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听乾坤》汐予

39、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天界的时光无声，早年盛传白虎神君西衍与瑶池仙娥夏语安的八卦也早湮没在了飞逝的时光里。

　　两百年后，这桩天界人尽皆知，天帝王母都点头赞同的喜事，终于是要修成正果了。

　　天帝令下：凡尘飞升之女夏语安，素得朕与王母之心，特以公主之礼下嫁白虎神君西衍，十日后天界同庆。

　　五百年前她与他匆匆一面，被羞得落荒而逃，三百年前她惊艳一舞，他肆意强吻，狠狠抓住了彼此的心，从此结逍遥之旅。

　　天界之冷，长生之苦，只是因为，没有遇见你。

　　夏语安仿佛又成了五百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脸皮薄的微微有些温度就要烧红起来，天帝颁下旨意的时候，她带了三分喜悦七分羞涩与西衍说：“在宋国的时候，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你如今已是我的人了，我要见你，你要见我，天经地义，谁还能拦得住不成？”西衍恶狠狠地说，“谁若敢来，我就派白虎出去咬他。”

　　夏语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说：“我还不是你的人。”

　　西衍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撒赖道：“我不管，两百年前你就是了。”

　　夏语安心跳得很快，西衍却已经松开了她，“若是你定要遵循宋国的礼教，也不在这一天两天。”

　　夏语安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如五百年一般飞逃走了。

　　很多年后，西衍回想起这一幕，心叹着若还有机会，他定会再将她拉回来，狠狠地亲上一阵子，再不放手。然则，很多年后，他只能无奈又无声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呢？”

　　傍晚的时候，有人送贺礼到白虎神殿来，自天帝颁下旨意之后，这种事便经常发生在白虎神殿，西衍向来是不管的。

　　然则，这次来的人，却是两百年前被西衍羞辱过的狐族少主离墟。

　　这离墟三年前已经登上了狐族族主之位，听闻西衍成亲，竟亲自带了贺礼过来。

　　西衍对这小狐狸本就没什么好感，当即很拽地说：“不见。”

　　传话的仙官却说：“离墟族长带的贺礼有些特别，并说……并说不能亲自交到神君手里就不走了。”

　　西衍不免好笑：“哪个洞里来的小狐狸，送礼居然还要强送。我若不去会会他，岂不辱了天界人在外头传我的话。”

　　离墟送的贺礼确是很特别，西衍见人送人参送明珠送衣裳的，还从未见人送一群大姑娘过来的。

　　离墟笑眯眯地说：“神君成亲之后，神殿肯定忙不过来，这些都是我狐族最美丽聪慧的女子，送于神君，也为神殿添些风采。”

　　西衍两眼放了一阵光，仔细打量了这群狐族美女一眼，狐族美女们立即抛出眉眼，在神殿里荡出一阵春意来。

　　“狐族美女果然妩媚动人。”西衍摸了摸她们的手，然后很是嫌弃地瞧着离墟说：“可惜，狐狸味太臊，本神君被熏地很是头晕。这狐狸洞里的东西，终究是上不了台面啊。”

　　离墟当即就怒了：“西衍，你不要太嚣张。”

　　西衍冷冷地说：“我从来没请你送过礼。”

　　继两百年前瑶池一战后，离墟与西衍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其实，结仇这种事，很多时候，就是彼此都看不顺眼。

　　西衍又在小狐狸头上又踩了一脚，心情很是开怀，慕一涵却黑着一张脸过来，非要与西衍赌酒。

　　西衍的战意如同两百年前一样被点燃，与慕一涵喝了个七荤八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之后。

　　直到之时，西衍才想起来，整整八天没有见过夏语安了。

　　他只跟慕一涵嘀咕：“语安可真是倔，说了十天不见面，居然就真的不来了。”

　　慕一涵笑他：“明日就要成亲了，你急什么。”

　　“我怕她跟人跑了。”西衍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急。他生出一丝去找夏语安的心来，耳边偏偏回想起九天前自己说的话，“若是你定要遵循宋国的礼教，也不在这一天两天。”

　　他浮躁的心就此安定下来，只等着明日迎娶夏语安。

　　明日明日，无论怎样等，时光始终都只能停留在今日。

　　出嫁这天，夏语安一睡不起了。

　　西衍踉跄地飞到瑶池的时候，只看到夏语安紧蹙了双眉，双手搭在胸前，怎么叫都叫不起来了。

　　天帝请了太君来看，太君瞧了许久，沉吟道：“这是坠入幻境了。”

　　三界之外，有幻境名华胥、太虚，一旦坠入其中，人神鬼皆不能自已，终日编织着心里最想的梦，再醒不过来。

　　然则，夏语安从未去过幻境，也不可能去幻境，所以太君说：“上古之后，狐族有人窥得织梦之法，想必是有人替夏仙君织了梦，引她陷入了幻境之中。”

　　王母不信：“语安素在天宫，如何能与狐族结下仇怨？”

　　王母的话还没说完，西衍就已经提剑跑了，慕一涵赶忙追了出去。

　　众人隐隐记得，两百年前，白虎神君好似在瑶池边上羞辱过狐族的少主离墟。

　　慕一涵追上西衍的时候，西衍已经跟离墟在天河上打起来了。

　　纵使离墟回去又修炼了两百年，仍不是天界第一猛将西衍的对手，不过十息的时间，就被西衍踹到天河里去做了落水的狐狸。

　　离墟虽然狼狈，但却得意：“打死我，她就永远醒不来了。”

　　“醒不来也要打死你。”西衍气昏了头，驾云飞到水里，又踹了离墟几脚，慕一涵怕西衍冲动之下真打死离墟，连忙拉住了他。

　　“本尊好心好意地送一群美女给你，你非但不收，还羞辱本尊。本尊即便是只上不了台面的小狐狸，也仍要将你这万人敬仰的神君骑在头上。”离墟很拽地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狂笑了几声，看准了慕一涵在，西衍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我就是要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让你只能看着她，却永远不能和她说话，你才能知道，什么才是心痛的滋味。”

　　他说到最后竟然咆哮了起来：“混蛋，在这世上，谁都有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