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小猫一尾

32、第32章

　　烤鸡翅，炸鸡腿，腌鹿肉，炖牛肉，烟熏火腿，香酥鱼，炭烧鱿鱼须，奶酪土豆泥，南瓜奶油汤，香蕉片，水果冰沙，蜂蜜柠檬，栗子酥，杏仁派，黄金蛋糕，蝴蝶面包，牛奶布丁……

　　以上这些占据了大半张二十人长条大餐桌的食物全部都是艾菲的，盖瑞的面前只有一个盘子，盘子里只有一块肉，配了一杯蓝色的饮料。

　　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盖瑞说：“这些都是你的，要吃完哦，上次你可是都吃完了的。”

　　……要吃完。

　　好吧，艾菲承认她十岁的时候确实是挺能吃的，按照内特跟村子里的屠夫开玩笑说的就是，一头牛就够他们家吃两顿的，而上次见到盖瑞的时候她正好十岁，如果是盖瑞免费请她吃饭，她肯定得往死里吃，但她真的有吃完这么多东西么？

　　“你吃的是什么？”艾菲指着盖瑞的那块肉问。

　　“这个你不会喜欢的。”盖瑞说。

　　“那是什么？”艾菲接着问。

　　“煎龙舌。”盖瑞说。

　　所以说，属于她的大半张桌子的食物也没有盖瑞那块肉贵，是吗？

　　当然，艾菲绝不会因此而有怨言，毕竟盖瑞可能是除了内特以外第二个这么清楚记得她十岁时喜欢吃什么的人了。她甚至有些感动，或者说，她非常感动。

　　但是，像盖瑞这样一个活了两百多年，跑遍整片大陆，连暗月联盟都偷偷潜入过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十岁几乎没离开过家的小女孩和十六岁的成年姑娘喜欢的食物会有所差别呢？！

　　当艾菲用勺子从那块比她脸还大的牛奶布丁里挖出一块送进嘴里的时候盖瑞笑了，那种坏心的笑。但那种坏心的笑转瞬即逝变得无比真诚，在艾菲抬头赞美他的牛奶布丁味道很好的时候。

　　必须说，艾菲应该是盖瑞接触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孩子。当她第一次出现在盖瑞面前的时候，盖瑞以为她是某个偷跑出来的贵族小孩，因为就他所知，一般的平民小孩从小都被教育要尽量少出现在贵族大人的视线里，以免因为行为不当而被治罪，但艾菲显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教育，她敢跟盖瑞说话。这一点让盖瑞在确认她真的只是个平民小孩的时候，一度以为她可能是被贬成平民的贵族后裔。但很快又被推翻了，因为她实在是无礼得不像是受过任何正统的贵族式家庭教育的孩子。

　　可是也不算太无礼，反正就是让人有些头疼暴躁，却总是不好发脾气，似乎发脾气就会有些太小气了的样子。

　　必须说，这是一个非常难掌握的度，就好像宫廷议会里，怎么能赢却尽可能少树敌一样。

　　另外，就是艾菲的剑，一般来说，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为成为大剑客做练习的时候都会选择一把小点的剑开始，但是当时十岁的艾菲拿的是一把真正的大剑，她甚至可以背着那样一把剑在那样一座森林里呆了一个星期，然后跟了他们两天不被他们发现，这是很多成年的剑客都没有办法做到的，所以盖瑞承认，当他知道她成为刺客的时候并不是太惊讶，甚至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叹。

　　可是众所周知，刺客做的事情大多不够光彩，盖瑞只是有些担心。担心这样的一个率直简单的女孩子会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其实之前盖瑞是在邻国的某个朋友家做客的，直到某次酒会上他听见某个人笑说【嘿，要我说丹普真是要完蛋了，你们知道吗？他们这次给他们的帝国大魔法师杰洛配的近卫长官是一个刺客，还是个女刺客，才十六岁，平民，伟大的太阳神，一位十六岁的平民女刺客，她如果够漂亮，我可以考虑让她做我的第二侍女，丹普居然让她做帝国大魔法师的近卫长官，简直难以想象。不过据说长得还不如梅伊小姐的侍女漂亮，但跟杰洛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了，瞎子可不会在意她长什么样，就是可惜了梅伊小姐……】

　　丹普十六岁的女刺客，盖瑞连名字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了，真让人恼火是不是，这个小姑娘来巴库居然连封信都没给他！

　　盖瑞原本是准备赶回来参加头天晚上在王宫的舞会的，但是很遗憾，最近他的魔兽白花失恋了，精神倦怠，跑得有些慢，等他到王宫的时候，舞会已经基本结束了，他也就刚刚赶上听一听王宫的侍从讲一讲公主殿下，被贬贵族少爷，巴库第一美人，大魔法师和女刺客的风流事。

　　必须说，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盖瑞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等他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就看见比利家的家仆慌张的冲进王宫，问在场的人有没有谁看见比利伯爵，因为比利家祖传的生命宝珠灭了，这说明，比利伯爵死了。

　　不只是死了，甚至连尸体都不见了。盖瑞在心中了然的同时，在城卫长官纳得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了然。

　　-

　　开始语……

　　“你放心，选择做刺客是你的自由，我很开明，我绝不会责备你。”

　　“您真是太仁慈了，巴图大人。”

　　然后……

　　“做刺客比做大剑客好玩？”

　　“不知道，我没做过大剑客。”

　　“那做刺客好玩吗？”

　　“我很少接到刺杀任务，我太年轻了，他们都不相信我。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做刺客，你父亲允许了吗？”

　　“他叫我去杀了一只水怪，他以为我肯定杀不死，结果我杀死它了，他没办法也就允许了。”

　　“你能杀死水怪？！没有魔法，凭着一把破剑？”

　　“当然能！”

　　“说谎！”

　　……

　　“杀到一半我碰上海兰和玛莎了。”

　　“算你运气好！”

　　……

　　“你知道有种东西叫生命宝珠吗？”

　　“是什么东西？”

　　“传统的大贵族家世袭的宝物，通常被放在主人的书房，时代想传，除非是没有继承人的家主死亡，永远不会熄灭。”

　　“这听起来不错。”

　　“比利家就有一颗，并且他也没有继承人。”

　　“哦。”

　　“昨天晚上这颗宝珠熄灭了，比利这个人却消失了。”

　　“真是让人遗憾。”

　　“因为有刺客，所以有很多人死了后，凶手永远都不会被找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在查他们的死因。”

　　炸鸡腿很不错，外焦里嫩，刚刚好。

　　“在光明联盟的裁决所里，每位贵族的死因都有明确的记录，即使是没能抓到凶手，也会记录下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的名字，也许不只一个，但肯定有，不然就是城卫长官的失职。”

　　“嗯。”

　　艾菲发现她还是爱死了蜂蜜柠檬，这两个是绝配！

　　“近四年来，一共出现过四起失踪的案子，你都是主要嫌疑人，不过你是纯战，他们想不出为什么你可以让尸体消失，所以你一直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不过加上比利的死，我想这些案子上，其他嫌疑人的名字都会被除去了。”

　　“嗯。”

　　鱿鱼须也是最爱，让人烦恼的就是它不管用叉子还是勺子都很难送进口里，艾菲希望用刀把它切成一颗一颗的小粒再吃，但这显然有点失礼。

　　“桑德斯和杰洛我并不认识，但也算有所耳闻，据我所知，他们两个的距离从来不会超过两公里。这次杰洛来了，桑德斯没出现，我想，杰洛应该是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我相信你所做的都是你的职责所在。”

　　“嗯？

　　牛□□极了！软而不烂，味全都煮进去了，一口咬下去全是肉汁的感觉真是幸福啊！

　　“我也听到一些传闻，我认为你应该不会喜欢塔伯特……现在是波瑞克那样的男人，至于杰洛……他跟桑德斯是一对，应该跟你没关系……”

　　“噗……”

　　盖瑞絮絮叨叨，罗里吧嗦的说得艾菲真的都快把一桌子的食物都吃完了，一直没得到任何有意义的回应，总算通过这句话确定艾菲还是有在认真听他说话的，虽然是在他说到在他看来最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但是趁着这个时候，他决定把最关键的问题说出来。

　　他说：“你这样下去会有危险，完成这次任命，回去接受授衔后，你来巴库吧，这些年你也累积了不少贡献值，可以用我家族卫队招募的机会入籍。”

　　这个问题确实很严肃，艾菲不得不放下刀叉，抹了抹嘴，然后正色望着盖瑞，说：“像我这样一个平民出身，毫无长处，连魔法都不会的小刺客，除了忠诚，还有什么能献给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呢？！”

　　话音刚落，一把餐刀嗖的从盖瑞的手中飞出，艾菲快速一闪，餐刀勉强擦着她的脸颊而过，惊魂未定的她看到自己的一缕发丝落在了地上。

　　不过就是一把餐刀，要不要这样锋利啊？！而且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是不是要用暗器伤人啊？还好她是刺客，速度是职业第一要素，不然随便什么剑客，魔法师，祭司，乱七八糟的别人，就这样一下正中眉心，当场死亡有没有？！

　　暗器用得这样好干嘛还当剑客，去做刺客好了！叼着一片蝴蝶面包，艾菲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盖瑞。

　　而被这种目光看着的盖瑞当场拍桌，以至于那杯喝了一半的龙血酒都溅出来了一些。

　　“你这样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知道不知道？！好好的剑客不当！去当什么刺客！多少刺客不明不白的死，你知道不知道！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杀得死水怪是吧？会把人的尸体变不见是吧？我一剑就把你劈成两半你信不信……”

　　刚才是谁说绝对不会因为她做刺客而责备她的？艾菲在咆哮下捂住耳朵。

　　果然，当年不让这个人做自己老师是正确的，不然也许她连一百年都活不完。但是不管这个人怎么坏，作为朋友，艾菲认为她还是必须给出最忠诚的意见，她说……

　　“盖瑞，要不你还是找个妻子赶紧生个儿子，或者女儿吧。”

　　假如有了儿子，或者是女儿，这种没事瞎为别人操心的精力就有地方宣泄了，是吧？不过最好是儿子，这种宣泄方式一般的女孩子可能会离家出走的。

　　然后……

　　哗啦一声，二十人的大桌被掀翻在地，艾菲看见盖瑞指着她对一边的侍从说：“把她给我赶出去！！！”

　　不等人来赶，艾菲果断的两只手分别端着在掀桌的过程中抢救下来的栗子酥和火腿，接连几个闪进，消失在盖瑞的视线里。

　　回想一个小时前与盖瑞刚见面时的温馨快乐，艾菲深以为，人还是活一百年就好，活到两百年以后脑子很可能会出现问题。

　　-

　　一口栗子酥，一口火腿，慢悠悠的走出巴图庄园五百米后，艾菲停了下来，说：“出来吧。”一个青色的光点出现在她的鼻尖前，慢慢的变大，直到变成指甲盖那么大，然后它说话了……

　　“居然被你发现了。”

　　如果说刚才艾菲还在猜测监视她的到底是谁的话，听到声音她就可以肯定了，果然就是奥斯！！！

　　“大人，你难道不觉得监视一位刺客的做法很不明智？”

　　“还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

　　“反正就算被发现你也不会揭发我。”

　　……

　　“你是我的近卫长官，你让我难堪，你自己也不会有面子。”

　　……

　　“而且你作为我的近卫长官，与他国实权贵族单独见面，我肯定要多注意一些，不然万一你叛国，我也是有责任的。”

　　……

　　“事实证明，我没猜错，他果然是让你叛国。”

　　……

　　“你居然被他赶出来了，太丢人了，我如果你就再也不见这个人了，不然就一剑直接杀了他……”

　　艾菲不得不打断他，问：“你这个是什么魔法？”

　　“雷之眼。”

　　“雷之眼，所以你能’看’到我吗？”

　　“不能，因为我自己看不见，如果是别的雷系大魔法师用是可以看见的。”

　　“所以你用就只能说话是吧。”

　　“是。”

　　所以话比平时面对面的时候还多就不奇怪了，艾菲企图把那个青色的光点扒得离她的鼻尖远一点，可是她发现因为是光，是没有实体的，她完全没有办法。她不得不承认，单单从监视的角度来说，这比刺心还厉害，被发现了都不怕。

　　“我现在从他国实权贵族的庄园里出来了，您可以走了，大人。”

　　“你要回来了？”

　　“嗯。”

　　“回来的路上是不是要经过集市？”

　　“是的，您有什么需要我买回去的吗？大人。”

　　“我和你一起去逛逛吧。”

　　……

　　“我有很多年没去集市了，你知道我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

　　“走吧。”

　　……

　　“我变成耳环吧。”

　　艾菲看着奥斯的雷之眼忽然拉长变成两根线，嗖得穿透了她的耳洞。

　　她讨厌魔法，讨厌雷系魔法，尤其讨厌雷系魔法那种电击的酥麻穿透耳洞的感觉。

　　“大人，您能换个别的地方呆着吗？”

　　这个问题让奥斯思考了一下，然后他说：“我还可以变成项链，但那样离你的胸太近了，不好。”

　　“您可以变成手链的，大人。”

　　“除非你把手一直举着，不然你如果垂下手，我就太低了，不符合我的身份。”

　　“大人，您变成额坠吧，那里最高。”

　　“你昨天晚上洗过头了吗？”

　　奥斯勉为其难同意了，于是艾菲的额头上挂上了一颗青色的亮珠。走在集市上，由于吃了太多的栗子酥和火腿，有点口渴，她决定买点甜酒喝。站在卖甜酒的摊子前，她说：“老板，给我一碗甜酒。”

　　老板一边高兴的舀甜酒，一边说“这位大人，我家的甜酒可是整个天鹅港最好的。”

　　然后……

　　“既然是最好的，给我带一碗吧。”

　　老板瞪眼，有些迟疑：“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

　　“没有！你听错了。”艾菲肯定的说：“再给我一碗，我带走，谢谢。”

　　“好的，大人”又多卖了一碗，老板很高兴，不得不赞美几句他的客人：“这位大人，您的额坠可真漂亮，一定很贵吧。”

　　“不贵。”

　　“大人您说不贵，在我们这些平民看来就很贵了。”

　　“一个银币十个。”

　　“那跟我的甜酒差不多。”

　　“是的，就跟你的甜酒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