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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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颠簸的破旧马车上，容貌清秀的赶车人微微皱眉。
“怎么了？”车中传出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声音，青涩中隐隐透着不可亵渎的威严，喑哑轻微的声音竟给人雷霆万钧之感。
“有人晕倒路中，不知……”
“把他抬上来，送到最近的客栈……最近难民为何如此众多……乐商，回去后你调查一下。”
“是，可这……”
见仆从没有预计中的领命，修长手指微微掀开车帘一角，“还有事么？”
“这个人很可疑，怕是要对主子不利。”
“我们的身份又无人知晓，一个饥寒之人，能对我有何不利。”男子轻描淡写道。
“……”
“乐商，你何时如此罗嗦了？”男子见仆从没有反应，掀开帘幕，一只青布靴踏了出来。
“主子您……”
踏将出来的青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乐商退下。只见那男子布衣加身，白练束腰，青丝披散，手执一把金边折扇，腰间悬一玉环，端的清雅高贵。容长脸庞，白皙却棱角分明，一双狭长凤眼微微眯起，颇有颠倒众生的感觉，完美的下巴微微仰起，薄唇紧闭，显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几乎纯黑的眸子投向倒在路边之人，微微一愣。
淡金色的头发？难怪乐商会如此犹疑，毕竟在离京如此近的地方出现胡人是很奇怪的事。男子凝神仔细观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许是奔波太久，一袭白衣早已破烂肮脏瞧不出形状，衣下是纤长却瘦弱不堪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惹人怜惜。淡金色头发虽粘上些脏污却依然璀璨夺目，小巧的瓜子脸因为太久没洗有些发灰，但依旧掩饰不了清丽的容颜。
男子缓缓踱到那少年身边，亦不太靠近，只是静静端详他。半晌，见他无甚反应，抬手扣住他脉门，真气源源不断输了过去。
“唔……”那少年悠然转醒。女子般的纤眉皱了起来，杏仁眼茫然望去，远远的没有焦距。
湛蓝的眸子……天空一般的颜色，清澈得仿佛会将人吸进去。
“你是……啊！仙……仙人！”那少年一骨碌爬起来，惶恐地磕头，“仙人，求……求您救救我！小奈给您下跪，给您磕头了！”
“你叫小奈？”
“是，仙人……您……”那少年抬头，露出恳切的表情。
“我不是什么仙人，只是路过，凑巧看到你而已。”说罢仍是扣住少年脉门拉他起来。
“主子！”
“没事，他不会武功。”
穆王府。
“公……公子，实在对不住，我……我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所以……所以……把你当成……当成仙人下凡……”清朗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少年痴痴地望着男子的侧脸，见他转过脸来，面上一红，结结巴巴道。
“你的汉话说得挺好的啊。”
“啊？”
“你不是胡人么？”
“胡人……是什么？”少年睁圆晶亮的眼睛。
“你不知道？”凤眼眯成一条缝。
“没人跟我说过啊……”少年面上又红了一些。
“从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和眼睛么？”
“公子说这个啊……”少年眼神一黯，“公子也在乎吗？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娘也后悔捡到我，连姓氏都不准我有……还把我送到，送到那个地方……”他说着说着，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泪珠在眼眶打转，却狠狠咬着嘴唇不哭出来。
“……”男子不语。是被汉人养大的？
“卓蘅，认识你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欺负人呢，看来很宝贝这小东西吧？”推门而入的华服男子剑眉高挑，一副意外的样子。
被称为小东西的少年脸刷地红透，嚅嚅道，“这位公……公子……”
“半路上救的而已。”卓蘅淡淡道。
少年低下头，却无法掩饰失望之情。
“我看可没这么简单哦！”男子星眸中露出狭促之情，“你居然带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鬼来我这里，不寻常，不寻常。”
“剑茗，你不说倒忘了，让小奈在你这里做下人，如何？”卓蘅完全没在意小奈更加黯然的眸子，命令似地说道。
“你要霸道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啊，把人家当东西啊？”
“穆王府好吃好穿，他还有什么可挑的？小奈，如何？”
“公子……我……”
“哦，你先去洗澡吧，看你的样子好久没洗了吧？”卓蘅柔声打断小奈。
“……好……”少年咬着嘴唇，低声应道。
“小秋，带他去洗澡。”
“是。”黑衣少女漠然应道，引着小奈出去了。
“你这里不也有胡人？”卓蘅望着不紧不慢退出的黑色身影，微微一笑，“而且还是绝色。”一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神情。
“我怀疑是凤阳王派来的。”穆剑茗突然严肃起来，“那个女人，不简单。”
“有证据么？”卓蘅依旧一脸淡然。
“没有。只是……觉得不对劲。”
“凤阳王最近很不老实。”
“我的能力你还不信？”穆王爷俊美的脸上写着满满的自信。
“呵……”
“不过，”他脸骤然一肃，“把那个小鬼放我这里干什么？您还嫌我不够忙？皇、上、陛、下？”
“把他放在外面朕不放心。穆王府的情报一向精准无比，调查一个胡人小鬼还不是易如反掌？最近胡疆各国和凤阳王来往甚密，不得不防。”卓蘅把玩着桌上精致的银器，自然得仿佛不是在谈论天下大事，而是闲话家常似的。
“你还是这样，总把危险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穆王一屁股坐在皇帝身边，也开始把玩银器，直把这君临天下的真龙天子当好友一般。
“与其让他们在暗处做见不得光的勾当，还不如在我眼皮底下静观其变，敌暗我明一向不是我的作风。”
“那个小鬼看起来真的很无害哦！说实在的，如果他真的心怀鬼胎，还能装纯真到那种地步，臣这个大宋第一老狐狸就直接准备三尺白绫了。”
“所以朕才要你这老狐狸看着他，不是么？”大宋皇帝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喂~你从小就这么霸道！好歹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连知己都拿来做牛做马！ 为什么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要做皇帝啊！居然还搞得一堆朝臣侍卫神魂颠倒，老天无眼哎！”穆王完全对那蛊惑人心的容颜视而不见，反是一副‘你是蛇蝎美人’的表情。
“怎么，朕的美貌你嫉妒？”卓蘅剑眉一抬，不满写在脸上。
“岂敢岂敢，臣可不想大老婆与二老婆整日勾心斗角，一堆小老婆成天贿赂公公搞得那帮奴才富可敌国，只不过为了见你一面而已。后宫就是修罗场阿……小秋说得果然没错。”
“小秋？”
“就是那个可疑的女人。前几天我用穆王妃这个位子试探她，结果她却这样说。本王这次可算是遇上对手了……那个女人软硬不吃，连带着还把我骂进去，若是惹急了甚至连你都一起骂，本王这可真快黔驴技穷了。”
“除了庞太师外，你还是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呢！”
“说实在的，除了太可疑这一点，无论容貌才智，她都是极品。”
“若是能收为己用……”
“呵呵，皇上认为臣有能力将庞太师收为己用么？”
“不可能，你与他实力相当。当年若不是朕站在你这边，你们必是两败俱伤。”
“所以这么艰巨的任务……”穆剑茗耸耸肩，颇为无奈。
“她真有这般本事，连你也奈何不得？”男子好看的双眸露出冰冷的气息，“朕不信，世上有人会强过庞太师和你。”
“至少我无法从她口中套出任何事，穆文也查不出她身份。”穆剑茗嘲讽地笑笑。“更绝的是，她完全不把我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不论是当着何人的面都能让我丢丑。”
“最近胡人可真不少。”男子不再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精致的茶杯。
“公……公子……”喏喏的声音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感觉有什么在牵扯自己的衣角，大宋皇帝回过头去，却是一呆——水晶一般的孩子，救他时确知道是个漂亮的人，却不曾想他是洗过澡后会如此摄人，如妖精般雌雄莫辨，如天空般澄澈单纯，如大海般纯粹无滓。胡人典型的高耸的鼻梁，深凹的眼眶，雪白的肌肤，此时微微脸红的神态，可以说是……颠倒众生。
“王爷，回神了。”冰冷的女声传来。
“本王没出神。”耳畔传来穆王微微恼怒的声音。
可真是当着何人的面都能让他丢丑啊，赵卓蘅心中暗笑。不禁将目光投向那无法无天的女子，欲要好好打量这远看便知是绝色的女子。这一投，又是一愣。东方人的面孔……没有半分胡人的姿态—可那月光般的银色长发又深刻说明她是异族的事实，他从不知道这样奇异的搭配会引起令人沉醉的效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