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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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屋内灯火通明，李瑾扎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手上动作不停，耳朵还听着外面的电视声和说话声，心里一阵安定。
很不凑巧，越前家的两个女人今天都不在家里住，所以越前南次郎本来还在忧愁晚饭吃什么，要不要点个寿司吃的时候，自家儿子就领着厨艺不错的隔壁少女回家了，这让他激动的呀，嘴上忍不住调戏了几句，结果被恼羞成怒的少女一个扫堂腿放倒了，自家儿子还在一旁火上浇油，真的是亲生儿子无疑了。
不过隔壁少女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武力值居然很高，这点倒是让他惊讶。
越前南次郎瞅了眼厨房那个纤细的身影，用手肘捅捅抱着爱猫玩耍的越前龙马，调侃道：“青少年啊，看来你以后可能要经常被家暴了哦~真可怜。”
越前龙马白了对方一眼，撇嘴：“你以为我像你啊，混蛋老爸。”
“啊啊，你这臭小子！你还不如你老爸我呢，到现在居然都没把小瑾拿下来。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不早点定下来，小心被人抢先了哦。”越前南次郎咧嘴，“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我敢肯定小瑾那丫头在学校的追求者一定不少。”
……是不少。同年级或者高年级的人都有。
越前龙马想起之前偶然看到有高年级的学长给女孩送饮料，虽然女孩直接拒绝了，但是那个学长好像说不会放弃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居然会看上暴力女？他轻哼一声，低声说道：“哪里可爱了？分明很可恶嘛。”
“龙马，帮忙摆碗筷，晚饭快好了。”李瑾突然探头说了一句。
少年应了一声，起身帮忙去了。
越前南次郎歪头打量着厨房内还在拌嘴的两人，猥琐一笑，心道：‘还好还好，有小瑾在，就不用担心龙马那木头脑袋找不到女朋友了。’
吃完饭后再看了会电视，就可以开始洗漱了。
李瑾等着越前龙马洗完澡出来准备给他换药，结果撕开纱布发现之前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她咂咂嘴：“年轻真好啊~这样的伤口几天就痊愈了。看来明天的比赛你不用再贴着纱布了。”
“……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小一天吧。”越前龙马恶寒，“还有，不要学老爸和momo学长讲话啦，很奇怪。”
“哼。”李瑾吐了下舌头，拿着睡衣进入沐浴间。
……
越前家的客房定期都有收拾，所以很干净整洁。
黑暗中，李瑾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卡鲁宾，眼睛盯着窗外发呆。
这场暴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翻滚的闪电也没有消失。
她的脑中出现了很多画面，不同场景、不同人物，唯一相同的，就都是这样的天气。
“喵呜~”卡鲁宾突然叫了一声，轻巧地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走。
卡鲁宾现在可是她的救命稻草，没有它今晚可怎么睡？李瑾连忙裹着被子跟着下床，赤脚跟着卡鲁宾，谁知道这小可爱溜进了隔壁房间。那是越前龙马的房间。
李瑾敲敲门，然后推开那扇半掩的门。
里面开着灯，越前龙马坐在桌子前，抱着卡鲁宾揉揉。他面前摊开了作业本，刚刚应该在写作业。
越前龙马瞥了眼裹着被子、头发蓬松的少女，微微苦恼道：“我忘记说了，卡鲁宾平常是跟我一起睡的。”
明白了，因为习惯。即使卡鲁宾对她再喜欢，猫咪的习惯也不会那么快改变的。
李瑾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走进去背靠床坐在地板，一脸认真：“那我今晚到你这里睡好了。你放心，我可以睡地上的，不会对你的清誉造成影响。”
“该担心清誉这玩意的不应该是你们女生吗……”越前龙马捂头，颇为无奈道，“喂，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雷雨天啊？”
李瑾认真纠正道：“不是害怕，是不喜欢。”
“……行吧。你为什么不喜欢雷雨天？”越前龙马能屈能伸，换了个宾语。
李瑾裹成一团，垂着眼，漫不经心道：“因为在这个天气里，我一直被丢下……所以我不喜欢雷雨天，更害怕独自一个人。”
越前龙马挑眉：“丢下？”
“嗯，丢下……我被父亲丢下，母亲丢下，被童年伙伴丢下，被遗弃……最后，是真正的不要我了……”李瑾突然有了倾诉的念头，她看着越前龙马，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在去年过世了，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雷雨天。”
“过世……可我记得，上次你接电话的时候叫了对面的人一声‘妈咪’。”越前龙马把卡鲁宾放到床头柜上，坐到李瑾身边，转头注视着她。
“过世的是我的亲生母亲，‘妈咪’是我的养母。”李瑾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包括我的父母亲。我母亲把我挂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名下，成为她名义上的‘妹妹’。后来外祖父和外祖母过世了，她也要打比赛没精力照顾我，就把我丢给了她的好友，寄人篱下好几年……后来，她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不打算经常打职业赛了，就又把我接了回去，放在身边差不多五六个月。她可能确实不习惯照顾小孩，而且觉得碍手碍脚，于是带我去了中国香港的李家……李爸爸李妈妈人很好很好，是她交情很深的好朋友，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小孩，很想领养一个半大的、已经懂事的女孩子，但找来找去一直没有心仪的。之前去李家时他们就很中意我。于是母亲就把我过户给了那个好友。我换了国籍、换了名字，语言、文化、生活习惯全部都得从头再学……明明有自己的家人、却只能到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中去生活，你说可笑不可笑？”
黑发少女笑了一下，眼神很平静。
“当然，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几乎百依百顺，我也很喜欢他们。但是，我很害怕又被丢下，所以拼命克制自己所有不符合他们原本想要的女儿的性格……不能惹事、不能挑事，这几乎成为我在中国生活那几年的座右铭。来到日本上学，虽然有很大原因是不想成为老爸和妈咪的电灯泡，但其中也有想要放纵自己的小小愿望。”
越前龙马愣了很久，他确实没有想到李瑾的经历会这么复杂，这对于从小家庭幸福的他来说是很难接受很难想象的：“……你母亲很奇怪啊，好好的为什么不要女儿，将你这里放一下那里放一下，最后还把你直接送养给别人了。你又不是玩具！你父亲呢？都不出面吗？”
他脑中已经开始脑洞大开，构思各种肥皂剧里常见的狗血剧情——多亏自家老爸老妈喜欢看这类电视剧，他虽然不看，但耳濡目染中，还是知道不少滴。
没想到少女说出来的比他想象中更狗血。
“父亲……老实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生理学上的父亲是谁。”李瑾拧着眉头，想了想，“这个人应该是我母亲很爱很爱的人，因为我母亲跟我说过的话中最多就是提到那个男人。我母亲一点都不想要结婚也不想要生小孩，那个男人似乎跟她三观贴合，很合得来。他们两个谈恋爱谈了八九年吧，感情一直非常好，直到有了我，一切都变了……母亲直接跟那个男人断了关系，一直到去年也没有任何联系，所以那男人估计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越前龙马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孩的头，由衷感慨道，“难怪你那么奇葩，原来都是基因带出来的啊。”
李瑾本来还有点悲伤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她鼓着脸瞪着对方：“我哪里奇葩了？你这是对我的人格污蔑！”
越前龙马惜命地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母亲也是打网球的？你一直把你母亲当作打网球的意义？”
“嗯，不过我的情况跟你不太一样。我的网球不是我母亲教的，而是她的好友教的，让我有了扎实的基础功，而我同样想打败我母亲，在她最擅长的领域里面。”李瑾扁着嘴，“但她却因为意外过世了……我失去了打网球的意义，当然就不打网球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任性？”
越前龙马诚实地点头：“嗯，是有一点。不过你现在又重新打网球了，也算是大进步！打网球是很快乐的。”
李瑾笑了笑，轻声说道：“是很快乐。”
“等等，你因为这些原因而害怕——”在少女瞪眼之前，越前龙马默默换了个宾语，“——不喜欢雷雨天，害怕独自一个人，那么如果刚刚出现在你面前的不是我是其他人的话，你也会抱上去吗？或者说如果都没人在，那么你会怎么办？”
“没人在我就只能忍耐啊，就是缩在被子里哆嗦着熬到雷声和雨声同时消失了。如果有人在那时候出现在我面前，都是救命稻草了，哪管认不认识？我肯定会抱上去的……呃。”瞥见少年突然黑了的脸蛋，李瑾下意识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抱啦，就只要有人跟我同时出现在那个环境里面，我是可以按耐住害怕——哦不，不喜欢的心情的。而且之前发生这样的情况，在我身边的基本都是家人，没关系的。”
越前龙马轻哼了一声，瞥了眼时钟，打了个哈欠，有些发困了：“很晚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比赛。”
“唔，晚安啊——”李瑾整个人腾空了一下，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床上，正发呆，就听到少年说：“喂，如果让你睡地上了，明天我非被老妈和菜菜子训死。”
“龙马……”李瑾有点感动，她以为少年打算自己睡地板，结果没想到那家伙关灯之后折身就爬上来床，“……你干嘛？”
“睡觉啊。”越前龙马边躺下边回答了一句，表情很理所当然，“你不能睡地板，我也不想睡地板，干脆一起睡好了。”
李瑾瞪眼，还没说什么，她就被人拉下来枕着同个枕头。而且因为床不是很大，所以对方侧着睡，距离很近，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等、等等！至少我再去拿一个枕头！！”
“就这样将就睡啦……”少年嘟囔了一句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该庆幸自己过来前拿了一床被子吗？不然是不是连被子都要盖一条？！
李瑾满脸通红，自己也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旁边还有一个人的事实。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窗户被厚重窗帘盖住，雷声和雨声几乎听不见了。
寂静的房间，有两道细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李瑾睁开眼，没有什么困意，她轻轻翻个身，跟越前龙马面对面，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对方的脸。
看着看着，脑中突然出现他的很多表情——开心的，生气的，自信的，狡黠的，腹黑的……每一个都那么清晰可见。
她一时忍不住，伸手轻轻点了点越前龙马的鼻端。
谁知后者突然伸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揽了过来，蹭蹭头顶，说着梦话：“别闹，卡鲁宾……嗯，阿瑾……”
最后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李瑾整个人都被对方气息包裹着，傻了三秒之后，突然困意袭来，她揪着对方的被子，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小男孩对她伸出手，奶声奶气道：“你、你好，卡萝，我是——”
……
第二天清晨，越前伦子回到家，迎来老公热情的拥抱，脸颊还被亲了两口。
即使结婚多年，小孩都上国中了，她还是有点害羞：“好啦南次郎，等下被孩子看到了，你又要被笑话了。”
“嘿嘿～”越前南次郎挠头一笑，“那小子现在还没醒呢，不怕！啊对了，小瑾那丫头过来借住了一个晚上，听龙马的意思好像那女孩挺害怕雷雨天独自一个人的。”
“女孩子会害怕雷雨天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家里没有别人在。”越前伦子把行李交给自己丈夫，叹气道，“之前我有好几次都跟小瑾说让她搬过来住，又近，也可以跟龙马做个伴，不过那孩子一直都不愿意。不知道该说太懂事还是太坚强了。”
越前南次郎皱眉：“说起来，小瑾搬到隔壁也很长时间了，但是她父母都没出现过……心真大，都不关心自己小孩的吗？”
“唉，别人家里事，我们也不好多问。我上去看看那孩子睡得怎么样了。”说完，越前伦子转身上了二楼。
她一路蹑手蹑脚来到客房，先是因为没有关好的房门一愣，心底嘀咕了一句‘这姑娘防范意识不太高呀’，然后轻轻推开门，再次一愣，扭头就喊了一句：“南次郎！你快过来！！”
顾及到隔壁正在睡觉的儿子，越前伦子还刻意压低声量。
越前南次郎正在整理行李，一听到妻子的呼唤，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跑上楼：“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小瑾在客房睡？”越前伦子指着房内，“她人呢？？”
“她是住在这里啊……你看，拖鞋还在那里呢。”越前南次郎也一头雾水，“奇怪，人怎么不见了？连被子都不见了？问下龙马，我昨晚睡觉前还隐约听到他们两个在讲话。”
“好好好。”
夫妻两个赶忙往旁边走了两步。不等越前伦子敲门，越前南次郎就大咧咧地推开门，张口就道：“哟西，龙马，你有没有……看到……小瑾？？？”
“怎么还结巴起来了？”越前伦子推开放在面前僵硬住的老公，自己往屋里看去，然后眯眼，嘴里荡出波浪线，“嗯？～～～”
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两个面对面的身影，互相抱着，睡得可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同床共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