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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浅醉独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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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知县方有道做的那些事儿都被查了出来,他不过是下面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县,就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这一牵连,便是一波的人。
康熙爷盛怒之下,让四阿哥胤禛彻查此事。
按着原定的日程,圣驾就要前往扬州了。
扬州是天下闻名的好地方,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扬州,到处琼花漫天,犹如仙境一般。
在桃源镇云柔和恪敏两个丫头也没什么地方去好好转转,这一回到了扬州,可要打算好好欣赏欣赏这天下闻名的风景了。
云柔与十四阿哥也已经算是被指婚了的未婚夫妇,因此他们两个同进同出,大家也都不会说什么,觉得倒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到了扬州,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处理,康熙爷摆驾去见了几位散居在扬州的老臣子,其他阿哥,或微服私访,或携伴出游,倒也落得几日清闲。
在扬州,他们便不住在驿馆里了,而是住到了用来接驾的秋蘅院,环境十分雅致。里面大小院落倒也有十几进,因此阿哥格格们便每人住了一间屋子。
恪敏的兴致最高,一早便来找云柔,说是要去扬州城里转转。才到云柔屋门前,便瞧见十四阿哥早就来了,正等着云柔出门呢。
“哦哦哦,云姐姐,如今你同十四哥订了亲事,可是要把我一人给甩了吗?”恪敏走到云柔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
云柔今日穿着一身淡绿衫子,格外清新婉约,和十四阿哥站在一起,倒真真是一对璧人。
“怎么会甩了你呢?不如你同我们一道出去?”
恪敏嘻嘻笑着吐了吐舌头:“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我夹在中间又算什么?算了,我就是个落单的命……”
“好了,好了,哪里就这般委屈了?”云柔拉着她,“那就咱们俩出去逛,把他甩了?”
十四阿哥忙道:“云儿,这可不行,说好了今日一同去看琼花的。”
“今儿我就陪恪敏格格了,咱们明儿再去也是一样的。”
十四阿哥无奈摇摇头,但恪敏是妹妹,只能让着她。
“十五皇妹,你可打算怎么谢我?”
恪敏笑呵呵地粘了过去:“十四哥,大不了一会儿给你带些好东西回来?”
“也罢,要是扔下你一个落单,只怕皇阿玛也不会饶了我,我呀就自己出去随便逛逛。”他在云柔耳边轻轻说道,“明儿可不许再爽约了。”
他一咬耳根,云柔的脸都红了,垂下头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自个儿要出去的么,不跟你说了,我同恪敏去赏花去了。”
扬州城小而精巧,水色潋滟,漫天繁花。
云柔和恪敏两人泛舟湖上,不由沉醉在这美景之中。
“云姐姐,我瞧得出来,你心里很喜欢我十四哥。”恪敏挨着云柔坐着,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自然是喜欢的,若不然,她又怎会答应皇上的赐婚呢?
想起初见他的时候,自己是个乔装莽撞的小太监,而他就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一晃眼已是两年多的功夫了。
她来到这里纯属偶然,可是却没有想到会真的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虽然未来的路也许并不好走,但既然选择了,那就再没有后悔回头的余地了。
恪敏见她怔怔出神不答话,又道:“云姐姐,想什么呢?其实最起先,我可真是希望你能当我的亲嫂子可就好了。”
云柔笑斥:“十三阿哥那样风采的人物哪里就瞧得上我了?”
“哦……那你是说我十四哥的风采不如十三哥了?”恪敏抓住了云柔的话头,故意逗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瞧我回去告诉十四哥,看他怎么说你。”恪敏呵呵笑着,云柔伸手去挠她咯吱窝,恪敏不吃痒,笑得左右乱晃,连带那船只也晃动了起来。
外面的艄公赶忙喊道:“两位小姐快别动了,再动,这船可就要翻了……”
翻了船,她俩可就是落汤鸡了。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快停手吧。”恪敏不住讨饶,云柔这才停了手。
不知不觉日头渐渐西沉,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她们便打算一同回秋蘅院去。
扬州城里最热闹的富春楼中,弦乐声声,文人雅士都在这时候聚在这里喝酒赏乐。
一整日,胤祥见胤禛都是闷闷不乐,怀有心事的模样,便拉着他一起来此,打算好好陪着他喝酒解解闷。
酒倒是喝了,但胤禛不言不语,只是独自喝着闷酒,看得胤祥反倒不自在了起来。
伸手按住他的酒杯:“四哥,你这是怎么了?既然皇阿玛已经给云柔指婚了,那就算了。”
他的手僵了一僵:“是,我没打算再争。既然不是我的,又何苦强求?”
“那你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
“十三弟,你我不仅是兄弟,更是交心知己。如今,肩上的担子愈发地沉,前面的路也愈发难走。”
“四哥,整顿吏治这件事虽不好做,但可见阿玛对你的信任……”
“不说这些了,”四阿哥打住了话头,“既是出来喝酒,便好好畅饮就是。”
富春楼中琴乐声声,有女子雅唱之声幽幽传出,如歌如诉,如怨如慕,只听得人心头愁肠百结。
隔着雅座屏风,胤祥隐隐瞧见那唱曲女子的身影,犹抱琵琶,婷婷动人。
一曲完毕,不由击掌赞道:“唱得哀婉动人,果然是好曲子,只不过有些不应景罢了。”
那女子隔着屏风答道:“应不应景全由心境而定,曲不醉人人自醉。若是客官听曲,心里进得了一二分,动了心思,搅了池水,那就是应景了。”
“倒是伶牙俐齿,自有说辞。”
胤祥掏出随身玉笛:“我也有一曲,吹与姑娘听,姑娘不妨听听是不是应景?”
笛声悠扬,外面热闹繁华的夜色也似被刺破一般,婉转中更带铿锵。屏风后坐着的姑娘一边听着,手指也止不住在身前抱着的琵琶上拨动了起来,笛声、琵琶和在了一起,缠绵与豪情,如同冰火缠绵,在旁听曲的胤禛也不由放下了酒杯,静听雅乐。
古往今来,高山流水求的便是知音。千金易得,知音却是难寻。
胤祥放下玉笛,怔怔望着屏风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笑道:“姑娘既然是知音之人,不妨出来一见。”
她踏着步子一走出来,琳琅便碎了满地,仿佛是出尘脱俗的琼花仙子一般,雅姿高洁。
她将琵琶放下,微微行了一礼。
胤祥有一时呆了,他一向豪爽,在京城的时候,酒楼乐坊也去过不少,但却从未得见如此佳人,仿佛是江南的水做成的一般。
“在下尹祥,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早去,得一雅号浅醉独梦,公子叫我浅醉便可。”
“姑娘雅号倒是有趣的很,想来除了乐音之外,还爱喝酒?”胤祥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杯中之酒。
“不敢多饮,每每小酌,浅醉便可。人世间亦真亦幻,本就没多大分别,浅醉一场,倒是看得比平时更通透了些。”
她语中自有深意,胤祥愣了愣,琢磨起了她的话。
胤禛在旁见他们两个聊得正欢,便端起了酒杯朝外面楼台走去。
扬州城的夜色暖暖融融,清风拂面,去了几丝酒意。街市上事比肩接踵的行人,嬉笑自有热闹,这一阵独自而立,更生几分寂寥之情,反倒觉得这世上,自己拥有的东西太少,可背负的却又太多。
他在外面站着,突然听下面有个银铃一般地声音叫道:“云姐姐,瞧,那不是四哥吗?”
定了定神望下去,果真是恪敏和云柔两人。
他虽在楼上,但望向云柔之时,她的眼神仍是果断地避开了。
恪敏朝他笑着:“四哥,你是一个人在上面喝酒吗?不如也请我们小酌一杯?”说着,便拉着云柔往富春楼上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