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7、第 7 章

　　等到天亮了小灵才送早饭的时候章青才发现她又看了一宿，依言洗漱，吃完早饭站起来转圈，当是活动筋骨了，她的腿还真是麻得厉害了，一动那酸麻的感觉就似针刺一样地上来，她仔细体会这感觉，这情形对她来说却是十分常见了，师父每每见了都会说：“又变麻人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这句话，就问小灵，“小灵，什么是麻人？”
　　小灵一愣，解释了下，“是一种小孩子的吃食，师父想吃吗？不过出去有点麻烦。”
　　章青听了狂笑，难怪师父每次说这话的时候总是笑吟吟的，“不用了，不过那麻人好吃吗？”
　　“甜甜的，带着芝麻，怎么？”小灵疑惑。
　　“没什么。”章青还是眉开眼笑的，甜甜的吗？听上去还不错，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尝尝。笑完四处看看，昨天因为解完了这个禁制天色已晚，也没有好好看这洞的情形，现在才得空能仔细看看。“咦，这灯架似乎有点奇怪。”
　　小灵点头，“是有点奇怪，昨天还没发现，现在灯灭了才看得出来，油烧干了，下面似乎有东西啊。”
　　“就是。”章青好奇地上去东摸西摸，上面还有一副小图画，她凑上去仔细看，“咦，好像又是个阵，这位水灵子前辈还真喜欢阵法啊。”
　　小灵昏一下，要不是师父来，这个洞什么时候才能被解开？水灵子前辈简直是个术法狂人。
　　章青看了看，终于确定下来，“这个阵倒是简单。”她随便拿手去点，果然下面就是凸起的几个点，不仔细摸还真看不出来。“好了。”她飞快地点完，解开那两个禁制之后她得了不少领悟，对于术法的领悟倒是多了不少，尤其对这水灵子前辈的风格更是熟悉，几乎猜得出来他会把生门放在哪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石壁响起了吱嘎的声音，一面巨大的石门显现，慢慢升了起来，章青还有心思调侃，“这门那么久没开，都老化了。”
　　小灵看得呆呆的，她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这洞府别有洞天，竟然进了洞还有洞。
　　走进去的路上满是镜子，章青不解，“水灵子前辈很喜欢照自己吗？”各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不同的自己，感觉还蛮诡异的。
　　看在小灵眼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了，进去之后她就被这些巨大的镜子吸引住，没再听到章青的话，她只看到不同的自己，小时候如白狐一般可爱的自己，降妖伏魔的人往自己劈下的剑，她出手时泛起的血光，那些人发现了她们居住的村落，突然下的手，曾经的同伴离开时自己伤心的脸，被追杀时无意逃进这里的无所依靠的自己，茫然的自己，只有一个人，日复一日孤独的自己，渐渐忘记仇恨忘记前情努力变回简单的自己，那么多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她只觉得思绪越来越乱越来越乱。
　　章青没得到回答，回头看小灵，突然看到她神色狰狞，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了又变，神色偶尔平和偶尔愤愤偶尔悲伤，一样样变过去，再看她突然猛抓自己的头，章青虽然不知道此时小灵到底遭到了什么变故，却也觉出不对，她感受到她此刻疯狂的思绪，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生生疯掉，章青立刻出手，抓住她脉门，输入了一股浩然之气，绕她的经脉缓缓运行，强行把她的躁意压下去。
　　小灵在慌乱中突然收到这样一股气息，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潜意识地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这种时候她动物的本能再一次复苏，乖乖地顺着这股气运行，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小灵立刻跪下，“多谢师父救我。”
　　章青把她拉起来，“你刚才的情形很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很邪门，镜子很有问题。”小灵只能这么答，多的她还不知道。
　　章青立刻说：“那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灵当然同意，快快通过这个满是镜子的通道，走到路口，前面一下子宽阔起来，她看呆了眼，里面亮如白昼，仔细一看，洞顶上镶嵌着一大堆夜明珠，她倒吸一口气，水灵子前辈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再看四周陈设，无不是富丽已极。
　　“咦，这里有封信！”章青倒没注意这些，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有封信，上面写的是：致来人。知道是写给自己看的，她就安心拆开来看了下去。
　　小灵看完所有的东西，这才走到章青身边，“师父，信上说什么？”
　　章青放下信，“原来这里是水灵子前辈藏宝所在，他把毕生所积都放在了这里，特意造下了这么多前辈，他说来人必已破了外面的死气之阵，对阵法和药草都有相当的研究才能进到，死气之阵，我怎么没见到？”
　　小灵恍然，“原来外面的死气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水灵子前辈做的？”
　　“外面真有死气之阵？”章青不解。
　　“噢，师父您是直接被太师父隔空送物来这里的，当然不知道，其实这群山外面有一片极厚的死气，里面的动物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章青好奇。
　　小灵笑，“说来也侥幸，我进来的时候水灵子前辈大概化仙不久，所以这阵积累的死气还不多，以我那时的微薄法力，硬闯也就进来了。”略略一想，她也明白过来，这个阵大概是积蓄死气用的，死的东西越多，它就越凶险，难怪她觉得那地方死气越来越重了，现在比起三百年前已经逼进不少。
　　“原来是这样。”章青点头，“那也就是说，我要下山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破这个阵了？”
　　“水灵子前辈没说破解的方法？”小灵好奇。
　　章青摇摇头，“他对这个阵得意得很，我以前也没见过这阵法的记载，而且这阵也不是完全人造的，这地方本来就是下凹的地形，很容易积蓄死气，本来也有一点，水灵子前辈那个阵不过是让它加快积蓄的速度，这三百年下来，这个地方可就变得无比凶险了，再让它这样下去，只怕就会扩大到能拉活物的地步了，当时水灵子前辈为了避祸，也为了迎接天劫，设下了这样的屏障，也是临时兴起，根本没预留破解的方法，这个问题他现在是打算扔给我啦！”
　　小灵点头，“他凭什么让您这么做？”
　　章青苦笑，“没办法，就算他不说，让我知道了这个阵的存在我也是要去破一破的，要说这阵法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要有足够的法力，我用三味真火全部烧一遍也就是了，只不过没那么多法力而已。再让这阵继续下去，直接把活物拉近化作它的一部分，只会越来越强大。”
　　小灵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这得多高深的法力？”
　　“要是不行的话，打个雷烧一下就好了，可惜我不会打雷。”章青一脸遗憾。
　　小灵犹豫，“要说雷的话，我倒是快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