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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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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国惠帝七年,东海水滨之城桑苋。
“来来来,烧鸡,烧鸡!”
“捏泥人勒!”
“快,那边看上去很热闹!”
市集上的行人很多,街道是青石拼接起来,很是宽敞。街道两边摆满了各色小吃与小玩意儿,店铺林立,多是酒家客栈。
前边似乎有什么杂耍的在那处摆开地盘,李如拍了拍肩上的一只袋子,墨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与好奇。这处儿瞧瞧,那处儿逛逛,不多时,怀里就堆满了买来的吃食与玩器。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他走进一家客栈,偌大的“往来”二字挂在门楣上,立马就有一名店小二过来替他接着东西。
“住店。”他将肩上的袋子抢回来,放在自己怀中,笑眯眯的把一锭银子放在掌柜的那处,并吩咐他们送上热水和饭菜。
热络的叫了声好叻,店小二领着他上楼,去了二楼一间房前。
一道凌厉的目光从他上楼梯开始,就一直追随着他。料想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应当没有认识的人才是,李如就没去留意。可直到他的一只脚迈进门槛,那道视线仍旧没有撤退,反而越发灼热起来。
李如顿了顿,疑惑的往后瞧。
只见大厅里三三两两坐了几群人,唯有靠窗那处,一名玄衣男子独自斟酒,朗目俊脸,在这客栈里煞是引人注目。
李如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眼,他便脸色大变,飞快的回头闪身进屋,反应堪称灵敏!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穹方为什么也在这里出现?都怪当初自己在他手下吃了个大亏,所以对那张脸,他可是做梦都难忘记。偷溜出来都能遇上,他是不是应该去买张彩票?
店小二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将满怀的东西予他堆砌在桌上,回头望见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不由关切问起:“客官,可是哪里不适?”
李如拼命摇头,心想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刚刚他躲得及时,穹方应该是没有瞧清楚,更何况,他如今换了模样,再也不是那头小银狐,没必要逃跑的。这样一想,心中便踏实了不少。“没事,你先出去,没事不要来打扰。”
“好叻!”
“等等!”李如突然叫住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热水尽快送上来,饭菜要两人份!”
店小二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口,听到李如还有吩咐,便住了脚。不料李如却紧张兮兮的将门给阖上,与他隔着木板说话。
“真是奇奇怪怪的客人。”他念念叨叨的下楼。窗边的玄衣男子低头抿酒,唇畔一抹戏谑的笑,酒水映着的眸子阴鸷而深邃。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李如滴着水的头发还来不及擦干,就连忙跑去床上翻出那个袋子,上头乱七八糟的朱符。
食指中指捏诀,他轻轻道了声“破”,尔后将手悄悄伸进去,托出里面的东西来。
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从里头一出来,便睁着那双红色的眼睛瞪着他。
嘭的一下,房间里传出碰撞之音,隐约还夹着痛呼求饶的哀求声。
一阵天旋地转,李如望着头顶的暖帐,无奈的放弃挣扎。他手脚被那人压住,一双含着淡淡怒意的眸子落入眼帘,继而是那人好看的脸。
好久没有见到华修这么生气的样子,他都有些不习惯了。眨了眨眼,他嘿笑:“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上几天!”错误估算,药效太短!
他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两只手被反锁着压在背下,双腿更是被那人压住,半丝都动弹不得。这姿势实在不太舒服!
华修抿唇,很是恼怒的瞪着他,手肘便瞬间用力。
李如面色一下变得通红,连声求饶。“咳咳,穿好……穿好衣服,你再教训我。”
原来华修方才从袋子里一出来,变回自己的模样时,身上没有半件遮体的衣物。此刻两人以如此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如何不引人遐想!
华修一愣,眼里的怒火唰的瞬间熄灭,面上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李如眼前一花,华修已经飞快转身,从自己身上爬起。
“喂喂!”
衣物窸窣作响,华修站至地上,身上已经裹了一件中衣。而他则换成躲在被子里,不满的抗议。将自己的衣物扒下来套在身上,现在叫他怎么下床?
李如忍不住低头细声嘀咕,还好他穿了裤子!否则不是要全|裸?
一件脏兮兮的外套被扔过来,大意是要他穿这件了。李如没好气的套好衣服,华修已经落落坐到了桌边,好整以暇的在一边吃菜,似乎等着他解释。
在床上磨蹭了好久,李如这才摸着鼻子呐呐开口。
原来当日在浮渊,是他将弦音骗出去,趁机在华修的药里面下迷药,将他变成一只兔子封在口袋里,带着逃出了浮渊。
如果不是用这种方法,他怎么能摆脱弦音的纠缠,实施扑到华修的计划?
“我这是为了你好!”末了,他补充,坐在床上摆出一脸正色。
华修听完,面无表情。原来自己昏迷时,他在太白那处捣腾的就是迷药?
见他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李如不禁垮下脸,坐在床上泫然欲泣,两滴清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华修。”
华修眼神一变,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对他无可奈何。最初是看在天帝的面子上,对他照料有加;后来却不知从何时起,养成了他对他的宠溺。好在,他不反感这种感觉。
“过来罢。”
他叹气,看着李如露出的孩童般欣喜的笑靥,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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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跟电视里一模一样!”站在桑苋城的街头,前方不远处便是浩瀚的大海,渡头停了几只船只,街上热闹非凡,大多是往来的商户与旅人。触目所及,全是古色生香的建筑与装扮。李如仰头打量,忍不住发出喟叹。
他着了一身湖水绿短袄,外头罩上同色披风,将发色与眼睛均换成墨色,跟在华修身旁四处闲逛。
华修使了个障眼法,外人看到的他不过一介寻常书生,放在人群里,转眼即忘。
“电视……是什么?”
李如愣了愣,这才记起华修是古人,不知道电视是什么。双眼一转,瞥见前面有人变戏法,他忽然扬唇,狡黠道:“我家乡变的一种戏法,一个大箱子,里面装很多人,能说会跳,可神奇哩!”他正打算与华修往前面去看戏法,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是么?”
华修走在前头,嘴角噙笑。没走几步,惊觉身后没有了动静,回头一看,哪里还见得到李如的影子!
几乎同时,变戏法的那些人似乎得了什么命令,匆匆收拾器物散场。四周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街上一时间显得乱了起来。恍惚间,他瞧见戏班子后面,李如追着一抹火红的身影拐进一条小巷,眉头一皱,便欲追上。
要追上他,须得穿过戏班表演的场地。他才刚抬脚,一名少年跌倒,恰好扑在他的脚下,泪眼朦胧。
望了望李如消失的地方,华修抿唇,终究伸出一只手去搀扶起那人。
“多谢多谢!”少年捂着自己的手,低头连声道谢,随后匆匆离开。
就这么一耽搁,加上人影纷乱,等华修脱身来到巷子口之时,里面早已没有李如的身影。
到底遇上谁了?
他料想应是有何蹊跷在内。李如虽贪玩,可他们出客栈之前就已在房间里约定好,他答应了自己不会乱走。究竟是见到了什么人,可以令他来不及思考便追了上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眼往后看了看,戏班的人早已散去,那名少年更是不见踪影。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逮着个无人留意的档口,他悄然隐去自己的形迹,轻身跃上附近的屋檐,用神识查探方圆百丈之地,均一无所获。
天色渐暗,时间消逝越长,他的眉峰皱得越紧,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在他心里扎根。
李如不见了!
或许已经回客栈了也说不一定。华修深吸了口气,努力安抚自己不那么担心。这次并没有将李如的仙力封住,即使遇上危险,凭凡间之人的能力,应是无须为他担心的。桑苋城一时半会儿不能全找到,为今之计,他只有先回客栈,李如若是迷路,也能找着回到那里。
回到客栈,他无暇顾及店家小二诧异的眼神,直奔二楼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很显然,李如并没有回来。是谁隐去了他的气息而让他无法查询到?他们来到桑苋城不过两日的光景,应没来得及与人结仇才是。这里,竟然有高人?!
他的心浮沉不息,回想起上次的破庙之事,更是坐立难安,正欲夺门而出,门被人叩响了。
“客官,有人送来您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