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病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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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廉目光闪烁，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趁机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看到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春生，许知廉怒火更盛，干脆拉起妻子的手就往外走。
刘玉芬甩开他的手，“知廉！把话说清楚再走！”
许知廉定定地站在原处，腮帮子略微鼓起，看向虞春生的眼神里满是怨恨。
他不想说，虞春生便帮他说：“怎么？你难道从来没和她说过她的贴身衣服是怎么进到我盆里的吗？我的皂荚又是怎么不见的？”
刘玉芬眼神里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微微摇着头，“不会的…知廉，这都跟你没关系对不对？”
许知廉仍旧沉默。
刘玉芬那双带着少许皱纹的眼眸瞬间耷拉下来，无精打采地坐回了床上，“不可能的…”
见她这样，虞春生抿唇站在一旁不好再说什么，倒是许知廉，又飞快地跪在了刘玉芬身前，低喃着道：“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往常他这么哄哄，刘玉芬就会心疼他的，可现在说完这么久了也没听到妻子说什么，许知廉有些不放心，眼皮一抬偷瞥了一眼。
刘玉芬心如死灰地僵坐在那，嘴唇像沾了胶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她抬眸又看“孔林”，他脸上逐渐消肿了，脖子上的手印也只剩点浅粉色。
一个爱字，上辈子要了别人一条命，今生又让别人无端受辱，她何德何能承担得起啊！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右手抚向许知廉的脸庞，却想到这些年来他对她的好。
她又怪不起来他了。
她想，其实这一切都该怪自己。许知廉是因为爱她才会搞小动作，而她因为自己的怯弱不敢站出来说明真相，才让这个错持续了二十多年。
最该死的人，其实是她。
抱定这个想法，刘玉芬缓缓起身，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寻找自己的栖身之所。
窗户边有围栏跳不下去。她环视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有些泛黄的墙面上。她快速朝墙面冲过去，眼睛又恢复了神采，神智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许知廉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见她要撞墙吓得双腿差点打结，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拦在她身前。
墙面软软的，刘玉芬抬头，却只看到五官都纠在一起，面色惨白的许知廉。
“知廉？”她慌乱极了，“你拦着我干什么呢？很疼吧？骨头有没有断掉？”
“没…没事。”许知廉咬牙说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死死扣着她。
他带着哭腔，“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别吓我行不行？不要再这样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刘玉芬抬起头看他，眼神淡淡的，叹了口气，“知廉，我们都该死。这是我们欠人家的。”
许知廉犹豫起来，迷茫地看向虞春生。
虞春生亦是有些迷茫，但他其实已经原谅了刘玉芬。从与刘玉芬重逢起，他就完全感受到了刘玉芬的内疚之情，何况这些年他也没怎么怪她。
她当年不过是个没读过什么书，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猛的见到平日掌握生杀大权的那帮人将她家团团包围，害怕也很正常。
她自己没什么主见，言行一定是有人在旁撺掇的。虽说她是这一切的根源，也在无形之中当了许知廉的帮凶，可是看起来她这些年也并不是很好过。
如果说以前“孔林”这个名字对她是种禁忌，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和这张脸，都会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并不想这么害她。
事实上他两个都不想害，毕竟…他们是许棠眠的爷爷奶奶。
许棠眠那么恨许知廉，无非是因为爱他加上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有明确的是非观。
这样一个爱憎分明，深明大义的女孩，又怎么会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害死自己的亲人呢。
已经过去的事，虞春生并不想追究，他想要的却偏偏得不到的，无非是来自始作俑者的一个道歉罢了。
倘若这道歉也等不到，也是可以的，他只想平静地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当务之急是桥梁建设工程和罗辉的名誉问题。他不能让宜林市错过这个好项目，也不能让那个勇敢的孩子最后落个“熊孩子”的罪名。
一切的一切，又绕到了那人身上。
虞春生重新将目光转到许知廉身上，出乎意料的，他“扑通”一声朝自己跪了下来。
难道又有什么阴谋？虞春生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对不起。”许知廉闭着眼眸，一如半小时之前的他。
“过去种种，还有这段时间…抱歉。”
虞春生：“……”
两辈子结的仇，就这么一句话…结束了？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他和许棠眠两人都并不指望许知廉能做什么好事，夫妻俩都希望就此翻篇以后和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可许知廉道歉了。
虞春生心里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有些六神无主，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该怎么做。他该大方地原谅他，还是趁机要求他答应之前的要求？
虞春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哇”的一声，门外忽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三人循声向外看去，虞春生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冲去开了门。
几天没看到孩子，秋实又变可爱了。
虞春生伸手就要抱孩子，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想孩子想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偷听墙角不太好，虞春生怪她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小桃和宋卫东就不太好了，许棠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旁边两人说道：“我们也没听多少。”
宋卫东李玉桃夫妻俩亦是点了点头。
虞春生瞥了他们一眼，伸指在孩子脸上逗弄了一番又问：“不会传染她吧？”
“你在病房里待久了，只要你不碰她应该就没事。”宋卫东如实说道。
虞春生便又忍痛将孩子交给了她母亲，听得李玉桃咳嗽两声，他这才想起来病房里还有被忘记的两人。
刘玉芬记得之前他们说过，“孔林”的这位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妻子，便是她和许知廉的孙女。
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她一见这位女同志便觉得亲切，一时之间竟抛弃所有理智信了这个说法，看向她的眼神也掺杂了别的情绪。
“这是你的女儿？”她问许棠眠。
许棠眠点了点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年纪看起来像是她/妈，实则是她/奶奶的人。
“我能抱抱吗？”她又问。
许棠眠木讷地将孩子递给了她，方才还哭闹不止刚被虞春生哄好的小秋实见了她竟又咧嘴笑了。
大概天底下的母亲见了小孩子都会生出一种爱来，刘玉芬也不例外。见这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眨也不眨，还一个劲的笑，她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又想到“孔林”之前说的那话，他说许知廉要摔死这个孩子。
这样可爱的孩子，他明知道这是他孙女的孩子竟然还…刘玉芬眼底一热，又掩下心中思绪将孩子交还给了许棠眠。
还有事情没解决。
许知廉在和“孔林”站在窗边说话，刘玉芬缓缓走上前拍了拍他，勾手示意他过来。
她又指着许棠眠对他说，“你也欠她一句道歉。”
几人俱是一惊。
许知廉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棠眠，面露难色，“玉芬…”
许棠眠知道刚刚许知廉已经和虞春生下跪道歉，而她也已了解这个爷爷的性子，因此她并不指望许知廉再同自己道歉。
说来说去，纵然许知廉没拿她当孙女，在她没穿到这以前，她的人生也确实在他的庇护下未经受过一丝风雨。
幸好秋实没事，只是让她被爷爷打几下的话，和她之前享的福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更别说和他们之间的陈年旧账相比了，她受的那点委屈根本是微不足道。许知廉这么多年来无法无天惯了，让他一天之内接连受辱，她可承担不了后果。
还有宋卫东和李玉桃在看着，幸好友兰大姐他们不在，不然他得更难堪。算了，她还是给许知廉留点面子吧。
许棠眠摆了摆手，“把你们旧账清了就行，我不过是误入这里的。”
说得其实也没错，要不是爷爷葬礼上出了那档子事，她也不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许知廉咳嗽了两声，又瞥了一眼刘玉芬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该批的我会批的，咱们…回家吧？”
“还不够。”刘玉芬淡淡道：“我要你回去以后打报告辞职，以后和我做一对普通夫妻就好。”
“玉芬！”许知廉显然不同意，“我奋斗了半辈子才爬到这个位置！”
许棠眠也面露不解，疑惑地看向虞春生。
虞春生赶紧撇清关系，“我什么都没说。”
“我就知道！”许知廉一下变了脸色，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晃着刘玉芬的肩膀吼着：“我怎么做都不对！我怎么退让都不对！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一跟他有关系，我就要输…凭什么！”
“知廉！”刘玉芬丝毫不怵，一脸镇定地看着他，“如果我比不上你的职位，那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呢？”
见许知廉一脸痛苦，她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不忍，可她又看了一眼“孔林”，还有自己的孙女和他们俩的女儿，刘玉芬又觉得不该动恻隐之心。
“即便他们原谅了你，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我们当年犯下的错。”
“知廉，这事闹大了你的职位同样保不住的，为什么不现在收手呢？”
许知廉压根听不进去，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又转身冲向许棠眠，吓得她和虞春生同时后退了一步，生怕他又要对小秋实做什么。
许棠眠冲一旁看戏的李玉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抱着孩子和宋卫东匆忙走了。
许知廉却看也不看那个孩子，拽着许棠眠的胳膊着了魔一般问他，“你不是从未来过来的吗？告诉我，我最后是什么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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