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弋牧

1、第一章

　　五年前，李丰年去镇上赶集，看到一伙二流子模样的人，在调戏一个女人。那女人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依旧掩不了那较好的容貌。看了一会，他实在看不下去，一伙男人咋个（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于是，正义感作祟的他走过去把那群流氓撵走了，为此他结结实实还吃了那伙人渣几拳。
　　他看着那满脸惊惶的女人，说，没事了。
　　可是女人依旧一脸惊惶，那凌乱的头发遮掩不了她的恐惧和害怕。她浑身瑟缩着，似乎想把人蜷成一团。
　　李丰年蹲下身，放低了声音，用他觉得最温和的声音，试图和女人交谈。后来几番沟通无果，看这个女人该是精神上有问题，但是镇上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他想应该是外地流浪到这里的。
　　看女人乌黑看不出原色的脚丫，和那一身脏的快发亮的衣裤，他就晓得了。
　　想继续把人留在这，万一那流氓又回来，这女人肯定难逃一劫了。
　　于是，那年。
　　他捡了一个女人回家，那女人看起来憨憨的，傻傻的。
　　他不晓得女人的名字，女人自己也不说。看女人收拾干净了，还是个十分漂亮的人，是在他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了，比村里的第一美女——杨姑，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他今年二六了，在村里别人家这个年龄，人家娃都可以打酱油，割猪草了。可是，他至今还是个光棍儿，因为他家里是村里最穷的，而且还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没哪家的闺女看得上，也没有哪家愿意吧闺女嫁给他，他也就不强求了。家里老爹老娘就他一个独苗。老爹前两年都走了，现在就只剩他和娘相依为命了，靠着几亩薄田，几间瓦房，养些畜生，日子也就将就过了。
　　他想，要是这女人不愿意走的话，就给自己做个伴吧……

　　他后半生本来可以过着种几亩薄田，植些许桑树，守着几间瓦房，和闲暇时逗逗院里的老狗，这样一生平凡的生活。走到日暮西山，落叶归根。
　　但是，他这次好心却生生把他的人生的轨迹偏离了。
　　黄昏下，虫鸣狗吠，打破了着沉寂的黄昏。
　　墨绿的麦田染上血色一直绵延至天际，稀疏的瓦房零落地分布在这片土地上。
　　小山村宁静而安详地享受着暮光的洗礼，几缕炊烟缓缓升起，在空中缭绕缠绵，最终化为虚无。

　　五年后。
　　“李娃，哪个允许你爬树了！”李丰年看着在院里窜上窜下的小人儿，有些怒气地喊道。
　　“唔……阿爹我错了。”在院里柑橘树解释的枝桠上坐着的小人，垂下头说道。
　　“阿爹来抱你。”他就是对这娃真的凶不起来，听着那软乎乎的声音，心里的怒气就巴拉巴拉化成了一滩水。他走到树下把小娃抱下来，说道，“你本来身子就不好，还这样乱搞。以后不准了，听到没有？”
　　小娃点点头，然后抱着男人的脖子，绽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咯咯咯地笑道，“我就知道阿爹最疼我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乱窜了。”
　　李丰年摸摸小娃的头，眼角泛起柔和，就如一池春水漾开了圈圈涟漪，波光潋滟。“你啊，你啊……”
　　小娃依旧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着。这娃长的嫩白，娇气，漂亮地根本不像个农村的孩子，倒像个下乡来游玩的城里的小少爷，就像生他的女人。
　　李奇的衣服大都是他从别人有孩子家，要来的人家不要了的或者穿不了的衣服。可是无论穿着怎样破旧的衣服依旧掩不住那股灵动的气息。
　　说来，村里人也知道李丰年五年前捡回了个漂亮的女人做媳妇，都在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到李丰年家了，可是没一年那女人就因为生娃撒手人寰了，这个漂亮个人就没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就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阿爹，明天你就走了……我不想你走……”说着说着李奇的眼里就积起了泪花儿。要落不落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让人心疼的紧。
　　“奇娃，阿爹也不想把你和奶奶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可是，你的病得治好。阿爹得出去找钱给你治病啊。”李丰年说道，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舍。“别怕，阿爹过年会回来看你的，还有阿爹会每个月都寄钱回来的，绝不会让你受苦的。你要乖乖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会听奶奶话的，但是村里的人都好讨厌，他们说阿爹的坏话，而且都讨厌我，小孩子们也喜欢欺负我，说我有个是被雷劈的恶人阿爹，说我以后长大也会被雷劈，做恶人的……不过阿爹别担心，我一直觉得阿爹最好了，我不会理他们的……我自己也会玩的……
　　”说着小孩心里难过，眼泪花就闪烁了，但是小孩儿憋回了眼泪，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李丰年常年在阳光下炙烤比麦色更深的脸。
　　李丰年抱着李奇的手紧了紧，还好，这娃懂事，他付出再多也值了！知道村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但是李奇还是个小孩子啊……想着李丰年就心酸……
　　但是有个这个灵动可爱，懂事的娃娃，所以再苦再累，他也不会让这娃受苦！
　　李丰年正让李奇骑在他的脖子上玩骑马游戏，但是忽然坎下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李丰年，你这个遭雷劈的恶人，偷我家鸡一次就算了，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快把我家鸡换来，不然今天我跟你没完！！”尖锐的女人的叫骂声，和不小得人群讨论声，让李丰年脑仁都疼了。
　　看着来势汹汹的女人，李丰年大声说道，“我没有拿过别人的东西，你不要随便浇人脏水！”
　　李奇抱着李丰年脖子的手紧了紧，怯生生的看着来人。李丰年伸出自己粗粗糙的大手，握住李奇嫩生生的小手。
　　“你们胡说，我阿爹是世上最好的人了！你们才是坏蛋，坏人！你们胡说！”小孩稚嫩的声音根本，没有什么力度，几句就脸都震红了，不一会，李奇脸色就苍白了，急促地喘气。
　　李丰年连忙把儿子抱到怀里给他顺气儿，“好点没有？”看着孩子脸色渐渐红润了。
　　“阿爹是世上最好的阿爹了……他们都是坏人……”李奇说着眼泪珠子就滚下来了。
　　“别哭啊，他们这样说，阿爹就是了吗？”李丰年粗糙的大手在白嫩的脸蛋上心疼地擦着泪珠。
　　“不是你还是谁啊！连雷都劈你了，你不是恶人谁是？除了你村里还有谁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小心老天再落个雷劈死你！”女人咄咄逼人，叫骂声继续传来。连身边她纠结的人群也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
　　“谁都知道他是个恶人坯子！”
　　“……”
　　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在村里最爱赌钱了，一定是没钱了把家里的鸡拿来卖了，怕家里的男人打她无计可施就找到他这来了，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类似的事情了，村里人都喜欢把不幸的事情归结到他身上，他也习惯了。
　　正想把人群驱散，怕吓着孩子了。
　　这时候，一个精神矍砾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太拿着长把叉头扫帚，一手叉腰在坎上大声说道，“你这个疯婆娘一定是没钱赌了，怕你家男人打就偷偷拿出去卖了吧！竟然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
　　女人面色一顿，“老太婆，你在那鬼扯什么啊！村儿里谁不知道你儿子是个被雷劈的恶人坯子，村里经常不见畜生什么的！一定是他干的，你看那副天生的恶人相，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恶人都是做坏事了，现在偷鸡摸狗，搞不好哪天就杀人了！”
　　“你个疯婆娘，滚开我的家门口！你再在我家放狗屁，我的扫帚保定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老太太凶神恶煞的说道。
　　村里人都知道李丰年的娘是出了名的泼辣，女人气势也弱了下来，后气不足对了几句就马爹骂娘地离开了，坎下的人也渐渐散去了。
　　老太太走到李丰年身边，抱起他怀里的李奇，对李丰年说道，“那群人那副德行，亏你还帮村儿里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还是这样子，你个性老实，吃那么多亏也，没见得到福气。”
　　李丰年看了看李奇和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说。
　　“得了，快准备准备，明天就走了。在外面多挣点钱，以后也别回这个破地儿了。”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么，老太催促道。
　　李丰年转身走进了屋里。

作者有话说

　　新坑出炉，哈哈~~
因为高三很忙所以更新时间不定，但是至少一周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