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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抱坠 ...

  •   伤好一道疤。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阿四脸上的伤口愈发好起来,从不用上药到将包扎拆开来,而后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之中,那道疤痕——从眼尾处一直延伸到下巴,两头较浅,中间最明显的疤痕便留在了脸庞。

      娄启总是喜欢看着这道疤痕陷入沉思,阿四也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三年之间,他们已然将石块全部搬离,而后也在前半年夏天将河流之中的巨石击碎,所幸如他们所愿,山壁上并没有掉落下来多余的石块,那么也只剩下将河流之中、石壁之下的石块渐渐搬离,出口的曙光就在眼前。

      清安河下,从自由的另一旁透过来的光线愈发强烈,绕过大大小小的石块,大抵已经能通过一个乐乐,但是如果还要让他们游出去的话,还是得继续努力。

      本来近乎与阿四齐高的娄启长了又长,现在已然变得要比阿四还要高上半个头。那时候阿四心想,娄启都已经这么高了,悬崖下的食物也算不上多么富有营养,他的身高已然定型,却没想到还能再长。如此以来,他倒觉得自己被压了半个头似的。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他的武功照样没有阿四的好。

      今日天气实在是冷得很,阿四在娄启的强烈央求下,最终还是打算停一天,好好休息休息,等到明日再去搬石头也可以。

      只是娄启却没想让他休息,非得拉着阿四要比一比武功,还不是按照平时那样斗来打去地比。他指着在洞口外石壁上的一颗松树,说道:“阿四,看到那红色的东西没有?”

      阿四顺着娄启的目光看去,在绿到发黑的松树之间,确实有那么一个红色的东西,由于距离实在是远得很,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就看看谁先拿到那东西好不好?”娄启试探性地问道,略微低头看着三年来没有丝毫变化的阿四,他脸上的疤痕也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掩去行踪,但怎么也消除不掉那淡淡的痕迹,每每看到这道疤痕,娄启便总觉得实在提醒他,阿四的珍贵。

      阿四没有理会他,打算转头进入洞内:“无聊。”

      娄启急忙将他拉住:“怎么就无聊了呀,不无聊呀!阿四,就比上一比?”

      娄启又开始了他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阿四才转过头来,挑眉说道:“你能比过我?”

      “我怎么比不过,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娄启便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随时等待着阿四准备口令。

      阿四悠悠然地退了几步,从洞口处退到了娄启对面,而后看着娄启,嘴角勾出了一抹邪笑。

      娄启一看便知道要糟糕,紧赶慢赶地要压着山壁跳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等着阿四已然落在了松树枝头,娄启刚刚搭上松树最下面的树梢。

      “不公平!阿四你欺人太甚了!”娄启控诉着阿四的罪行,一个转身腾跃,而后也登上了松树上。

      那不知道在山壁上长了多少年的松树枝摇摇晃晃了几瞬,而后停在两人的脚下,才算是稳住了。

      娄启一个越身,抬脚便走上了阿四所站立的那支上——也是从外延展的松树上最为粗壮的枝条,而后面对面对着阿四站立住了。

      阿四抱臂看着面前的娄启,抬起下巴骄傲地回答:“怎么不公平,不是你说的要看看谁先拿到手?”

      那红色的东西距离近了之后,在松树枝叶的掩映之中,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四距离那东西更近一些,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没有想要将其拿到手的姿态,娄启瞟他一眼,立刻俯身从阿四身旁穿过,趁其不注意,一把抓住了那红色的东西。

      是红布条。

      但是却缠绕在树干上,娄启没有扑空,但往后使劲想要拿下来的时候却被狠狠地拽动,连带着整个松树枝条都颤动起来,身旁的阿四一个没站稳,也跟着娄启一同卧倒在上面。

      所幸大家都还没有掉下去。

      “你做什么?”阿四皱眉看他。

      “拿这红布条啊。”娄启理所当然的回答,嘴角的笑意未减,在阿四的瞩目下又将那死死缠绕在松树上的布条解开,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夫。

      “这么脏,拿它做什么?”阿四不解,但也没有出手阻止。

      娄启终于解开了它,而后拿着那脏兮兮的布条在阿四眼前晃了又晃:“我赢了。”

      “脏死了!”阿四连忙摆手嫌弃地看他,要他不再接近。

      “是有点脏哈,不过没有关系啊,洗洗不就干净了?”娄启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布条的一个小角,而后远远地看着,转而面向阿四说道:“不过我赢了啊!”

      “是我先上来的。”阿四试图告诉他这个真相。

      “这不算数,你先我一步出发,又没有拿到这红布条,怎么算数呢?我们的规定可是要拿到这红布条才算数!”娄启气势汹汹地要为自己好好争辩争辩,若真论两人的轻功速度,娄启自信可不必阿四差。

      毕竟他可是这三年来连续不断地,在阿四的不要命式训练之下成长起来的。所谓名师出高徒,虽然娄启不确定在悬崖之上阿四的名气大不大,可是在崖底,阿四绝对是经验最丰富的师父。

      “谁定的规则?”他不想认账,笑着对面前的娄启高傲地说道:“我改了,谁先上来谁便是赢家。”

      “阿四你使坏!”

      “我没有。”

      “阿四你变坏了,谁教你的?”

      “我没有。”顿了一顿,阿四还是昂着头颅,就对着和一同坐卧在松树树枝上的娄启回答道:“你教我的。”

      “你承认你变坏了!”娄启正想哈哈大笑,又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番味道:“我什么时候教你了?我娄启可自小便是大家的心中最为规矩守礼的典范,又怎么会教坏阿四你呢!”

      他收起了布条便想要与阿四好好争论上一番:“再者说了,这一次我这么老老实实,阿四你却还先我一步呢!有本事咱们两个再次比试比试!”

      “好啊!”忽略了娄启的一番鬼话,阿四爽快利落地答应了。

      他们正想一同起身落下,结果这时候的松树树枝却出现了一点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只不过是一声脆响而已,听起来像是松树树枝被压折的声响。两人都没怎么注意,虽然听到了,但是像这种问题,又怎么算得上是问题呢,毕竟两人的轻功即便是在水上也都可以轻易通过,一个小小的即将坍塌的树枝当然算不上什么问题。

      阿四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娄启却起了坏心思。

      他一把抱住阿四,不让他走,两人就这么站在即将坠落的树枝上互相对视。

      “做什么?”阿四疑惑地问道。

      娄启一抹笑容渐渐扬起,咯吱一声,松树枝彻底折断,从空中径直滑落下,朝着地面袭来。

      “你有病啊?”阿四说出了对娄启最常说的那句话,他试图从娄启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好好地落到地面上,但是现在的两人之间的身体优差便显现出来——他的力气居然没有娄启的大。

      若真是到了一定的时刻阿四自然有信心,一个“飞熊掌”出去,娄启这条小命便算了结,又怎能是自己的敌手。不过现在的他又不想伤害娄启,又想从这个疯子怀中挣脱开来。平常的力气此刻便没了多大的用处,他仍旧是娄启手中一个逃不出来的野兔。

      就像是很多时候,他们在森林之中,娄启抓野兔总是一抓一个准。那野兔在他的手中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来,最终上了两人的餐桌,成了盘中餐。

      此刻阿四便像是那只兔子,被娄启牢牢地抓住。

      两人正在坠落。

      娄启却还在笑。

      “你有病啊?”阿四看着两侧景物迅速后退,以及急速接近的地面,又盯着娄启的眼睛问道。

      “没有啊。”娄启轻飘飘地回答,此刻他正躺着下落,可以说是阿四的垫背。

      眼看着那地面再次接近,阿四实在是想不了这么多,要猛地转身让自己成为垫背的,但是却又被娄启制止。

      阿四奇怪地看他,娄启的眼中闪烁着自信又危险的光芒。他的确承认,这几年以来,曾经见到角熊也害怕,看到什么都害怕的娄启长大了许多,脸上的棱角也分明,显然是个能与许多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并肩前行的君子。

      不过只是他现在的行为不怎么君子。

      算了,由他去吧。反正怎么着他也不会伤到两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这样。

      阿四干脆瘫在了娄启的身上,听天由命了。

      此时万籁俱静,只有两人下坠时候耳边的风声在叫,还有身下松树被风吹出来的声响。在崖底之中,石壁边上,一只松树枝上承载着两人,急剧下落。而两人神色安宁,没有任何慌乱吵闹,好似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一直闭上眼睛的娄启见阿四收了声,奇怪地皱眉,便老老实实地借助身后正在下落的松树枝力量,一脚踩了上去,松树枝下落得更加快了一些,而他借助此股力量缓冲了许多,而后一脚踩在旁边的石壁之上,搂住阿四再次缓缓下落。

      趴在娄启怀中的阿四嘴角一抹轻笑。

      “阿四,你不慌乱都没什么意思了。”娄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阿四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上。

      “你指望教你武功的师父慌乱,”阿四转了个身,再次朝着洞内走去,而后传过来他带点骄傲的声音:“还是等到下辈子吧。”

      身后的娄启耸了耸肩,跟着阿四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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