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云烟》桑烛梓火

35、有谁说一梦十寒

　　四。颜朵
　　林小二答应了我，我兴奋了一个星期。就是那种死活睡不着的兴奋，当我困得闭眼就能倒的时候，我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姨妈来看我，无疑是我最痛苦的一件事，而一想到以后它每个月都要来跟我长住一段时间，我就暴躁得厉害。大夏天，暴躁了怎么办？我的办法不难，从冰箱里拿瓶冰水灌完，马上就静下来了。
　　不过通常结果都是我抱着肚子在床上滚几天下不来。
　　这一次，灌完以后立马见效，我实在疼得厉害，就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磕到了林小二那里，有气无力地敲了门之后良久没人来开门，我就只好一脚踢了上去。
　　门一开，就见林小二黑着张脸，温柔未退但凶巴巴的:“干嘛？别三天两头老往我这跑！”
　　显然那温柔不是对我。
　　我顾不得那么多，腿一软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到:“林小二，我肚子疼。”
　　他一把把我捞起来，扶进屋里，扔到硬硬的平板床上，叹了口气，接了杯温水塞给我:“你是不是又喝凉水？今天几号？是不是你经期？痛经是吧？”
　　听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吞下一口水闷闷地应了句:“嗯。”
　　“你说你这孩子，多大了，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喝凉的，BALABALABALABALA……”
　　“小二，”一道清越的女声从沙发那边传来，“痛经药在这里。”
　　我瞥了过去，刚好看到那身影从身后的壁柜上拿了药丢给林小二，见我看她，甚至还外头笑了笑。
　　“喏，”林小二掰下两粒药递给我，“下次别喝凉水了。”
　　我张嘴:“啊——”
　　他却皱皱眉，根本不动:“自己起来吃，不然噎着了。”
　　我还是张嘴:“啊——”眼睛一直盯着他。
　　他无奈，把药丢进我嘴里，转身去接水。
　　“咳咳，咳咳……”果然被噎住了……我连忙起身，却又因为眩晕倒向另一边，结果就是一头栽下了床。
　　沙发那边的女子连忙过来扶我，林小二也放下了水过来蹲下，拨开我脸上的发问我怎么样。
　　林小二去拿消肿药的时候，那女子端了水给我，却又皱眉:“小二，你怎么给她接凉水？”
　　“她不喝热水，我接的温水。”他拿了喷雾来对付我头上那个红色的包，却疼得我死去活来。
　　可迷迷蒙蒙间，我却看到了那女子露出一个疑惑却很快释然的表情，后来的表情就不太自然，处处透露出她的不开心。
　　我无意识地神游:她怎么看着那么……和林小二看起来好亲昵的样子！难道是……当我回过神，我已经抱住林小二的腰，扑在他怀里各种蹭了，不知是撒娇还是撒泼。
　　林小二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我的头发，不知该说什么好，也不知能说什么。
　　她在一旁淡淡地笑:“小二，你女朋友好粘人呐！”
　　他又叹一口气，轻拍着我的背:“是啊，挺磨人的。”
　　空气中忽然寂静下来，就似一切都被冻结，而我的抽噎声却破冰而来。
　　她笑了笑，对林小二说:“那我先走了吧，有时间再来找你。”
　　我恶劣地脑补了她的潜台词:“那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可也仅限于脑补，我估计要是说出来，林小二会杀了我吧。
　　看着她的背影，林小二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叫出声来:“小颜。”
　　我拉住他的袖子，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身后的女子却转过身来，“啊？”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她尴尬地笑到:“原来你在跟她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呢。”
　　“颜朵，”他转过身，我的脑袋还夹在他怀里，可他就当我不存在一样，对她笑得如春风般温暖:“晚上有空吗？一起出来坐坐。”
　　颜朵……原来她就是颜朵，她就是那个女孩子，能让林小二心甘情愿，跟她走……
　　我垂下眼睫，不敢让眼泪当着林小二的面流出来，也不想让颜朵看到。
　　她微微歪头，笑得花开一样柔柔的:“好呀！”
　　其实我听见他那句“小颜”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了然。
　　林小二从不这么叫我，他一直喊我“小傻”，实在气极了，也不过是一句“桑言”，他怎么可能矫情到叫我“小言”？
　　颜朵走了以后，我小心翼翼地问:“颜朵是高中同学？”
　　“嗯。”他显然心情大好，毫不避讳:“是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她在青岛大学，医科院本硕连读，今年毕业了就回来了。她……”
　　“我不要知道不要知道！”我在他白大褂上蹭啊蹭啊的，不让他再说下去。
　　他忽然捧起我的脸，用袖子抹去了眼泪，语气是那种想狠，狠到一半却又不忍心，沉下去了的温凉:“小傻，以后少来捣乱，不然我就告诉你妈你早恋。”
　　“难道他答应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捣乱？！这他妈是什么理由！你就没问他什么意思吗？！”叶子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林景这个渣男，渣男！林景个毛！他妈就是口井！横竖都二！”末了，她又补了句:“桑桑，你去甩他一脸药，告诉他，老娘不干了！你他妈被我甩了！”
　　我沉默地呜咽着，沉默了好久好久。
　　“桑桑，”叶子轻唤我:“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如同崩溃了一般，我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浓浓的绝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在诊所门口从天亮一直站到天黑，甚至高三的走读生都已经回到家吃了饭开始写作业，林小二还没回来。
　　泪水已经风干在了我脸上，可当我看见他歪歪斜斜地从小区侧门口走过来的时候，眼睑上那个藏着泪腺的小孔又难以自制地让泪水决了堤。
　　“林景，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我……”我躲开他慌张来抱我的手，逆着光看着他，却愈发觉得自己碍眼。
　　他不说话，还是伸手要抱我，却被我一躲再躲。
　　我一把抹去了眼泪，控诉他一般:“你答应我就只是为了让我不再去烦你了吗？你只是找了一个可以威胁我的筹码对吗？林景，你做人怎么可以这样……等我真的喜欢你了，你又可以翻脸不认账，直接走人是吗？”
　　他耐心地等我说完，淡淡地回了句:“桑言，你过来。”
　　我惊恐地往后退，可他却一步步上前，嗓音沙哑:“给我抱抱。”
　　我难过地说:“我不是颜朵。”
　　他淡淡地笑了:“我知道。”然后一把把我捞进怀里，紧紧箍住，“小傻，我不能答应你我会等你长大，可我对你确实是认真的。如果你担心颜朵的话，我以后不再见她了，好么？”
　　“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能问男人这种问题，我明明知道他会回问我“你觉得呢？”，当初和习澈安，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分手的吗？
　　他抬起我的下巴，眯着眼睛笑:“是男女朋友啊！”
　　我听过太多的“你觉得呢”了，忽然得了他这句，即便知道不能信，可却也信了。
　　“桑言。”一道我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滚回家里去。”

作者有话说

　　放心颜朵是个坏人......跟桑言有仇的多了去......
爱她就要做掉她。嗯，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