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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推波助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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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
马修和挂断了跟付景耀的通话,把刚才找到的东西用塑料袋包起来后放进了口袋,才转身走出了顾七海的卧室。
门铃依然在急促地响着,马修和微微俯身,通过猫眼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长发女性,穿着背心短裙,毫无疑问是一个时髦的美女。她看起来和顾七海的年纪差不多,在马修和的印象里,除了房东和快递以外,这似乎是顾七海搬进公寓以来第一个上门拜访的人。
门外的女性见迟迟都没有人来应门,有些急躁地拿出了手机,马修和猜测她打的也许就是顾七海的手机号码,在她拨出的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被迫中止时,马修和施施然地打开了门,“你找哪位?”
她明显愣住了,“……你好,我找顾七海。”
“顾七海有事出门了。你是哪位?”
“我是顾七海的朋友,任雪澜。”任雪澜缓过神来,盯着眼前陌生而俊逸的男人,“请问你是顾七海的……”
“我是她的邻居,她不在,我给她看门口。”马修和慵懒地倚着门框,抛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找顾七海什么事?”
“这两天我联系不上她,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她没事吧?”
“我不太清楚你口中‘有事’和‘没事’之间的定义,所以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但她最近的确不太好,她被一桩麻烦的事件缠身了。”
“是易兆辉的命案?”
马修和饶有兴趣地瞥了她一眼,“你知道?”
“是七海告诉我的。”任雪澜追问,“她被警察带走了吗?”
马修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进门的道路让了出来,“我们进去再说。”
就算是顾七海的朋友,在第一次进入她的家时候,难免也会被里面简陋的情景吓一跳,任雪澜也留意到了“森林”这幅画,惊艳和羡慕的情绪几乎在同一时刻染上了她的双眸。
任雪澜问:“不好意思,请问可以给我一杯茶吗?”
“抱歉,我不清楚茶叶放在哪里,开水可以吗?”话虽如此,马修和已经走进了厨房,短短十几秒,他果然从里面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了任雪澜的面前。
任雪澜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拿起杯子,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小口,“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马。”
“马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七海现在的情况?”
马修和点了一下头,任雪澜又问:“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她的事情?”
“别误会了,我只是帮她调查这桩案件,至于在生活上,我跟她不过是普通的邻居。”
“调查?难道你是……警察吗?”
马修和暧昧地笑了笑,任雪澜的表情就变了,顾七海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她的邻居居然是一位警察,这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管在任何时候,一般的百姓都不会想跟警察打上交道,任雪澜因此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然而就算在沉默的时候,马修和的目光也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某种无形的力量重重地压迫着她,让她动也不敢动。
所幸这时候任雪澜的手机响了,她看到了来电显示,心顿时软了下来。
“阿衍?”
何衍没有应声,而是问:“你见到七海了吗?”
任雪澜顿了顿,涩涩地答:“没有,但是我见到了她的邻居。”
“邻居?”
“嗯,他可能知道七海现在的情况。”
“那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不用。”任雪澜脱口而出,“你今天不是还要上课吗?七海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会好好地问她的邻居的。”
“……那好吧,如果你打听到七海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
任雪澜恋恋不舍地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忙音,这一通电话,由始到终,何衍在意的只有顾七海的事情。
她听到马修和问:“是男朋友吗?”
任雪澜怔了一下,收起手机,笑着点下了头。
“看来你的男朋友也很关心顾七海。”
任雪澜没有想过素不相识的马修和居然会一语中的,她僵硬着笑脸答:“他跟七海相识。”
马修和很快就略过了这个平常的话题,他正色道:“其实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
“我可以帮你什么?”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你跟顾七海应该从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易兆辉的名字,就算是好朋友,也不会如此记得对方老师的名字。”马修和身体微微朝前倾,更进一步地直视着任雪澜的眼睛,“老实说,顾七海不愿意完全配合调查,她似乎一直刻意隐瞒着某些事情,你既是她的好朋友,又是她的高中同学,你一定比我更加了解她极力想要隐瞒的是什么。”
任雪澜的目光颤了颤,刚开始她是犹豫的,不过一想到顾七海,她的想法便动摇了。
她缓缓地开口了:“也许……我真的知道。”
——
翌日。
顾七海在任雪澜的陪伴下久违地回到了公寓,当银灰色的电梯门在眼前敞开的一瞬间,顾七海一眼便看到了走廊上那个颀长的身影。
马修和看着顾七海走近,“回来了?”
顾七海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掏出了钥匙开门,马修和自然而然跟着进门了,任雪澜见状愣了愣,也走了进去。
“你们随便坐。”顾七海留下一句话后,便进了厨房给他们沏茶。
马修和已经是第三次到访顾七海的家了,如今他已经可以驾轻就熟地越过堆积在客厅里的种种杂物,率先坐到了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任雪澜也跟着坐到了马修和的对面,不等顾七海出来,她便已经按捺不住问:“马先生,昨天你说有办法让七海从看守所出来,今天她就真的出来了,你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马修和微微一笑:“当然是我已经找出了真相。”
任雪澜一惊,“你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想知道?”
任雪澜点点头。
马修和难得主动开口了:“易兆辉的命案一共有三个嫌疑人,第一个嫌疑人是易兆辉的未婚妻苏艳纷,案发当天晚上,苏艳纷来到教师宿舍的时间不到11:00,跟法医推断易兆辉的死亡时间10:00~11:00刚好有几分钟的重合。而苏艳纷的手上也握有易兆辉房间的备份钥匙,想要在几分钟内迅速把吃下安眠药后沉睡的易兆辉杀害也并非没有可能。但是,凶手处理现场的方式相当谨慎、有条理,在短时间内的作案要做到这种程度,恐怕会有些勉强,所以,苏艳纷的嫌疑基本排除了。
“然后是第二个嫌疑人吴翘,他当年也曾经任教过你跟顾七海,相信你对他应该也还有印象。吴翘在案发时间内不仅没有直接的不在场证明,甚至还跟易兆辉身处在同一栋宿舍楼里,假如他是凶手的话,他拥有着相当充足的作案时间。但是,我刚才说过凶手是一个非常谨慎、有条理的人,在不清楚当天晚上是否还会有人出入教师宿舍的情况下,易兆辉在宿舍被杀害了,嫌疑几乎就会理所当然会落在吴翘的身上,把作案现场处理得那么完美的凶手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所以我认为吴翘也不是凶手。
“如此一来,嫌疑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就是在9:45~10:40这段时间内,以‘顾七海’的名字逗留在易兆辉宿舍的神秘女性。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性不是顾七海本人,大概只有蠢材才会在有计划的杀人之前还在案发现场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那么,这个女性究竟是谁呢?她为什么非要假扮成顾七海不可?
“我们就先来分析一下顾七海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外表看来,她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瘦不胖,五官不算特别出众,打扮简单随大流,不厚道地说一句,像她这样的人在街上一捞就是一大把。生活习惯上,她是一个宅女,白天在服装店里打工,晚上则一个人呆在家里画画,连饿了也不会出门,以及,她在香城的亲朋好友不多,行踪极其容易掌握,同样也极其适合利用。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狡猾的凶手锁定成了伪装的目标。”
马修和说到这里,顾七海恰好从厨房里出来了,对于马修和对她做出的直接分析,她似乎罔若未闻,她分别为马修和、任雪澜添了一杯热茶,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一旁。
马修和尝了一口顾七海沏的茶,神情中显露出了淡淡的满意。他只放松了几秒,又继续说:“为了成功在案发现场饰演好‘顾七海’这个角色,凶手也花了一些功夫,如此平凡普通的顾七海身上究竟有什么可以让人一眼不忘的记忆点?没错,就是她耳后的胎记。案发当天晚上,凶手打扮神秘,甚至还戴了墨镜不让教师宿舍门口的保安看到自己的长相,却故意不停地拨弄着头发,目的就是为了让保安看到她耳后跟顾七海相似的胎记,后来就是通过这个虚假的胎记,让保安宛如一个木偶一样替凶手完成了指证顾七海的使命。”
听着马修和平静的阐述,任雪澜感觉到真相已经近在前方,她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她看了一眼顾七海,顾七海的神情依旧憔悴,像是累了,又像是绝望了。
“不过,凶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贸然让顾七海成为替罪羔羊太过不自然,因为高中时期遭遇过的种种事件,造成了顾七海对易兆辉非常深度的恐惧,就算过了两年,顾七海仍然对易兆辉避而不及。如果顾七海近期内都不曾跟易兆辉见面、联络,警方也不会贸然把嫌疑落在顾七海的身上,于是,凶手就大胆地在顾七海跟易兆辉‘偶然’的重逢中,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重要角色。”
马修和面带微笑,看着对面座位上一脸震惊的任雪澜,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推理正确吗,任雪澜……不,我想应该称呼你为‘心思慎密的凶手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