剑南边说着边若无其事的拿着根树枝，拨弄着烧的正旺的火堆。
跪在那个高高瘦瘦身旁的，应该是那个叫右道长的，急着说道：“盗主，话虽如此，但小头与小莫二人知道我派的事情甚多。我派虽说不上什么妖魔邪道，却也不登大雅之堂，战乱连年，加入我派之人越来越多，王室中失去财务之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小弟兄被逼无奈，甚至也会去盗平常百姓。近年来，辅政的吕丞相对我派已多加注意了，小头与小莫现被擒于王宫中，他二人对我派内务可谓了如指掌，只怕……”
侍剑南将树枝往火堆中一扔说道：“怕什么！我派行踪不定，吕不韦就算有动我们的意头，只怕难度也绝非他所能想象。更何况，六国形势不定，秦王和吕不韦也不一定有这闲功夫管我们。至于那些不守我游盗派规矩的人，按帮规最严重的处分处理。我还有事，你们可以走了。”
左盗长与右盗长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说，并未起身。
“左盗长、右盗长，我敬你俩是派中的元老，故而平时礼让有加，十有八九都接纳你俩的意见。我知道小头与小莫二人是两位盗长的关门弟子，甚为关爱。但此次，小头与小莫二人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竟然帮着外敌去偷取秦王的和氏璧，这已经不是单纯地违反派规问题了。你我都是秦人，这通敌叛国之人实在罪无可恕，恕剑南无法遵从两位盗长的意见。这袋东西是从宫里拿来的，小头与小莫两人凶多吉少，这些东西拿去安抚他们的家人，够他们花个几辈子了。如若还有疑义，两位大可以重新斟酌盗主人选，到时剑南一定礼让贤人。”侍剑南淡淡地说完了一通话，面上无半分笑意，完全不是平常的那幅吊儿郎当的放浪模样。我在一旁静静听着，也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情况。
两人听了侍剑南的这番话，都是一惊，忙道：“属下不敢有违盗主，定紧遵盗主教诲。盗主保重身体，属下告退。”说完，便又像一阵风般飘然而去。我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盗派的人是不是都应了徐志摩的那句“我轻轻地来了，正如我轻轻地去了”？
侍剑南呼出了口气，尴尬地对我讪讪笑了笑，“让小美女受惊了，他们是我的属下。”
“属下？”我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恢复了妖孽似的笑容凑近了我说：“对啊，我的属下。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啊？”
又这样了，我受不了的瞪了他一眼，“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我这样就很正常啊。难道像刚才那么一本正经，你才觉得我正常吗？”
我嘟了嘟嘴，无言以对。却听茅屋外一阵嘈杂之声。
“唉，总是等不过这一刻。他们来了。”侍剑南哀伤地看向我，好似万般不舍，但他那幅模样看在我眼里却只觉得一阵好笑。又想到如果让宫中的御林军看到了他，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战，忙说：“那你还不快走，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临别有你一句关心，我也值了。放心吧，到了宫外，谁都拦不住我了。”边说着，脸上是一如既往地秀美笑容。
我点了点头，回头要走，却又听见他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沮丧如孩子般说：“你就真这样走了啊？”
我无可奈何的一笑，大声对他说了声：“那……再见啦，贱男！”
出了茅屋，一路小跑，只想快快回去。说来也的确嘲讽，在宫中之时心心念念地计划着要出宫，巴不得快点逃离王宫这个大牢笼。而如今机缘巧合地出了宫，却是归心似箭。我若趁此机会远走高飞，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宫里的人也未必能找到，时间长了，宫里的人便认为“绑匪”撕了票，曾在宫中闻名遐迩的那个叫庆妙弋的宫女也将随时间从众人的记忆中彻底抹去。我不用终日提心吊胆、步步为营，更不用去冒要嫁给成骄的险，我的命运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那样的自由恰恰是我一直所追寻的。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可我为何竟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打算，反之更是想要赶快回宫。
庆妙弋啊庆妙弋，难道你是真真正正地属于这里了吗？你并不想离开是因为这里有你的心之所系，没有爹，没有哥和二哥，没有李斯，我要自由又何用？自己或许真是贪心了，要自由却更要幸福，我若失去他们，得了自由换来的却是鳏寡孤独，何谈幸福？宫中的日子虽然不是一般的心力交瘁，但起码与心爱之人活在同一片天空，就像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们，一端拉动，另一端总会有所回应。原来我要的不仅是自由，还有所有人都会去追寻的幸福。曾听人说过，相信奇迹的人，奇迹才会发生在他身上。总有一日，我和我所爱的人既会获得自由，又能拥有幸福。想到这儿，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来自二千年后的现代人早在不知不觉间就与这里的一切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切事物动了情，若想撇清就难如登天，起码对我来说是如此。
我边这般胡思乱想着，边朝喧闹的声音来源急急奔去，无奈茅屋两旁杂草丛生，最高的竟比我还高，根本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心中一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泥浆溅得满身皆是，颇为狼狈。
此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刺客负伤而逃，必定跑不远。天亮之前若还找不到妙弋，莫说大王难饶你们，我李斯便第一个不允。”
话音刚落，便听约摸十几人应道：“是，小的遵命。”之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之声。
我大喜，急着站起来，也不顾衣服裙摆上的泥浆，拨开从从杂草大步向外跑着。不一会儿，果真见李斯正皱眉骑在“奔驰”身上，一双担忧的眸子举目四望，正对上了惊喜若狂的我。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眨眼间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狂奔向我，脸色煞白，目光中闪耀的关切光芒似乎把世界都照亮了。
他跑至我面前，用力地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由于冲力太大，我闷哼了一声，却满是甜蜜之感。而他却好似异常紧张地立马轻轻推开了我道：“妙弋，怎么，那刺客对你做什么了？哪儿受伤了？”
我轻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我没受伤。”
“还骗我，你衣服破烂，既有血水又有污泥。”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更为紧张，紧抓我的双肩问：“妙弋，别瞒我，那刺客究竟对你怎么样了？他是不是……”
我疑惑地看了看身上破旧不堪的模样，前面帮侍剑南包扎伤口，撕了不少布，衣裳的确破乱，至于血迹则是不小心沾上了他的伤口所致，泥污也是刚刚摔的，亏他想到哪儿去了。
我握住他的手，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你别胡思乱想。我真没事儿，那刺客什么事也没对我做，衣服破是帮他包扎伤口，血迹也是他的，而这污水是我前面不小心摔着了。”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好像片刻间没那么多功夫听我说这些，只是又将我抱入怀中，闷声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先前有多紧张，看到他用剑指着你，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甚至都想好了，他若敢伤你半分，我即便是把七国翻个遍也要让他身不如死。”说完，将我搂得死紧，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虽然如此，我却也愿意就这样沉溺在这窒息的幸福中。
回宫的路上，我将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告诉了李斯。李斯淡淡说道：“果然是游盗派的人，前些日子他们之中的两个人想来偷取和氏璧，只是功夫不到家，现在应该已经在喝孟婆汤了。”
“游盗派究竟是何种派别？都是偷盗之人吗？”
“盗派盗派，听其名便知与偷盗脱不了干系。盗派是秦国的一个民间组织，多由些游侠组成，那些人大多是无亲无故，需有个生计却又不肯劳作，便入了游盗派。不过，盗派所做之事虽低俗，所奉之旨却也颇有志气。派中有‘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的要求，并且从不偷老弱病残贫穷困苦之人，反之则是劫富济贫，在养活自己的同时也去帮助别人。像被我们抓住的那两个盗派之人就因违反派规而遭到游盗派同人的唾弃。因此，盗派虽为盗，民声却也不差，大多都是些官员对盗派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听你说来，盗派是换了个不错的盗主，既然害处不大，我们也省得劳心劳力的去对付了。不过他竟敢劫持你，这笔账我早晚要向他算。”李斯不紧不慢地说着，将披于我身上的衣服又往上拉了拉。
我回头看向他道：“斯，其实那个侍剑南真的没有对我怎么样，两次遇见他都不觉得他是个有坏心之人。这事你能不能别追究了。”
李斯温热的眼神突然一冷，讽刺地说：“你竟然帮他说话，他害你差点没命。”
“侍剑南只是利用我逃出去罢了，他甚至为我挡了一剑，他手臂上的伤原本是该刺在我身上的。”
李斯听了，似乎有些惊讶却仍然一脸冷气，半晌才说：“一口一个侍剑南，你和他熟络的还真快。这事你别再管了，我自有打算。”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还是知趣地闭了嘴。想想就像他先前说的，既然侍剑南的害处不大，便也懒得去对付了。更何况，那贱男武功高深莫测，我又瞎担心点什么呢。还是担心我身后这个吃醋吃到一定境界的男人吧。
回到宫中后，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上上下下地检查着我是否受伤，好似万一他们检查出来我是毫发无伤地便就成了他们的罪过。结果便是没病说病的讲了一大堆中医理论，开了些又苦又难闻的药，每次喝药对我来说都像在上极刑，天知道这药有多苦。苦也就算了，更苦的是，因为“绑架”一事，琉宁宫突然就成为了“禁地”。
经小硕子打听，吕不韦与一群朝臣们在朝堂上责怪嬴政不该因一个宫女而放走刺客，留下祸患。除此之外，还列举了种种从过去到现在嬴政沉溺于“女色”的过分行径，什么让我彻夜留宿未央宫、因我而虐打大公主、与我私会于下人待的膳房等一系列的有逾礼数之事。按照吕不韦的话，嬴政的所作所为就是“有损秦国雄风，有悖先王嘱托、有乱大王心智。”然后便用辅政大臣的身份“教导”嬴政该如何平民心、如何修其身等等。还有人说我已被许配给了成骄，嬴政不该夺弟之妻，应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众人纷纷纭纭，但嬴政却一直青着脸不说话，完全当那帮老臣是透明人。那些做惯了重臣的人吃了干瘪，对嬴政的态度非常不满，进一步的说我是红颜祸水，提议应杀之而后快。嬴政一听，便说了句：“谁若敢杀她而后快，寡人定将其人及其妻儿杀之而后快。”说完，便一声冷哼而去。矛盾就这样激化起来了，重臣们被嬴政过去的“百依百顺”而“宠”惯了，气急败坏地将矛头更加指向了我。嬴政还未正式亲政，受这些人的气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也有些沉不住气，本性倔强如他，又怎肯低头。就这样一直僵持到现在，全宫上下讨论的都是此事，在不知道我生死命运的情况下，谁都不敢与我有过多接触，就连原本大郑宫里的人，见了我也是逃的多，留的少。
碰到这种状况，无论怎样咸阳宫都是待不下去了，争论的焦点在我，若我识趣离开，对己对人都是好的，所以快快打包袱走人才是真。思虑了半晌，决定还是以书信方式告知嬴政为好，便找了块布条，草草写道：“只有走近最深的黑暗，才能看见微弱的火光。明日将回大郑宫，望权衡利弊，忍一时之气。”
走至未央宫门口，赵高见了我倒是面无异色，仍是讨好地上前打招呼询问。
“妙弋姑娘，来找大王吧。大王正在处理公务，怕是要等一会儿了。”
我摇了摇头，将布条交至赵高手中道：“不打紧，只是要麻烦公公将这块布条交予大王手中了。”
赵高看都没看手中的布条就将其放入了袖子中，赔笑说：“姑娘放心，洒家一定交到大王手中。只是，姑娘不与大王见上一面吗？”
我苦笑：“赵公公是明白人，如今还是不与大王见面的好。”
赵公公点头称是，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却终究是缄默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游盗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