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31、31 沈源的身份

　　“太子爷！”用古怪的音调重复了三个字，柳心慈扯动一边的嘴角干笑了两声，“听着就不像是好话。茅山宗好歹也是道家圣庭，千年历史。上到官宦下到平民什么都见过，个别弟子就算是出身豪门，也不至于被捧到云端。沈源不是掌教大弟子，管他叫太子爷，不会是什么冷笑话吧？”

　　聂近生呵呵笑了笑说：“掌教大弟子！说不不好听的话，他给沈源提鞋还差不多。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沈源可是矶清真人一手带大的。”
　　说完这句话，聂近生明显感觉到车子左右飘了一下。
　　再看柳心慈，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也泛起受刺激后的红晕。

　　也难怪柳心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矶清真人是目前道教现存的年纪最大也是辈分最高的圣者。
　　据说他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岁，但准确的年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他出生于清朝光绪年间，但凡现在在门里的道士都是他的晚辈。

　　矶清真人十六岁出师下山，替人问卦算命、捉妖降魔、采药炼丹、济世救人，六十多岁归隐茅山，不问世事潜心修行。
　　在他九十挂零的时候汇得天地灵气，思通星海，一只脚踏入仙道范围，成为茅山宗历史上又一位“半阶地仙”，练就了世人眼中的无上道法。
　　因为得道成仙是道家头等大事，依惯例是要昭告天下道友同庆，所以茅山宗广发宗贴，让大家知道他们又出了一位高人。

　　“半阶地仙”想要更进一步会比之前的修行难上许多。
　　大家都觉得在短时间内矶清真人很难再有突破。
　　果然在那之后，外界就几乎没有再听到矶清真人的消息了。
　　所以，当柳心慈听闻沈源竟然和这位活神仙有关系时，激动得连方向盘都把歪了。
　　“聂叔，你没骗我吧？”柳心慈缓过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骗你这么个小丫头干什么？”聂近生说，“得了，全都告诉你，免得你不信。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大概在十一年前，我师父收到一封来自茅山宗的信。打开一看落款是矶清真人，可把我师父吓了一大跳。读完之后才明白，矶清真人竟然亲自拜托我们正一道中几位官居要职的师叔们，对一位初入江湖的茅山宗弟子多加照拂。信里特别提到那名弟子有一位随行的同伴，如果这人遇到什么难处，请我们务必施加援手，茅山宗日后定会答谢。你应该知道，矶清真人是目前唯一的道仙，他老人家的话谁敢不听？我们立刻开始调查信里说的两个人，也就是现如今半缘的两个老板，沈源和付海威。后来经我们多方打听才知道，沈源从小就和矶清真人生活在一处，虽然没有正式拜入茅山宗却已得到矶清真人真传，是他老人家有实无名的弟子。”

　　听完这一大段叙述，柳心慈倒是同意了聂近生之前的说法。
　　以沈源和矶清真人的关系，掌教大弟子的确只配给他提鞋了。
　　“可是聂叔，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矶清真人十分疼爱沈源，为什么不收他入宗门？现在这种情况，大家客气点，尊称他一声茅山太子爷。不客气的话，其实他什么名份也没有，反而容易被人嘲笑。”

　　“你说的没错，可这是茅山宗自己的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再说了，等你真正认识沈源后，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以他的本事，现世上能够居高临下嘲笑他的上不了双位数。”
　　听聂近生把沈源捧得那么高，柳心慈虽然敬重矶清真人，但也有些不以为然。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见过手底下的真章，谁又会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呢？

　　两人说着话，前面领路的端木蕊将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在之前的电话中，她已经问清了房间号，领着聂近生和柳心慈两人直接上楼。
　　前来开门的是陈继军，见到门口三人就是一愣，挡在门口并不相让。
　　“付先生他们不在吗？”端木蕊问，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让开路。
　　站在她身后的聂近生没有出声，只是礼貌地微笑着，冲着陈继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房内的付海威见陈继军行为古怪，提声说了句，“大军你干嘛呢？让端木小姐进来啊。”
　　听他这般说，陈继军笑了笑，侧过身让开了门口通道，“三位，请进。”
　　陈继军的声音很大，付海威听到他说“三位”立刻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他会挡着门。
　　他刚站起身，就看到三个人进了房，其中一个是他非常熟悉却不想照面的人。

　　“我靠，你怎么来了？”付海威瞪圆了一双不怎大的眼睛，语气并不怎么友善。
　　沈源原本背对着门坐着，听到付海威的话扭头看了眼，表情也是一僵，然后也飞快站起来，看着聂近生。
　　聂近生像是没听到付海威的话，走到沈源面前，左手抱住右手平举到胸前，翘起两个大拇指，立而微俯，稽首说：“沈公子，又见面了。”
　　沈源同样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拇指指天，平抬手臂，立而不俯，还了个稽首礼。

　　和沈源打完招呼，聂近生缓步来到付海威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付海威深了口气，同样抱拳在胸，拇指上翘，微弯了背说：“茅山宗付海威见过聂道兄。”
　　“呵呵，付道友似乎不怎么待见我呀！”聂近生还礼的同时明知故问。

　　付海威哼哼两声，生硬地转了话题：“聂道兄，你怎么陪着端木小姐一起过来了？大半夜不休息，真是老当益壮啊！”
　　“哎！”聂近生长叹一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和不满，“职责所在，天生的幸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