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枝》春生夏

2、第 2 章

　　姜知早答应林书的追求才两周，还是地下恋，在座组里的没人知道。
　　林书还在外面没回包厢，不知道等他回来会不会说，又会怎么说。

　　姜知早想了想，还是等她先走吧，过会碰面也尴尬。
　　为了避开林书的人，姜知早还专门从后门偷溜。

　　这家日料店的后门出去，是一个幽暗的巷子，门旁以为这一颗几人抱的大树。
　　姜知早好几次在那颗大树下撞见陌生男女的耳鬓厮磨。

　　姜知早有些忐忑的跨过门栏，心想今天可别遇到了。
　　上次遇到的一对说的话可把她腻歪坏了。

　　天不遂人愿。

　　姜知早前脚才踏过门槛。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一声娇娇弱弱的女声从树下传来。

　　姜知早把脚收了回来，准备等两人吵完再出去。

　　女人叹气：“你爸爸很想你回家。”

　　“等他死了我一定回家。”
　　男人不在意的说。他声音低沉，冷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味。
　　但着实好听。

　　今天上演的是家庭剧，不是爱情剧啊。
　　姜知早忍不住扭头看去。
　　大树下男人有些清瘦，很高，慵懒的靠在墙上。可脊背却很直，像是一根竹子。
　　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身也是黑色的裤子，显得人更加清冷疏离。

　　他旁边站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裙，提着一个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

　　“我知道你怪我，当年跟你爸爸在一起。”女人一副快要哭掉的模样。

　　姜知早一时半会有些消化不过来，这些词单放都很正常，组合在一起就非常爆炸。

　　姜知早被吓得站在原地，动也是不动也是。她知道富人圈乱啊，没想到那么乱。

　　男人轻笑一声从鼻腔里出来。
　　然后慵懒的，漫不经心的：“你真的想太多了。黄嘉薇，不要莫名其妙。因为气我不喜欢你，跟我爸好上这种事，看几百本小说的都干不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烟，是这条阴暗巷道唯一的火光，烟燃起白色的烟雾，秋意显得更加萧瑟。
　　吐出的话也颓气的不行：“你和他，我都不在意的。”

　　姜知早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手机亮屏都没发现，直到铃声划破本寂静的巷道。

　　姜知早手忙脚乱的想要挂断，却不小心点了接听。
　　初芮在那边吼着：“姜知早，你在哪儿，我怎么停完车没看到你。”

　　听到有人，黄嘉薇慌乱的别过脸，让脸藏在阴影当中，侧过身钻进了停在旁边的豪车里。

　　男人侧过头，朝着这边望过来。
　　两人目光相撞。

　　刚才男人埋在阴影中，这时姜知早才看清对方长相。

　　路灯下，灯光昏黄。
　　男人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了下来。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尖锐利眼尾上扬，路灯侵染进眼眸中，染成琥珀色。
　　他微微仰头，用眼尾望人。在有些冷的秋日里，显得异常的冷。

　　月光下，皮肤透着冷白。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扯出一抹笑：“主角都走了，还看？要不要凑近些看。”

　　姜知早呆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撇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说完转身急忙跑开了。

　　姜知早刚走到大街上，就看到依靠在跑车旁，一身黑衣黑裤的初芮。
　　初芮及肩短发，脸上带着不耐烦：“上车吧。”

　　姜知早刚一上车。
　　初芮就开始抱怨：“不想去，可我爸非要让我去巴结那帮old money。”

　　初芮家以前是做矿石生意的，后来互联网风口，她老爹十分欣赏大长腿的美人，又投资了网红孵化公司。
　　这风口，硬生生把她爹吹成金猪。

　　可风口赚的生意，始终抵不上根深蒂固的家族。它们盘中错节在各个方面又及其稳固。
　　总是要去巴结的。

　　姜知早轻笑：“耀祖啊，你就知足吧。”
　　初芮爸是土老板，但从未因为初芮是女孩就轻视，什么资源都往她身上砸，指望着初芮能光耀门楣，摆脱暴发户，带着家里更上一个台阶。

　　“今天的局黎领继他们要来，我又要好好巴结咯。”
　　初芮咧咧嘴，一踩油门车轰的一声开了出去。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上庐。
　　上庐是个私人小酒庄，是初芮的一个朋友买下来的，他们经常在这儿聚。

　　院中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旁边摆放着一个白色的长桌，铺着白色桌布银色的烛台，娇艳的玫瑰放在在桌面中间。
　　小资的，做作的。

　　男男女女都已经坐在桌前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相互攀谈着股票，未来走向，风口。
　　人声鼎沸中都充斥着大量的钞票。

　　已经有几个朋友已经到了，见到初芮来都打招呼。
　　“芮，刚才她们还笑我呢，说我上次被一个男网红骗钱的事。”
　　温言有些嗔怪的撒着娇，并没有理会就站在初芮旁边的姜知早。

　　像是姜知早这种“世俗”的小有姿色的女人，温言是看不起的。
　　有钱人有个特权呢，就是不需要看人脸色，也可以给别人摆脸色。所以每次聚会，温言就会装看不见姜知早。来表达自己的喜厌。

　　姜知早不在意，甚至装了看不见，毫不扭捏的坐下。

　　“你那个脑子做一下脑袋摘除手术应该就能防止被骗了。”
　　初芮不是个客气人，直接损着。
　　温言也不气恼，嘟起嘴一脸撒娇：“你怎么就损我，其他人也损损呗。”

　　倒是有几个男人跟姜知早打起招呼：“知早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啊。”
　　“嗯呢，谢谢夸奖~。”姜知早挂起笑容声音娇娇。

　　她是这样的。不管是讨厌或者喜欢，她都能挤出笑脸。

　　不出所料的惹了温言一个大白眼。
　　就连初芮也斜了她一眼，一副我真受不了你的表情。

　　倒是姜知早一脸坦然，拿出那种“被女人排挤，是我们绿茶的命运罢了”的表情瞅了初芮一眼。

　　上城夜间还是有些冷的。姜知早穿着吊带裙，坐在椅子上冷的缩成一团了，
　　初芮凑到姜知早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两点钟方向，今晚的重头戏。”

　　姜知早顺着初芮的目光看过去。

　　酒庄的门是木质的，棕红色，顶部和底部刻着复古的花纹。
　　酒庄的负责人正弯着腰，在前面引路。

　　那位尊贵的客人，穿着卡其色夹克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夜间风大，风扬起他额前的头发，带起衣服的衣角。露出那双看谁都是狗屎的眼神。

　　竟然是刚才遇到的，和小妈略有纠葛的那个男人。

　　初芮看到姜知早脸色微变：“怎么了？认识？”
　　姜知早立马恢复好表情，挂着笑：“不认识呀。”

　　“嘉最哥。”
　　温言有些兴奋的叫了一声。

　　初芮用手肘拐了一下姜知早，小声说：“看吧，我就说是重头戏。”

　　男人听到声音，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也看到了姜知早，但目光很快又移开，
　　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在看到了无关紧要的花草树。

　　他身边还跟着黎领继，黎领继搂着个女人。

　　黎领继的名号姜知早是知道的。
　　那个很出名的房产集团家的公子，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是个混球。
　　那才是整个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两人刚走到桌边，温言就兴奋的喊道：“嘉最哥，你回国我都没见过你，今天总算见到啦。”
　　姜知早那见过温言这样啊，见谁不是鼻孔朝天。

　　“想见沈嘉最，就不想见你黎领继哥哥？”
　　黎领继脸上挂着调侃，痞里痞气的问。

　　“不想。”
　　温言摇着脑袋，浑圆的眼睛娇俏可爱。

　　沈嘉最和黎领继一坐下，就成为这场局的中心，特别是沈嘉最。

　　温言恨不得扑上去：“嘉最哥，你这次回来应该就不回英国了吧。”
　　“不回了。”
　　沈嘉最拉开凳子坐下，刚好坐到了姜知早斜对面。

　　黎领继学着温言讲话：“嘉最哥~嘉最哥~，说不定嘉最哥已经烦死你了。”
　　温言气恼的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嘉最哥脾气是最好的，才不会呢。”

　　黎领继听到温言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是不是嘛，嘉最哥。”温言看着他的神色，探究的问。
　　“是。”
　　沈嘉最垂眸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嘴边的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瞳，看不清神色。

　　他们那伙人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一个圈子里平时十分傲慢的人问：“嘉最哥，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好久没去拜访了。”
　　“嗯，挺好的。前几天吃饭才说起，让我回国和你们多走动。”

　　沈嘉最身上有一股沉沉的静，让他看起来是个素养极好的人。

　　姜知早低着头吃着盘中的甜点，却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听到这句话，心里嘀咕，哦，撒谎了。
　　看来好脾气什么的也是假的。

　　姜知早凑到初芮耳边：“他爹是谁？”
　　初芮看着她：“林宏国。”

　　姜知早听到这个名字就明白了。

　　“这个沈嘉最听说人很高傲，很少出来交际，是朵高岭之花。不过，他都和黎领继玩了，他能是什么好人。”
　　初芮声音很低一脸不屑。

　　“你说....”
　　姜知早试探的问着。

　　还没说完，初芮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你都敢想？温言都不敢想。”

　　初芮觉得，姜知早这个人，是说不明白的。

　　她有很大的缺点，比如世俗。
　　她也有很大的优点，想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怕失败。

　　把沈嘉最当目标结果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失败，还有百分之十是被温言打死。初芮无奈的摇摇头，心中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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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也寒暄完了。

　　黎领继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看着好友：“沈嘉最，都回国了。在英国闷不闷啊？”
　　清风吹拂，沈嘉最摇晃着杯子，威士忌和冰块碰撞：“有空管我的事，不如管管你家北边商场的烂账。”
　　黎领继：“啧啧啧，这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说的话，真是个恶毒的人呢。”

　　按理说，沈嘉最这样高傲沉闷的人，是不会跟黎领继一起玩的，可惜他两从小一起长到大，甩也甩不掉了。

　　“在英国当了那么多年和尚了，回国我铁定不让你闲着。今天漂亮的人可真多。”黎领继环绕一圈，指了指远处的姜知早：“八点钟方向，你看看呢。”
　　黎领继在脑内搜索着，他记得，这人似乎叫姜知早，是个主持人：“她挺漂亮的。”

　　他们这个圈子，肯定不能跟父辈互相认识的谈恋爱，除非是真的要步入婚姻。
　　谈恋爱也多半愿意跟普通人谈。
　　消遣而已。

　　沈嘉最顺着手指看过去。
　　女人一袭红色的吊带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背后的蝴蝶骨像是要振翅高飞。
　　笑容嫣然，像是待采摘的樱桃。

　　正在和旁边的初芮交头接耳的聊着什么。

　　这条红色裙子，今天沈嘉最在季木见过，还是两次。
　　沈嘉最没什么情绪：“你什么时候改行去拉皮条吧，感觉你在行。”

　　黎领继却自顾自的站起来，应该是来之前就喝了酒的。走到初芮他们旁边：“请问，可以跟你们一起坐吗。”

　　“不行，被拍下来明天要被挂小某书，说是你的新女友了。”
　　初芮摇头。
　　黎领继像是没听到的一般坐下，撒着娇：“到底是我高攀了。”

　　说完嘴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指着对面的沈嘉最：“对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我的挚友，沈嘉最先生。”

　　沈嘉最根本不接接话，也不搭理他的发疯。

　　这个台阶自然要姜知早来下。
　　姜知早看着沈嘉最，忽闪着那双眼睛：“您好。”
　　说着，微微挺直腰板，显露出那姣好的身材。

　　沈嘉最抬起眸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宁小姐，谈男朋友了吗？”黎领继。
　　“还没呢。”姜知早摇头，小幅度的似乎精准到多少度的，显得可怜又小白花。

　　“喜欢什么样的。那么漂亮，这样漂亮的花无人欣赏也是怪可惜的。”
　　黎领继人是混账的，嘴倒是不算坏。

　　“就是没遇到合适的，没有什么要求啦。不需要很有钱，也不需要很帅，对我好就行了。”
　　姜知早轻咬着下嘴唇一小块，蹙着眉，表现得像是一个真的为了感情烦恼的傻白甜。
　　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似得。

　　初芮在旁边听的想笑，忍了半天忍出一个胳膊的鸡皮疙瘩。

　　姜知早似乎听到一声很细微的短的笑声。
　　混着风，隐隐约约的，合着风转进耳朵。

　　但她抬起头，沈嘉最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促狭，可姜知早一眨眼睛，只能看到那张沉静的脸。那双眸子被月光染成琥珀色，像是湖面上的水。

　　他抬起双眸，那双淡淡的眸子看了姜知早一眼。
　　姜知早心颤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姜知早似乎感觉，这眼光似乎把她看明白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