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墨孤刀》清自无鱼

4、前尘4

　　深夜
　　谢招摇不管不顾的就要找爹娘睡，以前谢家夫妇没想让他那么早独立，可孩子大了些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不肯在跟父母睡，今日还真是罕见。
　　面对二人的疑惑，少爷是这样答道的：“我怕坏人欺负爹爹娘亲，所以我来保护你们啦”
　　他一边说着放好祖母为自己绣的小枕头躺到二人中间。
　　夫妇二人疑惑的询问屏风后的侍女。
　　侍女，道：“少爷不知从哪听了些民间传说里的小故事，非说夜里床榻下会钻出一只手来抓他的脚，奴婢哄了半晌，少爷也不肯罢休，直嚷着要跟老爷夫人睡，实在没辙了才深夜来叨扰老爷夫人。”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让侍女也去休息，才重新躺下。
　　方秀看着怀里睡的安稳的孩子，心里化成了一滩春水。
　　谢成光吃醋道：“哼，有了儿子便不搂我睡了？真是让人伤心，昨日还说最爱我呢，负心娘！”
　　方秀抚平他假皱的眉头，柔声道：“儿子的醋你也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谢成光哪管这些，把谢招摇抱到里面，让方秀搂着自己睡。
　　夫妻俩，听着谢招摇的小呼噜声，不由得回忆起从前。
　　那时谢招摇刚出生，从来不哭，总是看着他们二人咯咯地笑，那时也是方秀躺在中间，二人畅聊着孩子的未来，要去什么学堂，要请什么夫子，要给他选一个师傅教他文韬武略………
　　又聊到二人初遇，少年将军与高门才女………
　　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天亮，看着窗边泛起的白光，方秀推了推他“起身吧，要到上朝的时间了。”
　　谢成光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被窝里，搂着方秀，说道：“不去了，反正在坏也坏不到哪去”
　　方秀摸着他的头，巧言善辩的嘴此刻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事实如此，只能希望安稳的日子久一些。
　　不曾想，第二日皇帝便把二殿下送过来了，马车很简陋根本看不出是皇家的，随行的人更是没有，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车夫，那车夫更是把人送到直接便走了。
　　嬷嬷原是婕妤身边的一位管事的姑姑，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婕妤不受宠能送个人到二皇子身边陪着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谢成光领着全家老小跟仆从跪在门口迎接，谢招摇娇惯坏了，看这个比自己还瘦小的孩子，说什么也弯不下膝盖，倔强的挺直腰板。
　　谢成光连忙按下他，可他也只是蹲着，听着长辈们说的敬词，他张了张嘴做个样子，目光瞥向谢扬鸣，那是一副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来得身躯，他自小被保护的极好，如今算是第一次见到生病的人是什么样。
　　谢扬鸣病恹恹的脸上，唯一算是明亮的的便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些天在巷子里看见的那只小猫，明明浑身是伤还不许人帮忙，只瞪着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每一个要靠近它的人，不过人会像猫，也真是新鲜。
　　谢成光弯下腰行礼，道：“犬子不知礼数，是臣教导无方，请殿下莫怪”
　　谢扬鸣面黄肌瘦，咳了好几声后，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道：“师傅快请起，无妨的”
　　这个称呼让谢成光也没有想到，原本几人只是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安在镇国公府的一枚定时炸弹，却忘了，名义上，他可是谢扬鸣的师傅啊。
　　谢成光，道：“外头风凉，殿下先到房中小坐，午膳马上便好，是想在房中用，还是与臣及家眷一同在饭厅食？”
　　谢扬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可以一起吃吗？”
　　捕捉到他话里的不安，男人温柔的笑了笑，手也不自觉的摸上他的头，道：“当然，您以后就是臣的徒弟了，不嫌弃，可以拿镇国公府当家”
　　谢扬鸣欢喜地连病气都消散了几分，道：“不嫌弃！说起来，扬鸣还未曾行过拜师礼”
　　谢成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正好，饭还要一会儿，我让人准备茶”
　　小少年态度诚恳，又道：“能否给我用一下笔墨纸砚？”
　　谢成光愣住了，他不会是要写拜师帖吧？
　　很快这个想法便被证实，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病态横生的二皇子，心中确是少有的看重礼制。
　　谢扬鸣身边的嬷嬷并没有说什么，谢成光便应下了此事，对这个孩子，很是欣慰。
　　正厅内，谢成光坐在主位，方秀坐在另一侧，听着他一边咳一边坚持念完拜师词，两只纤瘦的手臂举过头顶敬着拜师茶，谢成光喝完后，说了几句，望他日后不忘初心之类的话。
　　可谁都知道，不止他没有以后，镇国公府也等不到他长大的那一天了。
　　拜师礼的过程只剩下最后一项，他满目崇拜的看着司马成光，道：“师傅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夫妇二人上前把他扶起。
　　方秀，道：“好孩子，不管你是不是皇子，你既唤我们一句师傅师娘，日后镇国公府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谢扬鸣在宫中不受宠爱，皇帝从不去看他，母妃更是日日拿他当空气，国公府一家对他的热情让他欣喜也让他不知所措。
　　跟了一道的谢招摇在一旁吭声，道：“娘亲既说你是我们的家人，那我便认下你这个弟弟，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方秀笑骂道：“你这孩子，也不知殿下愿不愿意认你，便匆匆当上哥哥啦？”
　　谢扬鸣倒是很开心，试探性地拉着谢招摇的手，道：“师娘见外，唤我扬鸣便好，祖上皆是一脉相承，我自然是认的。”
　　谢招摇愉悦地回握住他的手，再次扬言要保护他，逗得几人都哈哈大笑。
　　谢扬鸣从前在宫里足不出户，正是玩闹的年纪他也很想有个朋友，这个不怕被他碰也不嫌弃他是个病秧子的小少爷自然就成了他心中第一个朋友。
　　谢成光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柔声道：“现在正事办完了，有没有哪个小家伙想吃香喷喷的饭？”
　　两个小少年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
　　“我。”
　　说完二人看着彼此又笑做一团。
　　见二人相处的不错，谢成光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把二人抱在自己臂窝处便往饭厅走去，身旁的方秀贴心的用扇子替他们遮挡着阳光。
　　若是不认识的此刻从背影看定然会以为这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起码现在芳嬷嬷眼中就是如此。
　　许是看谢扬鸣同谢招摇是一般年纪，谢成光也不由拿他当自己孩子般疼爱，饭桌上也是不停的给他夹菜，房间，装饰，床铺，用品都是一等一的华贵精细。

作者有话说

　　扬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