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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带乌龟的少爷 ...

  •   我不敢转头,仍然目视前方,却拿眼睛觑着,余光中,一个身影慢慢的转过来。他见了我的脸,似乎自己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力道却似更紧,我仍旧默不作声。停了停,他又说起话来:“快说,你家小姐房所在哪里?”

      我心里转了转,他要做什么?找君家的小姐?做什么?看口气,绝不是君府的人。若我说不知道,他肯定不信,况且,说不定他会加害于我……反正他也不认识我,不如说我也不是君府的罢了。想到这儿,我便言语嗫嚅的说:“这位大侠,我不是君府之人。”

      “呸!什么大侠?我乃堂堂一公子,哪里是那种江湖落魄之人。你不是君府的?骗鬼。一个下人,不是君府的,却敢在君府晃动!”

      “少爷,”我改了称呼:“我确实不是君府的,我是想翻墙进来偷点东西。”我故意装作战战兢兢的回答。

      “偷点东西?”他从鼻孔里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少爷饶命,我确实只是想偷点东西。”

      “哼,我懒得和你费口舌,要是不想让你的脸变的更丑,快说。”

      “少爷,我真不是君府之人。”

      “那你且说,你如何进得府中?”

      “翻墙。”我信手一指我以为的墙的方向。

      “翻墙?”他言语中带着讥讽,“要不,你再翻个我看?君家这墙又深又滑,我保管你会跌的狗吃屎。况且,你知道有多少护院在守着君家?
      ”
      我眨了眨眼睛,这谎话说的,确实不高明。我不曾想到君家还有护院。也是,胖子刘说君府是江南第一富,想必府里很多财宝,护院肯定要有,我心里有点发慌。

      “快说,你家小姐到底住在哪里?”

      我心里在暗骂着,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撒什么谎,现在倒好,我说我不知道他又怎肯相信?

      “说!”匕首的凉意已经透过我的皮肤,切切实实的沁在我身上。

      “少爷,我,我,委实不知啊”我结结巴巴的说。

      “哼,一个丫环,敢如此滑头”,我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股寒意袭面,以为他要伤我,没想到,落下的,是我右面垂下来的头发。

      “怎么样?想不想成秃子?”他语中带着得意,讥讽气更重。

      真是流年不利,我心一横,尽量说的诚恳些:“少爷,奴婢刚进府没多久,又是厨房的下人,平日没有主子的命令,是断断不敢乱走动的。府里小姐、少爷的住处,只曾听说,不曾到得。即便是老爷的住处,也只是被人带过去一次,并不曾好好打量,这是实话。”

      他似乎狐疑的看了看我,我也只坦然的目视前方,免得被他寻出破绽。突然,他“咦”了一声,又看了两眼,接着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我?这样一说,好像这声音也曾听过,尤其这盛气凌人的口气,哪里见过呢?我把头侧了侧,淡淡的夜色中,一个少年身著淡绿色袍子,腰系深绿色玉带,头上带着一块墨玉的璎珞,一身贵气,我心里一动,又是他?

      “怎么?我在哪里见过你?”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少爷,您记错了吧,您是少爷,我是下人,怎么可能见?”我怕他想起上次败于我的不光彩,万一新仇旧恨,我不是完了么?

      他围着我转了转,又看了我两眼,“哈,方广寺,对也不对?”

      我白了他一眼,得意什么?他又转了一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进府给人做下人。”既然他认出了我,那索性就豁出去了,我便不再对他恭敬,只语气淡淡的回答道。

      “哂,那小子呢?”他指萧靖江,懒得理他,我也确实不知道,便沉默着不应。

      “你怎么不回答我?”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答,又问了一遍。

      我懒懒得说:“回少爷,你不是我的主子,这种事情,我不用回答。”

      “你?!”他似要发作,“一个下人,怎敢如此和本少爷说话?”

      “回少爷,我虽然是下人,但只是这君府的下人。似你这般未经主人邀请而擅自入府的,只怕我家主人知道了,也不会以客待之吧。”

      “哼”,他不怒反笑了,“你家主子若知道我来了,恐怕会欢喜的像猫爪儿一样了。”

      他是谁?口气怎么敢如此大?我正暗想,他又凑了过来,“你还是赶紧讨好讨好我吧,只怕,我将来也是你的主子之一了。”他的头在空中晃了晃,一副极得意的样子。

      谁呀?将来是我的主子之一?看他那得意又自大的样子,我也不想问,免得他更得意。于是,我又沉默。

      “看来你不怎么爱说话啊,为什么上次口风却那么硬?”

      我不答言,心里只寻思着天黑了,估计内厨房要忙着一锅粥了。于是,我对他行了个礼“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抬步要走。

      他倏的拦在我前面,“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去?”

      “少爷,我是内厨房的,天黑了,该传饭了。少爷要找小姐的房就另外的去吧,我委实不知。”

      我又要抬腿走,他却把我拉了回来,妈的,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我甩了甩袖子,将他丢开,又退后一步,离他远点儿站着。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你问的,我确实不知。”

      他又围着我转了一圈,“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是下人,只要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就可以了。”

      “切,实话告诉你,我便是那当朝大理寺少卿之子,你们家老爷正打算将女儿许配于我,我今天进府,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长得如何?若是太丑,饶是家财万贯,我也不会要的。”他言语中带着极大的自负。

      大理寺少卿?女儿许配?他是杨骋风!怪不得要出律例题难为萧靖江,原来是大理寺少卿之子,这算什么?胜之不武。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怎么?不服气?”

      我言语无波的哦了声,然后说:“承教,少爷若无事,我便先告退了。”我确实有点急了,再不回去,李二娘非骂死我不可。

      “哼,想走”,他挡在我面前,大剌剌的说:“也是,你这种丑丫头,料也不能得主子欢心。不过,”他又顿了顿,“上次被你耍手段输了,今天我们再比试一回。”我不搭言,只听他说:“今天我们赌一样儿,若是你输了,你乖乖带我去见你家小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寻得她的住所。”

      “那若你输了呢?”我反问道。

      “哈哈,”他轻狂的仰天大笑了几声,“本少爷又怎么会输个一个下人。也罢,为了让你心服口服,若是本少爷输了,你便可走,本少爷绝不追你,你看如何?”

      “好,赌就赌”,反正我也不知道小姐房在哪里,赌输了我也没什么损失。“赌什么?”

      “嗯,你一个下人,又是女的,想来风雅的你也不会。算了,就赌,三个问题内,你能不能让我回头,怎样?”

      妈的,真叫一个损,三个问题内,问什么?看我不说话,他越发得意起来,那样子,似乎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看着就来气。

      “啊?那边来人了,我不和你赌了。”我突然往他身后一指,言语急切。

      “切,别装了,这么黑,别说你看不见,看见了又怎了,我们在林子里,他也看不见我们。”他话中的嘲讽味,差点没把我噎死,好像我是天下头号傻瓜。

      “呸,难为女人,你算什么本领?”

      “哈哈,认输了?别着急嘛,不是才一个问题吗?”他把两手背在身后,也不知是风掀了他的袍子,还是他在摇,反正我觉得他在我眼前晃动着,十分可憎。我慢慢的移着步,溜达在他身后。

      “想跑?别忘了,我们的赌题是三个问题,不是我不可以回头抓你。”他头也不回,语音中的得意更盛。

      治不了你?我不搭话,干脆找了个树,靠着根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我们都不说话,天完全黑了下来,晚风轻轻的走过小树林,和煦中带着凉意,夹杂着青草味、春花味,刚刚只攀出小叶子的树在风中微微的摇晃,四处一片安详。想着前世,北京的植物园正该也是游人如织吧?不知人在阴间再投生需要世上的多长时间,我离开那个世界又有多久了呢?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他依旧不回头的问:“怎么,认输了?
      ”
      “哼,”我跳起来,“谁和你打这赌?这里是君府,我现在就跑,看你敢不敢抓我?”说着,我便往前跑。

      “死丫头,敢跑。”他身影一晃,却又拦在我前面,并把脸逼了过来。

      “打住!”我习惯性的两手交叉,“少爷,你输了。”

      “我怎么输了?我说过,我们的赌题是三个问题,不是我不可以回头抓你。”

      “是呀,少爷,我的第二个问题是‘谁和你打这赌’,第三个问题是‘看你敢不敢抓我’。我的三个问题全部提完了,你回头了,输了。”我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为了防止他反悔,我连忙加了句话激他:“一个少爷,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哼,狡辩,你那也叫问题?”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觉得他语塞。哈,这下子轮到我得意了,我假惺惺的施了一礼:“多谢少爷体谅,小女告辞。”说罢,我故意放稳脚步向前走,一出了树林,我略略变了方向,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我觉得我跑得一定很快,因为风在耳边呼呼的,我也不敢回头,惟恐看见那个杨骋风追来而失掉跑的勇气。我跑啊跑啊,前面似乎有点灯光,也许是我跑的太快了,它居然在摇晃?我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灯光好像是在回廊里,又不见了,我加快脚步,我翻过回廊,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一盏灯刚好照在我的脸上,我被照的睁不开眼,却听得有人大叫一声,灯被丢在我的脚旁。

      “锄桑,何事大惊小怪?不常告诉你,遇事要沉着么?”一个沉稳的少年男声响起,我不敢抬头,只借着地上的灯光,看到一行三人,最前面的一个是仆人打扮,穿着青衣褂,正瑟瑟发抖。中间一人黑暗中只看出他身着浅色锦袍,头带玄青绉纱,腰间靠着灯的这边,却佩着一个玉石雕就的小乌龟,后面一个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楚。这又是谁?今天真是不幸,遇见这么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他是谁,我反应极快的趴在地上:“奴婢夜黑迷了路,惊扰各位,请各位原谅。”

      “司杏?”侍槐的声音?我抬起了头,原来在最后的一个人走上前来,打着灯笼看了看我:“真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急切中只说:“我本想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天黑了,找不到回内厨房的路。”

      侍槐狐疑的看了看我,转过去躬身对中间那少年说:“回少爷,这是内厨房的司杏,刚进府不久,她说她迷了路,故走到此。”

      啊?这便是君家的独子君闻书?真倒霉,我出来溜达什么?鬼摸了脑壳了!我慌忙磕着头:“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念你是初犯,且先饶过,既是内厨房的,跟我们走一段吧。但府里严谨,以后若再乱跑,只怕没这么好运了。”君闻书淡淡的说,我磕头谢了他,他却看也不看,直接向前走了。真是个闷少爷,一点儿话都没有,只悄悄的走,我也不敢吱声,低头跟着疾行。忽然,前面停住了,君闻书歪着头对侍槐说:“你且送她回内厨房,送到即回。”侍槐应了声,便带着我拐向另外一条路,看着灯光渐渐的远了,侍槐舒了口气,问我:“司杏,你乱跑什么?怎么到临松轩去了?”

      临松轩?我怎么知道?我不知该不该把杨骋风说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我只说我出来溜达,进了小树林,然后就迷了路。侍槐似也不信的看了看我,又说:“你也真够胆子大,不早点出来?迷了路就乱跑,若要夫人知道,只怕你只有半条命了。”

      这么凶?怪不得不招老公疼爱。我吓得伸了伸舌头,一边庆幸不已:“你们少爷还挺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我们少爷可有主意了,只是不愿和下人计较,可能和下人打交道的事都由妇人管吧,老爷也不怎么管。不过,你那脸真够吓人的,你看把锄桑吓的,他本来就胆小。”

      “锄桑?”

      “是啊,引兰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苑子里有四个小厮,我,锄桑、看榆和栽桐。他是老二,叫锄桑。

      “对了侍槐,老爷到底决没决定谁与大理寺少卿之子结亲?”想想那个杨骋风,我就觉得看不上,嚣张,求人家的女儿,还要先潜进府里看看。是我,我才不要嫁给他,眼睛长到头顶上,觉得全天下只有他自己最好,鸟人。

      “听说是大小姐吧,年长,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二小姐毕竟还没有及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少爷,想起来了。”我们絮絮叨叨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内厨房。传饭的时间早过了,幸好李二娘在,我回去的时候,她正在门口张望,见我回来,简直要骂了起来:“死丫头,死上哪里去了?这么晚回来。”

      “二娘,”我嗫嚅着:“我出去迷了路,多亏遇上侍槐,他送我回来的。”

      侍槐上前:“见过二娘。司杏刚到府里,无人带领,迷路也是常情,好在也没出什么祸事,二娘便不要骂她了吧。”李二娘看了看侍槐,又看了看我,谢过了侍槐,带我转回内厨房。刚进门,李二娘立刻一脸冰霜:“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回二娘,我真是出去迷了路。”

      “在哪?怎么迷的?”

      “就在后面的小树林,我一时走进去,就找不到地方出来了。”我盘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遇见杨骋风的事说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遇到了少爷和侍槐他们。”

      “什么?你还遇到了少爷?”

      “是”,我不敢抬头“是遇到了少爷,是少爷让侍槐送我回来的。”

      “还遇到了谁?”

      “这个……”我犹豫起来,如果说了杨骋风,恐怕要牵连出萧靖江,不说杨骋风,似乎为人家奴,也说不过去。看我沉吟,李二娘又跟上喝了一句:“你还遇到了谁?!”

      “这……,回二娘,奴婢确实还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大理寺少卿之子,要我带他去小姐的住所,可奴婢并不知,因此磨了很久。”

      “什么?”李二娘言语中布满惊讶:“你说你遇到了大理寺少卿之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所说句句是实,不敢谎骗二娘。他是这样说的。”

      李二娘沉默了,我偷眼望去,面色凝重,似乎在想什么。“他为何要告诉你他的身份?还有,他有没有说要去哪个小姐的住所?”

      “他……,我在湖州的方广寺见过他,不过那时我不知他是杨少爷,这次他再遇上,才知道他的身份”,我将萧靖江省略不说,“他只问小姐的住所,没说哪个。”

      “原来是这样……,他去方广寺干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方广寺遇见过他,其他的事情,奴婢并不知道。”

      “嗯,此事你还说给谁知了?侍槐?”

      “我只回了二娘您,别人我没敢说。”

      “好,此事千万别再提,无论谁问,都只说没有。至于你,以后如果再敢乱走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也省得别人说我李二娘教导无方,连手下的下人都管不住。”

      我吃了胖子刘留的饭便洗漱睡了。想想这后半晌发生的事,还真有点后怕,杨骋风、君闻书,都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看君闻书那样儿,看都不看我一眼,当少爷了不起了?想当年,我也是堂堂的公司管理层,我对保洁的都很客气,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就这样傲,不成大器。唉,还是萧靖江好,肯和我做朋友,和我说心里话,想想萧靖江,我的心里不禁又温暖起来。萧靖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我又怎么能给他通个音讯呢?

      想着,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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