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第 63 章 ...
-
林啸骤然明白了这一点,忽然间脸色变得苍白,胸中一股怒气难以宣泄,顶在喉头,竟忍不住狂咳起来。
武宗见她忽然狂咳不止,吓了一跳,忙上前欲扶住她:“林卿、林卿,你怎么样了?”
林啸挥开他的手,退了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绢帕捂住了口,仍是咳嗽不止。
武宗慌了,忙叫道:“太医,快传太医——”
门外立刻有太监掀帘进来侍候着,早有人飞奔出去传太医了。
林啸却已经止住了咳嗽,急道:“皇上,不、不必了。”她打开绢帕,脸色突然急变,却又立刻恢复得若无其事,悄悄地将绢帕掩上,不动声色地将绢帕塞回袖中,道:“皇上,不必兴师动众,臣没事,只是呛着了。”
武宗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林啸脸色的变化,更是瞒不过他,立刻伸手道:“把你的手帕给朕看看!”
林啸退后一步,强笑道:“不必了皇上,脏得很,怕冒渎了皇上龙颜。”
武宗更加怀疑,他缓缓上前一步,道:“是吗?”忽然猛地伸手欲夺向她袖中,林啸忙把手去阻挡,一来一去间,那绢帕忽然掉落在地,雪白的绢帕上,竟有一团紫黑色的血迹,瞧上去像是刚刚染上去的。
武宗脸色骤变,林啸却立刻用脚一踢,将那团绢帕踢入火盆之中,瞬间化为一团灰烬。
武宗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啸轻描淡写地道:“皇上,当日臣潜入阴无咎书房找刘瑾谋反罪证时,不小心中了一种叫蚀骨腐心散的毒药,那毒一直未去尽,这回在天牢受了寒气又复发出来。皇上放心,没什么大碍的!”
武宗吃了一惊:“蚀骨腐心散,什么毒药竟有这么恶毒名字?怪不得你自天牢出来以后,告了十天的病。不行,朕得立刻召太医来看给你看病。”
林啸摇头道:“皇上,不必了,宫中太医,怎么能够治得了江湖中人的独门奇毒。这种毒,也许只有下毒者能够解得了。”
武宗点头道:“对,解铃还须系铃人,朕立刻传旨,让锦衣卫抓到那个下毒之人。”
林啸苦笑道:“这个人,恐怕连皇上都抓不到他了。”
武宗哼了一声道:“胡说,朕哪有抓不到的人?”
林啸道:“这人已经被刘瑾杀了。是我亲眼看着他被杀的,是被乱箭射死的,已经成了一团肉酱啦!”
武宗怔住了:“这么说,你岂非,岂非……”正在这时,太监在门外尖声道:“回皇上,胡太医来了。”
武宗叫道:“快,快叫他进来。”
匆忙中宫女们侍候着林啸先躺到永泰公主的凤榻上,垂下帘子,那胡太医才战战兢兢地进来,正欲下跪行礼,武宗已经急得吼道:“不必行礼了,你快去看看美人是生了什么病了,快、快!”
那胡太医被武宗一吼,吓得所有医术都吓到华佗姥姥家去了,心扑扑地直跳,却不知道究竟来看谁的病。
小太监引着胡太医坐到床前,见帘中伸出一只女子的纤纤玉手来,戴着两三只玉镯,脂粉之痕犹存,飘来一股香气。胡太医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一个宫女见状,忙拿一方粉色的锦帕掩了
胡太医这才敢伸出右手去搭脉,这脉搏不测则已,一测之吓,把胡太医吓了一跳。初搭上去,这帘中女子竟是脉搏全无。胡太医吓坏了,以为自己弄错,忙换了左手去试,竟又没有,再换右手,阿弥陀佛,终于有脉象了。可是这脉象好生奇怪,忽快忽慢,忽急忽缓。这、这、这是什么病,他胡太医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医,从来未曾遇上过这么匪夷所思脉象。
更可怕的是这帘中女子的手,虽是隔着一方锦帕,却也感觉到是忽冷忽热,冷的时候简直象一团冰块,他的手一搭上去,连他自己全身都发冷,热的时候呢,却简直像是一团火,要灼着他的手。
武宗看着胡太医的模样,这哪是在看病,简直比他自己病了还狼狈,左手右手不停地换着搭脉,差点就像是整个人都要扑过去按着林啸的这只手,脸色忽青忽白,大冷的天,他头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地都不敢拭一下。
武宗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太医,美人生的是什么病?”
胡太医吓得扑倒在地,可是绝不敢说自己看不出什么病来,要不然不成废物了?他战战兢兢地辨道:“臣、臣、这、这……这贵人的脉象极为紊乱,臣一时不敢诊断。这、这医家有望、闻、问、切四字,臣斗胆,请求一观凤颜,才好开方。”
武宗重重地哼了一声,胡太医吓坏了,深悔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来,这帘中女子分明是皇帝的爱宠,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武宗只是微作思索,可是于胡太医看来,却是简直一年这么漫长了。终于武宗点头道:“容尔一望!”林啸作男装时,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看到她长什么样了,还在乎这太医一看?
宫女掀起帘子来,胡太医大着胆子一看,见帘中一个绝色女子,脸色苍白,眉目如画,还未看得仔细,帘子便已经放了下。这望也根本望不出什么来,武宗哼了一声道:“胡太医,是什么病?”
胡太医擦了一把汗,吃吃艾艾地道:“这、这、据脉象看,《黄帝内经》有云……”武宗已是大喝一声:“朕不要听你背书!”
胡太医吓得魂飞魄散:“这、这、这、是是是……”
武宗不耐烦地一挥手:“庸医一个,押下去,砍了!”
两名侍卫已经按住了胡太医,胡太医吓得大叫道:“是、是中毒!”
武宗举手止住,神情凝重:“说下去。”
胡太医飞快地道:“这种毒臣从未见过。然而贵人脉象紊乱,脸色白中透青,分明此毒已经进入肺腑之中。这种毒古怪得紧,不但臣未曾见过,恐怕连整个太医院也不会有人知道。皇上,这种毒是于呼吸之间侵入人体,贵人中毒已深,恐怕毒素会于贵人呼吸之间扩散,臣建议将病人隔离,为皇上安全起见……”
武宗脸色阴沉:“朕要如何?”
胡太医跪下道:“请皇上暂时莫与贵人同处一室。”
武宗大惊,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不要同处一室,开什么玩笑,刚才就是两人同处一室,还离得这么近。可是,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帘内,如此佳人,竟福薄如斯,朕刚想到封她为妃,不想她竟如此受不住:“这暂时,是多久?”
胡太医犹豫道:“恐怕得等这毒解了才行。不过此时贵人毒已经入肺腑之中,若是再拖个两三月的时间,恐怕……”
武宗紧张地问:“恐怕如何?”
胡太医脱口道:“死——”他忽然醒悟到了什么,大惊失色,不住磕头:“臣该死,臣该死!”
武宗大怒:“你这庸医,的确该死得很!来人,将他拖下去——”
那两名侍卫刚放开胡太医不久,立刻拥上来再度抓住了他。胡太医大叫道:“皇上,不是臣说的呀,这话不是臣说的呀——皇上明鉴,皇上饶命呀!”
眼见胡太医已经被拖到门槛上了,从帘子内传出一个柔柔媚媚的声音:“皇上饶了这太医吧!生死有命,原是民女的福薄,受不起皇上的抬爱!”
武宗上前一步,道:“林卿,你、你怎么样了?”
林啸柔声道:“皇上不要掀帘子啦,民女的气息怕会有损皇上的龙体。”
武宗掩面哽咽道:“卿何如此薄命!”
林啸细声细气地道:“皇上,民女想见一个人。”
武宗怔了一怔,问道:“谁?”
林啸道:“镇国将军秋临风。”
武宗的脸阴沉了下来:“你为何要见他?”
林啸幽幽地道:“民女,民女本是他的妻子呀!”
武宗怔了一怔:“原来是他。”忽然想到当日为永泰公主择驸马之时,秋临风说过的话:“臣于今年六月十五,在扬州秋水山庄成亲。臣妻是东山林安石之女,名门淑媛,德容工言。”
“你是……东山林安石之女?”武宗怔怔地问。
林啸才说得一个字:“是。”便被突如其来的咳声给打断了。
听着林啸的咳嗽声,武宗的心中像是灌满了砂石一样,实在是堵得慌。秋临风两次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及时相救,令得他对这个人有一种依赖感,可是平时这个人硬梆梆的半点不懂得讨好他这个皇帝,令他又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武宗自负文武双全,但是他暗中将自己与秋临风一比,却又不由地生出羡嫉之意。可惜眼前这一个绝色美人,竟也是秋临风之妻,怎么天下的钟灵毓秀之气,不在他这个皇帝身上,倒在秋临风这个臣下身上不成?
武宗的眼中,忽然掠过一阵杀气:“好,朕现在就宣秋临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