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雪脂蜂蜜

46、番外——《长生》

　　《长生》——小头陀的家长里短
　　小头陀有名字，叫聂描青，这名字跟他的模样一般俊逸。十八岁时，暴脾气的聂描青被爷爷拧着耳朵一顿臭骂：“臭小子，去守凤凰城，磨磨你的性子。”
　　于是聂描青带着老婆到了远离家乡格兰兹的凤凰，一守就是一辈子，在这里安家立业。

　　聂描青有个宝贝女儿，叫聂珠珠，这闺女和他老爹一样暴脾气。聂描青觉得闺女脾气暴点没什么，大不了不让她嫁出门，以后找个脾气好点的手下做女婿，还能把万贯家财交给女儿女婿继承。
　　算盘打得好，可聂珠珠不配合，趁着出游的机会与一长孙姓山野村夫私定终身，气得聂描青心疼肝疼肺疼。
　　老婆劝他：“人家不是山野村夫，家里也是有仆役丫鬟的，是乡绅。”
　　聂描青一拍桌子：“不许远嫁，更不许嫁进长孙家。”
　　这是有原因的，话说聂描青的祖上名唤聂烟雪，聂烟雪有个弟弟就抱养给了长孙家。聂烟雪有两个儿子，一个亲生的儿子聂叔天，一个领养的儿子聂季火。
　　聂季火长大后总喜欢跟争输赢，聂叔天豁达些，觉得跟自家弟弟争斗没意思，带着老婆孩子离家自立门户去了，也不知道迁到了多远的地方，渐渐没了音讯。聂季火成为聂氏家主，聂描青就是聂季火的后人。所以打开族谱往上翻，聂氏长孙氏三百年前是一家，是不能开亲的。

　　父亲如此反对，聂珠珠倒也干脆，自己跑到长孙家把自己嫁出去了。在母亲的帮助下，顺带还拐走家中财宝若干。从此聂描青同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赌起了气，一赌就是七十年。只是偶尔从老婆那里听到些女儿的消息：女儿生儿子了，女儿的儿子生儿子了，女儿的儿子的儿子生儿子了。
　　赌到后来，聂描青的脾气好了些，想着到底还是见一见女儿吧，便去了长孙家。
　　彼时，长□□为聂珠珠办九十大寿。因为修习炼魂术的缘故，聂描青葱阳光得如二八少年。一进屋，因为所嫁非人荒废武艺而导致自然老去白发苍苍的聂珠珠坐在太师椅上，抬起龙头杖指着他，咧着缺了颗牙的嘴望着他大笑：“哎呀，爹呀，您怎么把自己练成妖怪了？”
　　气得聂描青扭头就走，继续与女儿赌气。

　　又过了十年，聂珠珠没了，聂描青心疼得冒了好几根白发。横竖看不顺眼，他索性剃了个光头，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小头陀”，心情好时还穿穿僧衣体验下超凡脱俗的感觉。
　　可他老婆聂夫人没他那么逍遥，因为聂描青沉迷于炼魂术的缘故，生下女儿后夫妻俩就没再有过闺房之乐。于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的聂夫人也开始修习炼魂术，虽然功力不如聂描青精湛，也勉强保得容颜不老。
　　女儿走后，聂夫人再也不修习炼魂术，才几天功夫人就憔悴了许多。聂描青慌了神，不得已用了移魂术，让老婆进入梦境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本以为时间长了，她心情好些便不需要再进入梦境，不料老婆对梦境着了迷，整天睡着做梦，偶尔醒来吃点东西又赶紧睡了。
　　聂描青软硬方法都试过，就是改不掉老婆这毛病。
　　“难道为夫没有梦里的为夫帅？”一天趁老婆醒着，他追问。
　　老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比你真，我不要长生，我要真正的丈夫。”说完又睡过去了。
　　……

　　长时间睡觉，让聂夫人的体重长到了两百斤……三百斤……四百斤……
　　聂描青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老婆的，当初老婆嫁给自己的时候多么英姿飒爽美丽可爱，结果被他养成了四百斤的大胖子。
　　老婆睡觉的时候，他一个人很无趣。
　　手下们渐渐老去离开，换上新人又渐渐老去离开……
　　新朋友变成老朋友离开……交的新朋友变成老朋友离开……
　　……

　　时间长了，他有了打算，他要给老婆找一具新的年轻的身体，换掉老婆已经胖到废掉的身体，然后再和老婆生儿育女。这次他不再用炼魂术驻颜，他要和老婆一起自然老去，最后将全身的功力传给后代，在后代的簇拥中安详睡去……
　　说干就干，他开始出游，寻找配得上老婆品行的女子。找了很久还真找到一个，是京城的女捕快。小姑娘是个美女，他觉得勉强配得上他老婆。使了计策，正把小姑娘往家骗的时候，他在路上遇见了更合适的人选——沈圆月。

　　沈圆月，外号煞神，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那女人，美呀……
　　美到什么地步呢？美到聂描青一想到以后老婆会用她的身体跟自己过日子就欢喜。
　　聂描青碰见沈圆月的时候她正在戈壁滩上乱转，旁边守着只小男娃娃。
　　这个小男娃娃人不大，没本事，却凶得很，护沈圆月就像护骨头似的，一见他靠近就龇牙咧嘴，生怕他把沈圆月抢了去。那凶狠的眼神，活像同他吵架时的聂珠珠。再走近一闻，他身上还有聂氏独门草药的气息。于是抓住机会揪了小男娃娃，用药水一抹他的眼睛，便看到了一对美得惊人的金眸。

　　聂家人有个家传的特点，许多人天生一双金色的眼睛，因此被人们唤做“金眼妖”。为了防身，聂家专门研制出了掩饰眼睛颜色的药方。聂描青的祖上是被抱养的，所以“金眼妖”早已在聂氏一系绝了迹。只有长孙家偶尔还出现几个金色眼睛的人，拐走他闺女聂珠珠的臭小子就是其中一个，聂珠珠嫁过去的时候，把药方也带了过去。

　　这可奇了怪了，聂珠珠走后长孙家又传了好几代。因七服以外亲缘断绝，加之聂描青向来冷心冷性，也就没怎么关注自己那堆重重重外孙。如今见了这孩子赶紧着人去查，才知道长孙家早已在十几年前的战乱中遭了劫，死的死逃的逃，村子早散了。当时长孙家还向凤凰城求过救来着，可惜他人不在，老婆又在睡觉。接信的主事没把这些远房亲戚当回事，没管，也犯懒没上报。这小男娃娃便是他聂描青流落在外多年的嫡亲重重重重外孙了，那沈圆月，自然是他重重重重孙子的心上人。

　　抢重重重重孙子的心上人？聂描青第一次有了当长辈的自觉，他觉得他不能那么做。并且，眼前的孙子非常合他的心意，又聪明，又勇敢，长得又俊，像极了他的女儿聂珠珠。他感觉全身前所未所的轻松，凤凰城的万贯家财终于有人替他管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将毕生绝学和功力传给了他的乖孙孙长孙丹。然后关上洞窟门，一身轻松地躺在老婆身边，将老婆唤醒，很平静地告诉了老婆他做了些什么，他们的孙子学东西多快。包括他为了不让孙子内疚，愣是没告诉他自己是他亲曾曾曾曾姥爷的事。
　　他的孙子是个聪明的小子，他骄傲，他自豪啊。
　　老婆握着他的手，说：“夫君，你终于明白长生的真谛了。”
　　他很惊讶，因为他老婆居然没立刻睡过去：“夫人，你不睡了？赶紧睡吧，你现在的身子，醒得久了心脏受不了。”
　　老婆拂着他飞快干瘪老去的脸：“再也不睡了，陪你说话。”
　　聂描青侧过身，看着老婆那双同年轻时一样，依旧剔透美丽的双眼，笑道：“于我而言，有你和珠珠，便是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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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还是给小头陀写个番外吧，不然大家会觉得小头陀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