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来看守所]这真的只是意外》二月萧瑟

56、chapter56

　　糯糯和悟空猿门到达南波附近的小海岛的时候正是中午，在没有安装现代化设备的海岛上，这个时间正热得厉害。悟空猿门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带糯糯来这里，但是没办法，因为百式百子说，南波有南波的规矩。
　　五点后，糯糯就要走了。
　　而他答应过糯糯，要带她来这里抓小螃蟹。

　　“可是猴腮雷，似乎没什么螃蟹呢？你不是说有很多吗？”
　　“天气太热，它们都躲起来了。”悟空猿门觉得连螃蟹都在和自己作对，好容易有机会带糯糯来这里。那群小家伙竟然不露面？！

　　糯糯就要走了。
　　她还会回来吗？
　　会吗？
　　不会吗？

　　“猴腮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螃蟹去哪里了。”

　　“猴腮雷……我就要走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很抱歉，我把你抓来了，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回忆！”

　　“这真没什么啊……优子一开始找我玩不过是因为希望我帮她在中国宣传忍者神风，这并不妨碍我们两个当好朋友啊。就像当年爸爸和妈妈，爸爸找妈妈当模特也只是为了画出最美的画。不管是什么样的小想法，只要结局是美好的，不就好了吗？”
　　“你心真大啊！”在地上刨了一会沙子，悟空猿门终于找到了螃蟹的踪迹，伸手一抓，一抓一个准！

　　糯糯的声音轻轻的：“猴腮雷，你喜欢我吗？”

　　悟空猿门两只手各抓了一只小螃蟹，正准备邀功，突然听见糯糯这样问，有些发怔，不留神就被螃蟹夹了手。“我……”

　　“猴腮雷……它夹着你了耶，你还不把它丢开，不疼吗？”
　　赶忙丢开，小螃蟹在沙地上打了个滚，好容易逃了出来，慌慌张张，横爬得很快。

　　而悟空猿门脸涨得通红，看着糯糯漂亮的大眼睛，“我……”
　　有些话，该说的时候，就要说。
　　他从昨夜就这样对自己说，但直到现在，也不敢说。

　　大概是害怕伤心，他不希望自己和糯糯像哥哥悟空猿鬼和三藏法子那样经历长久的别离。
　　大概是因为害怕，害怕说出口后遭遇的拒绝。

　　但……

　　“糯糯，其实除了法子、我嫂嫂，狱长大人和我妈……我真的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毕竟，犯人都是男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女生说话。”
　　“看出来了。”糯糯靠前一步，“然后呢？”

　　“我、我真的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知道要如何制造小小的惊喜。除了知道要对你好，我别的什么都不会。我只知道，要对你好。”

　　糯糯笑了，他对她很好，这不就行了？

　　悟空猿门摇头，神色越发凝重。
　　“这……不行吧？除了‘对你好’什么都做不到的话？
　　“身为一个男人，我却不知道如何好好照顾你，除了‘对你好’什么都做不到。那么将来，某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和你真的在一起了，某一天，我因为一些理由，不想对你好了。那样，你还能剩下什么？我不知道那天我还能给你什么。如果真有那样一天，糯糯你就太可怜了。
　　“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好难受。那么，如果除了‘对你好’我别的什么都做不到，那么……不如从一开始，我就离你远一点。我希望，将来在糯糯你身边的是一个有钱有闲有时间又能对你很好的人，而不是除了‘对你好’，什么都给不了你的人。”

　　“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吗？”糯糯反倒是笑了，“但在我看来，这是关心的一种，也是猴腮雷你无数优点中的一个啊！再说，猴腮雷你对我好，我就一定会幸福吗？”

　　不一定吧？

　　“对你好”这种事，是带来不了幸福的。毕竟，你的幸福被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

　　“幸福这种事情，需要自己的争取。而现在，我的幸福就是能听见猴腮雷说你也喜欢我。因为我很喜欢猴腮雷你哟。我想要和猴腮雷在一起。将来，我们或许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也可能我们明天就会因为稀奇古怪的理由分手。大家都喜欢说，我们相爱，所以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但我知道，一辈子那么长，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既然是没人能够预知，就不能说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开。既然如此——”
　　她拉住悟空猿门的手轻轻贴在面颊上。
　　“最重要的现在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

　　悟空猿门看着可爱的糯糯，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总是担心这个害怕那个，用“总有一天会分别”做借口，忽略了最美好的现在。
　　当现在成为过去，后悔也无济于事。
　　所幸，他还没有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

　　亦或者，不是他尚未离开太远，而是她一直在等他。

　　“糯糯。”头一次，悟空猿门抱住糯糯的腰，身体微微前倾，“糯糯，我、我、我……”许久，“我也喜欢你。不，不是喜欢，是比喜欢更强烈的感情，我……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你了。”

　　“猴子，你终于说了……”一声三鹤拿着小手绢，站在一旁一个劲抹眼泪。

　　“哇！！！一声三鹤你在这里干什么？！你除了监视我，没别的事做吗？？？”
　　一声三鹤抱住悟空猿门的大腿，“我失恋了，来寻求安慰。看你们这么顺利，心情不好，想要一点点儿安慰。”

　　悟空猿门：“哈？哈？！你失恋！？是哪位犯人小娇妻抛弃了你这个霸道狱卒啊？”

　　一声三鹤抹眼泪，“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成天微笑的人就不会伤心难过加失恋呢？猴子！安慰我！！”
　　“一声三鹤你这个大白痴！放开我的腿！！”

　　糯糯坐在一旁的岩石上，没有吵也没有闹，也没有埋怨一声三鹤的出现。
　　毕竟一声三鹤眼下真的需要一点点安慰。

　　海浪拍打着海岸，空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燥热了。也不知从哪一个点开始，沙滩上忽然有了不少移动的小山包，爬出一道道横着的道道。
　　“猴腮雷，你看，小螃蟹们都出来了。一声三鹤先生，快看，小螃蟹！”

　　“粽子你果真心大啊！你就没觉得自己和猴子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了？”

　　糯糯小心翼翼抓起一只小螃蟹放在手心，看着它慌不择路。
　　微笑：“为什么我要生气？毕竟我和猴腮雷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过很多的二人世界。但一声三鹤先生，您这位霸道狱卒已经永远失去你的犯人小娇妻了。我和猴腮雷都是好人，我们这叫做同情弱者。”

　　“哇！！！太伤心啦！！！粽子都被猴子带坏了！！！”

　　悟空猿门无言以对，糯糯看着趴在螃蟹堆里哀嚎的一声三鹤，一点儿也不怀疑一场哀嚎后，他会很快成为那个总喜欢在话语中夹带英文字母的一声三鹤。
　　“看来酷先生和百子姐姐很顺利啊！”

　　“哈？”
　　“猴腮雷你还真迟钝啊……还是说，你又担心白菜被猪拱了？”
　　“糯糯你到底在说什么……”

　　五点到了。
　　糯糯要走了。

　　这几日遇见的人都来送她。
　　二十五号抱着糯糯就不松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艾博坦星球来的贝吉塔王子的故事就要止步神奈川了！神奈川还真不是个好地方，从那里走出的湘北队和海南队就没一个能获得全国冠军！现在，连贝吉塔都不能离开了！下一次一定要改设定！
　　二十五说得伤心，糯糯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对不起贝吉塔！！！

　　十五：“难道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反正你们那个故事一经出版就会被无数作者告上法庭！留着做什么？”
　　十一：“十五，这种时候说大实话可能会挨打的。”
　　六十九：“好饿了，今晚的饭菜是什么啊？”

　　见二十五和糯糯抱在一起哭得难舍难分，而轮船又要开走了，双六一走来拎起二十五，“回去了！”临走前，他告诉糯糯，说五代大和去相亲了，所以没来。

　　“这才几天啊，大和竟然换人了？他就没一点心理阴影吗？难道不应该纠缠苦恼互相折磨生不如死一百集吗？”三叶雉不太理解。
　　双六一言简意赅，“你认为那种每天迷路十次以上的人会有心理阴影？他要有心理阴影早就自刎在迷路的过程中了！”

　　众人点头称是。

　　糯糯松了一口气。
　　反倒悟空猿门不太高兴，“那家伙居然就这样放弃了？糯糯哪点不好？！”

　　双六一白眼，“你关心大和做什么？”努努嘴，“船要开了。”

　　三叶雉微微一笑：“没想到连双六一也开窍了呢。”
　　他从包里摸出两个小礼盒，说是三号和八十二号送的礼物，“他们说离别太忧伤，会让人想到罗密欧与朱丽叶，所以没来。至于我……”
　　他递给了糯糯一支唇膏。

　　“三叶长官你果然很喜欢圣罗兰啊。”

　　三叶雉说，狱长百式百子在和国际刑警开视频会议，不能来送糯糯。四樱犬士郎在百式百子身边做会议记录，也缺席。
　　“所以我是四监和狱长的全权代表。”仁志递给糯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粉末。“我捡了一些小石头，用头砸成了粉末，很漂亮吧？”

　　糯糯瞅瞅化为粉末的石头，再瞅瞅带着一脸人畜无伤微笑的仁志和仁志光洁的额头。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靠近仁志，真的太危险了！

　　一直号着要走的双六一朝前一步，拉住仁志，“你说你是四监和狱长的全权代表？”
　　仁志点头。
　　双六一沉着脸，拖着十三号房的四个家伙，走了。

　　糯糯有些忧伤。
　　总觉得之后会更有趣的，为什么她要离开啊！

　　但就像百式百子说的，规矩就是规矩。

　　和大家一一作别后，糯糯跟着悟空猿门上了即将离开的渡轮。
　　“三个力还在洗碗，没时间。二监的犯人打群架，两位医生也很忙，所以没来，他们都说，欢迎你下次来玩。”悟空猿门说完，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大家都给糯糯东西，他却没有想到送糯糯一点儿东西。

　　“猴腮雷你送我离别礼物反而有些奇怪呢！那种感觉就像是会分别好久好久呢，而你也不想再和我见面了，再见面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照顾我那样。”糯糯说。
　　悟空猿门赶紧否认。

　　“所以啊，你不用觉得不安啊。我也还会来这里啊。狱长说了，我想要回来就可以回来。每个探监日我都可以过来找你玩的。优子说她家有私人飞机，坐飞机过来不到三十分钟。你休息日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玩儿啊。”
　　悟空猿门点着头，笑容却越发乏力，但终究，会分别吧。

　　汽笛声，轮船要走了。

　　悟空猿门该下船了。
　　转身，他不敢再看糯糯，“我走了。”

　　糯糯一把拉住他的手，将随身的画本塞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喂，猴腮雷。”
　　悟空猿门下意识回头。

　　糯糯微微垫脚。
　　嘴唇轻轻相触。

　　而后她吐了吐舌头，脸颊微微浅红，在悟空猿门耳边，她轻声说道，“猴腮雷，你知道吗？爸爸曾对妈妈说，他是画家，对他这个画家来说，只要有纸，有笔，有妈妈，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有芳香。所以，妈妈只需要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就行了。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喔，只要知道猴腮雷你还想着我，你还记着我。只要你一直爱着我，我也爱着你，走到哪里，都像从未真正分别。”

　　渡轮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

　　悟空猿门抱着画本站在港口，直到太阳收敛了最后的夕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记得，糯糯来的那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呢。

　　回到宿舍，悟空猿门开始翻看这几日糯糯一有时间就抱在怀中的画本。第一张他见过，是糯糯来这里的时候画的。
　　而除了糯糯第一天画的海鸥，还有沙滩，剩下的画的都是人。
　　有一声三鹤，三叶雉，四樱犬士郎，双六一，仁志，两位医生，三个力，还有八神小姐，还有遇见犯人们。
　　每一页上画的人都不同。

　　但每一页都有相同点。

　　每一张画稿里，都有他。
　　和一声三鹤说笑的他。
　　和三叶雉打闹的他。
　　和四樱犬士郎走在一处的他，
　　还有和双六一大眼瞪小眼的他。

　　每个悟空猿门都有些不同，似乎不太像悟空猿门所认为的自己，却又的确是他自己。
　　这些，就是糯糯眼中的他吗？

　　悟空猿门合上画本，看着漫天的繁星，想到和糯糯一起看星星。
　　看着小茶杯，想到糯糯一起喝奶茶。
　　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糯糯的身影，但身影永远不是本人。

　　但糯糯离开的时候说——

　　爸爸曾对妈妈说，他是画家，对他这个画家来说，只要有纸，有笔，有妈妈，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有芳香。所以，妈妈只需要去她想要去的地方就行了。

　　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喔。

　　只要知道猴腮雷你还想着我，你还记着我。
　　只要你一直爱着我，我也爱着你。

　　走到哪里，都像从未真正分别。

　　所以哟，猴腮雷，我相信，我和你会一直在一起。

　　虽说相遇是一场又一场的意外，但“喜欢”这种事，永远不会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