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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楚王好细腰 ...

  •   一

      “公子!”
      托孤老臣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奸臣篡位,残害忠良,眼下我国形势危如累卵,只有楚王能够救公子一救!”

      秦宣掀开覆在身上尚且温热的尸体,回头看地道尽头炽热的烈焰,忠臣一家皆殉旧主,十岁不到的幼孙代替他,葬身在滔滔火海里。

      “公子,快走吧。”
      最后几名活下来的忠心侍卫催促道。红莲一样的火光刻在心头,爬出漫长的地道,回头再望时,王城巍峨,披红挂彩,皆是庆祝新王登基的热闹景象。

      “走!”
      他命侍卫用巨石堵住地道,马蹄声响起,咽喉中尝到血的滋味。

      二

      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楚王是这逐鹿天下的英雄中的一个异类。
      原因有二——
      一、他好色。
      二、他不挑。

      世上没有英雄不爱美人,然而荤素不忌如楚王者也着实少见。
      无论是灭国公主、名门闺秀,还是风尘女子、乡野村妇,只要入了楚王的门,就是楚王的人。

      有传言道,若是正月十五走百病时把楚王全宫的女眷放出城门外走一圈,恐怕得头碰头,脚挨脚,凑够一群能把王城攻下来的娘子军。

      彼时正值几国会晤,梁王嘴巴颇贱地令身边侍从把话学给楚王听。

      楚王头枕在贵妃柔软如云的大腿上,德妃在一旁给他打扇,贤妃和淑妃笑盈盈地对视一眼,一人剥了一颗葡萄送到他的嘴里。

      楚王含着葡萄,口齿不清道:“我看梁王兄你就是嫉妒吧,听说王兄新娶的继后乃是吴王幺女,生得美貌端庄,自带十里红妆,就是性情有些泼辣,抓花了侍妾的脸。”

      下方传来窃笑声,梁王吹胡子瞪眼。
      其他人巍然不惧。都是做大王的,谁怕谁啊!

      罪魁祸首楚王爆完猛料,在贵妃胸膛上蹭了蹭,贵妃身后的昭仪从袖口掏出丝帕,和贵妃相视一笑,给他擦了擦嘴儿。
      众王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

      都是百花丛中客,谁能后院不起火?
      楚王就能!

      当真让人又妒又气。

      三

      秦宣终于见到楚王时,正是春日,芳景菲菲,杏花满枝头。
      楚王在一群美人的簇拥下出外踏青,原是农家女的徐婉容亲自扛着锄头,给他讲解如何播种春麦。
      楚王领着一群后宫听得津津有味。

      “小心!”
      秦宣的马被刺客射中,惊乱之际向人群冲去。

      他松开缰绳,双手握住背上长剑,一剑斩向马的脖子。
      带着腥气的血沫飞溅,秦宣双腿夹不住飞奔的快马,身体向一侧倒去。

      “呵,”他听见一声轻笑,有人拎起了他的衣领,长袖一展,遮住他的眼睛。
      他埋头在楚王温暖的怀里,嗅见一抹幽冷的梅花香。

      “贼子尔敢?”
      贵妃见有人行刺,柳眉倒竖,扔下锄头,从身后侍女手中取过长弓,弯弓如满月,一箭直取刺客右眼。

      “好!”
      王城侍卫顺着刺客的方向追了出去,楚王松手让秦宣的双脚落地,狗腿地凑到贵妃面前,“多年不见,卿卿的箭术愈发精进。”

      “卿卿?大王的后宫太多,怕是已经忘了妾身的姓名了吧。”
      贵妃冷若冰霜地扭过头,把弓箭递给德妃,借着她的手喝了口蜂蜜水。

      楚王很失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两位爱妃,像只失宠的小狗。

      秦宣……他觉得有点破灭。
      这就是老臣口中那个英明神武、雄韬伟略、敢和新秦王对着干的楚王?他复国最大的希望?
      开玩笑吧!

      楚王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身边一群爱妃重新绽开了笑容,这才回过头来,用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秦宣。
      “前任秦王的公子?”

      “臣名秦宣”,秦宣跪地,行大礼,“臣父死于贼子之手,求楚王助臣复国。事成之后,秦国当向楚国纳贡十年。”

      楚王俊美的眉扬了起来,勾起唇角,“你想要随孤王入宫?”
      秦宣:“诺。”

      “不好,”楚王摆了摆手,在身后一群妃嫔的白眼中悠然道:“孤不是个断袖。”

      四

      秦宣最终还是被忍无可忍的贵妃拎上了楚王华美的马车。
      德妃找来温水,浸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别怕,大王是在说笑,对吗大王?”

      “对,”楚王靠在贵妃肩膀上,看着擦干净脸之后眼珠越发漆黑脸色越发雪白的秦宣,挑起唇角笑了笑,“孤就是在开玩笑,矮子。”

      然后他就被能开三石强弓的贵妃弹了脑门儿。
      楚王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秦宣在楚王宫中住了三个月,越发确定了老臣说的话没错。
      楚王的确是当今天下唯一能保住他的人。

      现任秦王曾遣使者来问,楚王面都没露,派出个细声细气的老内监来。
      老內监趾高气昂地站在使者面前,像只抻着脖子的老公鸡。

      “吾王有言,若是秦王看不惯先王公子入了吾王后宫,大可传位于公子宣,只要秦王退位,我家大王立刻放人。”
      使者大怒,捶胸顿足,痛斥楚王不知礼数。

      那老内监“哎呦”一声,借着他袖摆掀起的风凭空后退两步摔倒在地,扶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秦王使者看不惯我王便看不惯吧,反正我楚国地小物薄,一向是蛮夷之地,可大人又何必和奴这等一手带大了楚王的小人物计较。”

      秦王使者一脸空白。

      门外面呼啦啦涌进来两三个史官,捧着竹简奋笔疾书——
      某年某月,秦王遣使者来见,使者同楚王近侍有口角,故一言不合,拔刀伤人。
      近侍大哭曰:我乃楚王乳父,使君辱及我王,奴生如草芥,唯有一死以报。遂触柱而亡。
      呜呼哀哉,可见君忧臣劳,主辱臣死。然若奸人篡权,家国辱于贼人之手,则举国臣庶皆为贼。其灭国远乎?不远矣。

      秦王使者被拽着后衣领拖了下去,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老内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冲几位史官作揖道:“各位大人辛苦了,奴这就命人将此事誊抄成册,传遍诸国。”

      秦宣站在对面一座阁楼上,亲眼目睹了此事的全过程。
      他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向楚王深深作揖。
      “还请大王教我。”

      “哼”楚王仰头让美人给他按肩膀,闻言一哂,“不急着回去复仇啦?”
      “宣才疏学浅,尚需磨练。”

      原本以为要成为一代明君拼的是兵马与才干,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论起无耻,他还有的是东西要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楚王好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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