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之吉尔伽美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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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一声招呼，金发碧眼的英灵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吉尔伽美什才收回视线，看向言峰绮礼，这个他一直很感兴趣的男人。
“看来你已经有所收获了，绮礼。”吉尔伽美什重又坐回位子，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天真光芒，这不是为言峰绮礼而由衷高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温情，仅仅是在为自己期待的结果发生而感到愉悦。
“……是的。”言峰绮礼沉默了会，在Saber之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一直不明白圣杯选中我的理由，我也一直以为是如同时臣师所言，我是为了辅助他取得胜利才得到令咒。”
吉尔伽美什耐心地听着，听着言峰绮礼整理着自出生懂事以来就存在的彷徨与迷惑。
“可是有个男人和我截然不同，他从一开始便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不断前进……我想，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一定可以解开我一直在探寻的东西。”言峰绮礼顿了顿，低头注视了会自己的手掌，随即叹息般地捂住了脸，“我曾有不祥的预感，在我得到了全部的答案之后，我就会走向灭亡……”
“……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艾因兹贝伦的那个女人抓了过来，然后我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愿望。”言峰绮礼平静地叙说着，但吉尔伽美什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我所丢失的，不能填补的，憧憬羡慕的，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却被他异想天开的愿望而舍弃，并且重复地舍弃……我从最初就错了。”像是愤怒，又像是憎恨，言峰绮礼微微颤抖起来，带着兴奋，用手遮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想我明白这次战争的意义了，即使依然不知道自己的愿望也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去寻找，但如果能亲手将这个一切堵在奇迹上的男人的理想粉碎——”
“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绮礼！你这家伙——我还以为还要继续等待呢！我真该恭喜你！”
吉尔伽美什切切实实为言峰绮礼的觉醒而高兴着，他从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内里的本质，一个空虚的不知愉悦为何物，却会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到快乐的“恶”一般的存在，尽管他一直为出生以来所受的教育束缚而不自知，一直一直扮演着众人所期望的样子，尽管他现在仍然不肯承认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恶魔。
这位人类的最古之王完全不觉得引诱出这样一个恶魔是错误的。什么是恶，什么又是善，利于绝大多数人的便是善吗？弊于绝大多数人的就是恶吗？当人类将之标准化并以此区分善恶时，这本身就是充满着漏洞、愚蠢可笑至极的，若是事实颠覆了这一切认知时，这个以此标准而构筑成的世界就会万劫不复。【卫宫切嗣的理想就是如此】
任何事物都有着两面性，极恶的魔头也会心血来潮地行善，清廉的圣人也会产生贪欲，吉尔伽美什早就见识过人类最初没有披上道德之皮前的面貌，他深刻明白深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恶，丑陋不堪，贪得无厌，无可救药，所以相当任性地冠以他们“杂种”这个充斥着厌恶而毫无怜悯的称谓。
可同时，他对人类又是极其宽容与慈祥的，他平视着人类的罪业，明白对人类而言，什么才是最终的救赎。他喜欢胸怀大志的高傲之人，厌恶缺少意志没有任何价值的行尸走肉，而那些也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抛弃神的身份，毅然选择成为人类的王。什么是王？在吉尔伽美什看来，王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这个世间绝对的掌控者。当正道被吞噬殆尽，没有神明再去爱惜贪欲的人类时，王来允许。当世间充满了罪恶，弱者被剥削，怨恨与诅咒四处横生，无意义的杀戮发生在各个角落，定理被扭曲，繁荣变成衰败，没有人想要这样一个绝望的世界时，王来承认。当谁也无法承受与匹敌这等同于全人类的罪孽，满载着世界之恶之时，王来背负整个世界。这是征服王、骑士王乃至世间所有的英雄，谁都无法做到的。
即使没有人理解也没有关系，王本来就是孤高的。而有资格成为天上天下、独一无二、所有英雄们之王的存在，只有他吉尔伽美什一人。
漫长的时间长流里，他喝着美酒，欣赏着英雄们的绝唱，观察着人类的因果报应，百看不厌，不论是善的，还是恶的，美丽的，还是丑陋的，就算是最肮脏的部分他都一样爱惜。正义，理想，忠道，邪恶，野心，背叛，这些都只是人类不断上演的闹剧。
“不过你要是决定如此的话，”吉尔伽美什笑着，看着言峰绮礼的眼中透着邪恶的色彩，“你可是会成为远坂时臣的敌人，也就是说，你正毫无防备对着敌人的Servant告诉你的打算，这不要紧吗？”
“……既然打算和时臣师为敌的话，那我也没必要为他隐瞒了。”言峰绮礼说，“我来告诉你圣杯战争的真面目吧，吉尔伽美什。”
“你说什么？”吉尔伽美什眯了眯眼。
这是只有创始御三家才知道的秘密，想要启动大圣杯，就需要足够的能量，而七个Servant正是牺牲品，远坂时臣之所以那么吝惜自己的令咒，正是想留到最后让吉尔伽美什自杀，恭敬归恭敬，在远坂时臣眼中，英灵英雄王只不过是一个如同收藏的珍贵画像般的道具罢了。
所谓的忠义，自然也都是他展现出来的表象而已。
吉尔伽美什虽然不喜欢远坂时臣的性格，可作为魔力的供给者，他还是把远坂时臣当作臣下的，即使是私下与言峰绮礼有来往，他也对远坂时臣的忠义表示了应有的责任。
可这些都是骗人的。
他笑了起来，一个属于绝对王者的宽容而又残忍的笑容，实在没想到那个无趣的男人会带给他这样的愉快。
“你打算如何呢？英雄王，你还要对时臣师表示忠义，对我的背叛进行处决吗？”
“是啊，怎么办才好呢。”吉尔伽美什异常冷漠地重复，那份冷漠仿佛能使血液冻结，他忽然看向言峰绮礼，“说起来，你的Assassin完全不是Saber的对手吧，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
“啊，确实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消灭了。”面对他堪称露骨的诱惑邀请，言峰绮礼颔首道，“在剧本开始之前，你有兴趣来一次余兴节目吗？”
“哼，正愁没地方倾泻我的怒火。”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桌上的麻婆豆腐还散发着热气，说了半天话的言峰绮礼觉得是时候解决自己的五脏庙了，只是勺子已经被使用过，他拿起了未使用的筷子，用陈述的语气问，“你不吃了吧。”
“……恩。”吉尔伽美什厌恶地撇过视线。
“……你和Saber，”言峰绮礼像是想起什么，“很熟？”
“你问这个干什么。”吉尔伽美什皱眉，念及Saber和那卫宫切嗣相似的特性，想都没想地便说，“你别打他的主意，他是本王的。”
“……”言峰绮礼筷子一顿，“……或许我也应该恭喜你？如果是那个骑士王的话，确实不错。”
恭喜他？吉尔伽美什稍微愣了愣，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画面——晦暗的光线里，金发的青年那氤氲着水色的碧绿眼眸，像是最澄澈的湖水，漂亮地不可思议，青年用这双眼睛迷蒙地看着他，微启的嘴唇晶莹而红润，仿佛无声的诱惑，他情不自禁地亲吻青年的眼睛，想要看到他不为人知的最迷人最动人心魄的一面，挣扎，迷惘，沉沦，渴望，绽放……
……糟糕，吉尔伽美什硬生生地收回思绪，不能再想下去了。
言峰绮礼已经挥汗如雨地吃起了那恐怖的料理，吉尔伽美什无语，实在不想看到他吃这些恶心玩意的情景，再度挪开视线，发起呆来，不经意地蹙起了眉，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对言峰绮礼的话一笑而过置之不理。
他确实对Saber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虽然生为人类，但是却胸怀远大到以人类之力无法达到的理想，于是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只能舍弃作为人类的身份，古往今来的英雄大多都是这样悲哀与绝望的存在，可比起凡俗的贤明，这种稀有的愚蠢更显得难能可贵，所以他才百看不厌……他最初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事实却是有些偏差的。对唯我独尊到极至的英雄王而言，即便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但吉尔伽美什不得不承认，Saber说的没有错。他不可一世，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被命运彻底嘲笑了一番。
在那遥远却依旧鲜明的回忆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受神诅咒的男人在怀中泪流满面地气绝身亡，在那一刻，无能为力的最古之王第一次意识到，就算是他也无法逃脱死亡的阴影。他厌恶众神，憎恨他们用怜悯的姿态笑看人类的挣扎。不甘心的他开始寻找长生不老的仙草，但是当千辛万苦得到时，宛如命运的诅咒，仙草被蛇吞下了肚子。他终于绝望，嚎啕大哭，在最后不可避免地迎来死亡的终结。
吉尔伽美什愤怒于金发青年的话语，但同时，他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像是隐隐约约的期冀，又像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知道，世间宝物万千，可有一种人，会比自己收藏的全部财产更为耀眼与珍贵。
“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曾经，那个身为人类却想要超越人类生存的男人，带着这样的话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恭喜吗？
吉尔伽美什又笑了起来，落在言峰绮礼眼中格外的邪恶与……荡漾。
……
事情如预料之中一般展开，灵体化的吉尔伽美什看着言峰绮礼悄悄上门拜访了远坂邸，远坂时臣没有太过惊讶，显然他已经知道言峰绮礼被Saber盯上的事，慰问了一番，甚至还问要不要帮他准备另外隐秘安全的地点。
言峰绮礼拒绝了，表示已有打算，安顿下来后就会想办法联系老师。
远坂时臣送上了Azoth之剑，它由祖传的宝石精工制成，魔力充填之后可以做为礼装使用，用这作为言峰绮礼修炼远坂家的魔道，见习毕业的证明。
言峰绮礼端详着这把代表友爱与信任的锋利刀刃，说着感谢恩师的话语，最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毫无防备背对着他的远坂时臣身后，将这把剑刺入了恩师的心脏。
“啧，真是让人扫兴啊。”吉尔伽美什意兴阑珊地实体化出现，眼含侮蔑地用脚尖点了点自己已经死去的Master的尸体，“我还期待他来个反击，没想到至死都是这么一副茫然的愚蠢表情。”
“毕竟灵体化的Servant就在旁边，没有防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想到你居然学会开玩笑了，进步可真是大啊，绮礼！”吉尔伽美什大笑，“不过，你这样欺师灭祖的行为就不怕被你的父亲知道吗？”
“父亲……事后才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吉尔伽美什又是大笑，他清楚言峰绮礼其实在期待着自己的父亲发现自己儿子真面目的反应，是和时臣一样完全不理解，还是早就有所体察，不管哪一种，只要是痛苦的，言峰绮礼就会感到快乐。
“既然如此，我们抓紧时间来次余兴节目吧。”吉尔伽美什催促道，没有了Master，即使他是单兵行动A的Archer，存在现世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不用那么麻烦哦。”突兀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房间中，截止了正欲开口的言峰绮礼，身穿斗篷的长发少年现出身形，他笑眯眯地对黄金的英灵递出邀请，“这里有一个更完美的Master。”
吉尔伽美什脸色微沉，“你是那个……”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嘛，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啊。”少年打断他，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害，“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对圣杯也没有追求，而且你对Saber感兴趣吧，我可是相当了解他的哦。”
“你是谁？”言峰绮礼问，他不在乎少年的横插一脚，只是对方来历不明，实力又是极度危险，“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麻仓好。具体是什么身份，在与我契约之后就会知道了。至于目的……呵呵，和你们一样，我觉得很好玩。”少年向吉尔伽美什伸出了右手，在上面的是一组令咒，而若此时观察一下远坂时臣，就会发现他的令咒已经转移到了少年身上。
“你觉得如何？”少年歪头打量着黄金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哼，”吉尔伽美什不明意味地冷笑了声，“有趣的发展，如果让本王感到厌倦的话，你会得到和地上那个残骸一样的下场。”
“那么，”这般尖锐的话语，少年并不在意，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吟诵道，“汝之身为我所用，我之命运为汝之剑。以圣杯之名，遵从我之意愿——”
“我发誓。汝之供物皆为我之血肉。……麻仓好，我新的Master。”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之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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