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动

27、12c

　　包厢中一片沉寂的气氛。玉兰没有胃口，齐翱天的心思在玉兰身上而不在食物上，苏明远陪着Uncle潘饮酒品菜，不过两人的进食量都不大。
　　胃口比较好的只有玫瑰，不过她吃一会儿，就关心地看一眼玉兰，憎恶地瞪一眼齐翱天，对苏明远做个鬼脸，然后向Uncle潘展示一下微笑。表情十分忙碌。
　　Uncle潘喝完杯中的香槟酒，若有深思地望望玉兰和齐翱天，对苏明远招手道：“小苏要不要陪我去外面透透气，室内的空气有些浑浊了，唉我这是老了，在室内待得时间长就不太能适应，这里——要不就留给玉兰和小齐吧。”
　　说着他从椅子上立起身来，作势要往包厢外走。
　　苏明远微笑点了点头，跟上：“是我考虑不周，原想潘总酷爱网球，应该会喜欢此处。”
　　他看了看坐在桌边，酷似的玉兰和玫瑰，犹豫了一下，向玫瑰招招手。
　　“一起出去？”
　　玫瑰瞪苏明远一眼，他摸一摸鼻子，跟着Uncle潘走出了包厢，顺手关上门。
　　室内依然安静。
　　玉兰早就放下了餐具，静默地坐在桌边，齐翱天坐在她身边，不敢打破这一份沉默。
　　玫瑰还在小口地进食，吃了一会，索然无味，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玉兰目光望着前方，不一会有些泪湿，伸手擦拭了一下。
　　齐翱天怜惜地唤道：“玉兰……”
　　玉兰说：“二少，今天是我失礼了。总之，如果蒙你大量，我依然会在越扬做下去。毕竟是这么多年，再怎么……也有感情。请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件了，我的工作我不会带上私人情绪，以后都会以一个称职助理的态度处事。”
　　齐翱天有些难堪：“玉兰，原谅我。我本想用最没有伤害的方式解决所有的问题，没想到事情弄成这样。是我不好，但是请你原谅我。我们理智地谈一谈，把所有问题都相互解释清楚好吗？不要让心中的顾虑占了上风，而失去坦诚沟通的机会。”
　　玉兰说：“我没有不理智，也并没有怨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
　　齐翱天说：“玉兰，你心里还有气所以这样说。是我不好，我太笃定，想顺其自然地来。我虽然还没能说出口，但我以为你我都知道我们现在是相爱的。”
　　玉兰轻抹一下眼角。
　　“也许吧，但已经不重要了。二少不乏相识不足一月的女友，其中不足一月就分手的恐怕也不再少数。”
　　“但是，玉兰，我心里真正爱的，只有你。”
　　玉兰声音略带啜泣：“你只是一时迷惑，解误了心动。像白小姐，这样的纯真可爱，才是二少的良配。”
　　齐翱天道：“玉兰，我爱你，是真的。不为谁纯真而你圆滑灵动，你就是你，自也有比你更睿智的女强人，也有比你更温柔体贴的贤妇人，只是那时怦然心动了，才知道原来你早已在我的心中。与你在一起，才觉得如沐春风，玉兰，教我怎么能不承认自己爱你。”
　　“你不过是发现了我假扮的玫瑰，新奇而有趣，因为知道那是我，因而觉得心动，孰知你爱的又是不是一个表象呢？”
　　齐翱天说：“表象会迷惑人，但终究是短暂，细节还是会透露一切。你和你妹妹哪怕再熟悉长相再像，模仿能力再强，总有仍带有你自己不能改变的习惯。无论你怎么去乔装成玫瑰，你还是我平时所了解的玉兰。那个我认定能与我唯一契合、心意相通的人，在这世上，除了你朱玉兰，不会再有别人。”
　　“那么玫瑰呢？无论怎样，你真正留意到、喜欢上的，是玫瑰的率真与对你的熟视无睹。”
　　“玉兰——”
　　玉兰低头，咬唇：“你可别否认，即使你当时知道那个可能是我——”
　　“我不否认我对玫瑰的欣赏，但是玉兰，我喜欢的始终是长袖善舞的玉兰的另一面，不管它是否被任何其他身份所遮掩。”
　　“其实你和玫瑰并不相似。玫瑰固然是好，但是对我来说，玉兰，她只是你的妹妹，和其他任何人并无不同。”
　　玉兰说：“可我和玫瑰那么像，你怎么能……”
　　“你爱云霄飞车，而玫瑰却连快车都不敢坐，你再恼我也会关心体贴我，玫瑰却刚开始甚至对我不屑一顾，玫瑰是性情直爽，见到不喜欢就像一只小刺猬，可你则是精灵古怪，调皮到什么玩笑都敢跟我开……你说这样的你们两人，我能错认吗？”
　　玉兰错愕，她和玫瑰真有这么容易辨认吗？
　　可是云霄飞车？
　　那么这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我是我了？居然连这样微小的细节，他都注意到了。
　　她结结巴巴：“可是，你分明总是在遇上假玫瑰的时候，才流露出格外欢喜的情绪，总是更喜欢开玩笑逗弄她……连……连最初的接吻，你也是为假玫瑰情动。”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玫瑰捂住惊愕的嘴巴。
　　齐翱天微笑：“玉兰呀，你在吃你妹妹的醋吗？”
　　玉兰涨红了脸：“可是还有白筱薇——”
　　齐翱天脸上微微尴尬：“玉兰，筱薇这桩是失误，她已有她的仰慕者和爱人，并不是我。”
　　玉兰说：“你看不出吗？她分明对你还有余情未了，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齐翱天沉默了一会。
　　“其实对筱薇，我心里内疚。她和我之前的很多女友不同，是我主动追求了她——也是我和她提的分手……但之前，我误判了她对我的吸引力，以为那就是爱。”
　　玉兰不吭声。
　　“玉兰，你看着我犯傻，看着我认清自己的心。筱薇她不是那个与我交心的人——她下周就要回去继续学业了，听说于成佑不久也会调到海外分部去待一段时间。这样你会不会可以稍微放心一些？玉兰，请你相信我。过去的事我无法让它没有发生过，我辜负筱薇，对不起她，也对不起现在我真正爱着的你。但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玉兰，只有和你——无论你是玉兰还是假玫瑰。即便是这样，你还要抹煞我们之间的默契与情感么？”
　　玉兰眼眶一红：“作为上司和助理，这样的默契不也一直很好。”
　　齐翱天叹气道：“好吧。是我错。但是既然窗纸已经捅破，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回到过去。”
　　玉兰的泪水漾出了眼眶，她伸手擦拭。
　　齐翱天的手探到她的脸颊旁，想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却不敢碰触她的肌肤。
　　玉兰抽抽泣泣，终于抬起了泪眼。
　　“那好吧……你是真的，不会和白筱薇再有半分瓜葛？”
　　齐翱天的脸上骤然出现惊愕的喜悦，难以自胜。
　　“玉兰，你是说，是说……”
　　玉兰泪迹斑斑的眼睛望着他，眼眶周围的泪痕仍在，但眼泪却已经止住了。
　　好一会儿，她破涕一笑，却又有好大一颗眼泪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齐翱天慌了手脚，慌乱地用手指替她将眼泪抹去。
　　一边说：“好了……你放心。筱薇她都已经狠狠地给过我好大两个耳刮子，扬言要恨我一辈子了。”
　　齐翱天摸了摸脸上刚才被玫瑰打过的地方，对耳光这个词心有余悸。玫瑰用劲不小，到现在还有些火辣辣。
　　玉兰对刚才的耳光却并不知情，瞪大眼看齐翱天，等候他的下文。齐翱天无奈：“我脸上的巴掌印，两天没消，你以为不小心撞到墙的那个……说到底我这张脸，只有你重重拍不下去……”
　　玉兰愣：“原来那时……”
　　电梯风波之后的那些天，齐翱天对着自己时异常的静默，她总觉得有些蹊跷，却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后来有一天他顶着半张肿脸来公司，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墙，再之后白筱薇突然不再联系，自己却一直没有把两者关联起来。
　　原来，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他在——思考他的真实感情归属，然后，将一切都理清，再来为他和她的感情揭开朦胧的面纱。
　　“你……害怕我为你和白小姐的分手而自责吗？”
　　柔柔的情感似乎又瞬间回到了玉兰的体内。
　　玉兰突然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任何顾虑都可以不再计较：“那么如果……”
　　但她深思探究的样子却让齐翱天产生了误会。
　　她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游走，齐翱天不由得急道：“玉兰，不要有如果……你了解我的，请你务必相信我的真心。”
　　玉兰微笑，眼神定在他焦切的目光，却已经是调侃：“白筱薇的时候，我也十分相信你的真心。”
　　齐翱天脸居然一红：“相信我，这次不会再错。而且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听到我与他人的绯闻……玉兰，你晓得我。不能说，万花丛中过，半叶不沾身。但我自然也有我的操守。”
　　他想了想，抓住了玉兰的手。
　　转身，对着一旁的玫瑰：“请你放心，你姐在我身边，必然是安全无虞，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的。玫瑰，请你，以一个家人，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同意把姐姐交于我照顾好吗？”
　　玫瑰正看着好戏，突然见齐翱天目光真诚地对自己说话，他的脸上还隐约留着一点浅浅的手指印。玫瑰的脸不知怎么有些发热，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道：“可是我看到——那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女的……”
　　半个脑袋从门外伸进来，三人面前出现了一对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
　　“姐姐，我今天十五岁，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早熟，但其实我是很纯洁的小姑娘，和这位叔叔一点暧昧关系也没有。”
　　齐翱天禁不住微笑：“还没有介绍，这是我侄女，齐洛云，今天刚回来看爷爷奶奶，就跑出来缠着我陪她玩。洛云，别胡闹，叫‘玉兰姐’和‘玫瑰姐’。”
　　齐洛云笑：“为什么叫姐姐呢？我叫你叔叔却叫玉兰姐作姐姐，那不是和未来二婶乱了辈分？”
　　玉兰顿时一脸尴尬，玫瑰忍不住爆笑起来。
　　齐翱天脸色微微发红，却笑吟吟地望着玉兰，不肯挪开他的视线。
　　玉兰的头越来越低，玫瑰火上浇油，凑到她的耳边。
　　“姐你抬头看啊，现在齐花猪，嘿嘿，我是说未来姐夫，我发现他这个样子很帅诶。他看你的眼神，真的让人难以拒绝。”
　　她说得很小声，但齐翱天还是听到了。
　　他不由得笑逐眉开，低头温柔地望一眼玉兰，笑道：“玫瑰，这话你该早几个月说。可是现在已经迟了，我已经有你姐了。”
　　玫瑰“啊”了一声，破天荒闹个满脸红，红得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
　　玉兰“噗嗤”而笑，抬起头。
　　她与齐翱天目光相触，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紧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