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少女成长记》霁陌

4、Chapter03

　　“张忠，村长说的话，你可记好，不要自己擅作决定，稻香村如今，不能再死人了。”王大石凝重地拍了拍张忠的肩膀，张忠张嘴欲说，最终还是住了口，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先回去，等李先生回来。”

　　“嗯。”王大石说完，便往村北走去，路渐渐狭窄起来，过后有一条岔路，王大石绕上岔路朝着东北那条小径走上了一道缓坡，缓坡边缘，山神庙孤零零的坐落在丛生的草林里。

　　过了山神庙，缓坡渐渐开阔，半人高的栅栏气势恢宏地铺陈开来。

　　王大石踏过栅栏，进了院子，此时，院内，一道道木人桩排布了半壁院落，刘大海正挥汗如雨站在一道木桩旁演示着拳法。

　　“刘师傅。”王大石走上前轻声唤。

　　“你们看好，出拳的力道一定要把握好。”刘大海讲完话，才停了手，交代了一声，“都继续练着。”

　　“是！”他的身后，一群年轻人三三两两的围绕着木桩齐声应。

　　跟着刘大海学拳的都是稻香村年轻一辈，由村长举荐来组成的民兵团，如今山贼横行，刘大海只能加紧时间操练这群娃。

　　“大石，这个时间，没去巡山？”刘大海沉声问，他的眉角，有极淡的隐忧划开。

　　王大石摇摇头，“刘师傅，今晚麻烦你去村长家里一趟。”

　　“发生了什么？”

　　“张强他们出门打猎两日未归了，而且这次并不是去的北山。”王大石回。

　　“大石，你先去忙。我知道了。”刘大海摆摆手，示意王大石离开。

　　看王大石走出了视线，他目中漆黑一片，深沉复杂的光隐隐绰绰，他轻叹一声，交代了句，“继续练习。”说完话，他走近栅栏，隐没于一棵高壮的树之后，宽阔的树身彼此遮掩，刘大海神色一动，脚步微抬，内劲在体力窜走，人已经顺着那处缓坡一跃而下，沿着缓坡的山壁往东北移动，跟着一个空跃，人如流星飞过，往稻香野林的方向过去。

　　***
　　王大石顺着缓坡回到村里，看了下天，天色还早，他犹豫了下，往家里走去。门前，两个小女娃各自坐在自己的木杌子上面，陈月笑得开怀，琉槿托着腮听得认真。

　　“大石，忙完了？”王婆婆盛了一碗粥递给他，“忙活了半日，午饭还没吃吧，先垫垫。”

　　王大石也不客气，接了碗几口喝完，顺手洗了放在锅台上，才过来跟两个小姑娘说话，“陈小娘子跟疏影处得不错。”

　　陈月顿时不满，“王叔，为啥叫她就是疏影，叫我就是陈小娘子。”

　　王大石登时呃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那也叫你陈月？”

　　陈月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琉槿看了眼陈月的侧颜，她如今还不是以后的女神陈月，只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稻香村风雨，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琉槿的眉梢，染上了悲伤。

　　陈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琉槿，咬了咬唇，轻声问，“疏影，你想家了吗？”

　　琉槿一愣，好一会才回，“有......一点。”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家就我爹跟我两个人，爹又经常在忙，我如今跟着紫晴姐姐学医。”陈月歪着小脑袋说。

　　“你爹不就是大夫？为何还要跟别人学医？”琉槿问。

　　“爹说，万花谷的医术，是传承自药王前辈，中庸温和，博大精深，比爹的医术要厉害得多。”陈月解释完，急急地追问，“你还没说你家里的情况呢？”

　　“知道河东道河朔吗？”琉槿问陈月，王大石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两人身边，静静地听两个孩子交流着，他时不时地往村外望去，不远处，水车卷起水流滴落，王大石凝神听，似乎都能听到水滴溅开的声响，细微又蓬勃，属于稻香村的静谧安宁。

　　只是山贼如今围住了稻香村，张强他们，莫不是真的胆子大到没边，他一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忽然听到村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气流破空声，那声音里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王大石忽地起身，吓了两个孩子一跳，王大石忙简单解释了下，“叔去村长家里一趟。”说完，他也顾不得两个孩子，快步往村长家里疾走过去。

　　***
　　“大石叔这是怎么了？”陈月看着王大石迅速离开的背影疑惑。

　　“你不想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了吗？”琉槿若有所思的看着王大石神色不定地往村长家里走去，忙岔开话题。

　　“你刚才说到河东道河朔，这个我知道的，靠近太原府。”陈月话题被转移开去，到底年纪还小，根本就没法注意到王大石的不寻常。

　　“嗯，我家就在太原府边上，河朔霸刀柳家，我们家是搞铸造的。”琉槿漫不经心回。

　　陈月脸色有些为难，柳疏影的说话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家很有名气吗？”陈月好奇。

　　“对啊，以前我祖父，铸的一手好刀，办了个扬刀大会，我听我小叔说，好像在江湖中很有名气。”琉槿翻了翻记忆，给陈月科普。

　　“你们河朔那边，都是如你这般说话吗？”陈月终于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

　　琉槿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说话方式，她迅速思考了几秒钟，发现，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太装逼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嗯，对啊，我们那边的人，就两个字，奔放，也就是非常豪爽的意思。”琉槿开始忽悠起陈月来。

　　她所说的那边，自然与陈月所理解的并不一样，不过她才不会去解释这种问题。

　　陈月就刚才的话题，又开始问琉槿，“你为何是听你小叔说？”

　　琉槿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今年跟你差不多大吧，以前那些事，都是我没出生的事情，自然得问我小叔啊。”

　　“那你怎么不问你爹？”陈月问。

　　琉槿歪着头，斟酌了下，才回，“我父亲好像不喜欢女孩，所以我有什么事情，只找我母亲和我小叔，我小叔人很好，就是，人生对他是森森的恶意。”

　　“疏影，你的官话说的太不好了，以后，可得好好讲才是。”陈月一针见血的直戳要害，琉槿顿时汗哒哒的恨不得立刻转身走人，小萝莉什么的也就看着可爱些，真是交流起来，各种泪滚滚。

　　陈月看琉槿头微垂，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继续追问，“那你家现在，在江湖中，是最厉害的吗？”

　　“现在江湖中有个藏剑山庄，他们爬到我们头上去了。”琉槿说。

　　“是说，他们比你们家厉害吗？”陈月问。

　　琉槿掰手指，“藏剑山庄的叶老庄主生了五个儿子！你想想，这孩子多，打架也就厉害得多啊，咱们家，就我父亲一个人负责生孩子这种事，咱们哪比得上叶家五个人啊。”

　　陈月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家中独女，她爹也只会医术，难道江湖就那么可怕？要会打架才行？

　　陈月正咬着唇欲说话，琉槿却蹭的迅速起身，“陈月你先回家，我去个茅房。”

　　琉槿说完，就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陈月‘哎’了一声，忙收住话，琉槿已经走出了老远，她挠了挠头，决定先去找紫晴师傅。

　　***
　　从王大石离开之后，琉槿的思绪一直就在纠结，她终是忍不住，抛弃了陈月。她蹑手蹑脚的，恨不得贴着墙悄然行进。

　　渐渐的贴到门口，屋内，传来说话人，还有粗重的呼吸声，这股呼吸声里，时不时夹杂几声断断续续的嘶嘶声，似乎，发出这声音的人，在忍受些什么痛苦一般，琉槿悄悄地贴着墙，把耳朵黏靠在粗糙的墙壁上。

　　“大石等一下回去的时候，请陈大夫看一下张强的腿伤。”村长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声音里，疲惫而无奈的情绪一目了然。

　　王大石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张强？不是张忠的兄长吗？琉槿心下一动，游戏里任务走向是玩家找到受伤的张强，如今，找回张强的，看来是稻香村的人。

　　她正胡乱想着，有一个陌生的说话声响起，“稻香村进来越加咄咄逼人，恐怕，他们不会甘心就这样时不时的骚扰我们。”

　　“你的意思，他们会屠村？”村长苍老的声音颤声分明。

　　“十二连环坞的凶悍嗜杀，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如今，小小的稻香村，要不是唐大侠威名犹在，宫傲恐怕早就屠灭了稻香村。”

　　“大石，李先生几时回来？”老村长怅然地问。

　　“应该快了。”王大石闷闷地回，他背起张强，托着他的腿，说，“村长，我带张强先去找陈大夫。”

　　琉槿一听这话，矮身往屋前的草垛里一钻，她早就看到了位置。

　　王大石离开没一会，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进屋后，琉槿从草垛里钻出来，没成想，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双眼睛，恐怕是她这么些年来看到的最动魄惊心的眼睛，温柔与痛苦糅杂，沉闷着漆黑的艰难与困顿。

　　偏偏这人一身淡然绝伦的气质，丝毫不泯然。

　　李复盯着琉槿良久，才移开目光，悄声叹气，好似没看到她一般。

　　他进屋后，琉槿又悄然贴近。

　　“李先生，您来了。”是那个陌生的男声。

　　“刘师傅，是为了张强的事情吧。”李复清越脆声如淙淙流水，让人心平气和。

　　“李先生已经知道了？”刘大海虽疑问，但并不惊讶。

　　“我刚从陈大夫那里回来。”

　　“李先生，特地去看张强，真是......”老村长似乎是想客气一番。

　　李复却干脆地回答，“其实我回来之后，发现张大眼鬼鬼祟祟的在村口井边徘徊，觉得不对劲，于是我便抓了他，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包药粉，才去找了陈大夫，也幸亏发现得及时，那包毒药还没来得及下到井里。”

　　“这个张大眼！”老村长登时气的恨不得一棍子打死那个不孝子，自己老爹都疯了他不思照顾老人，却干这等要人命的事。

　　“李先生，十二连环坞如今，恐怕是忍不住了。”刘大海说。

　　李复应，“确实，等下我去一趟大侠墓。”

　　“李先生，可别惊扰了唐大侠！”老村长千叮万嘱。

　　“不会，只是取一些东西，是唐大侠当年留下的东西。”李复解释了下，便出了门。顺手把听墙根的琉槿给提溜走了。

　　顺着村口的路，走到了岔路口，李复才放下琉槿，“柳小娘子好兴致，喜欢听墙根。”

　　琉槿撇撇嘴，“几个老男人而已。”

　　李复风淡云轻的笑挂不住了，嘴角一扯，伸手拉了拉琉槿的辫子，“你个小娘子，年纪小小的，乱七八糟的思想趁早掐灭，霸刀山庄就教这些？老庄主一世英名，可不怕被你给败坏了。”

　　“你去哪里？”琉槿眼珠子转悠两圈。

　　“去大侠墓取东西，你不是听到了吗？”李复目光随着渐晚的暮色沉静如天上飘散的云，踪迹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