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难为》寒山独见月

13、阴谋（二）来做一个交易

　　待璧京的消息传回临川，三位家主连同右相贾年宝因涉嫌私自放妖族入人界刺杀崇皇而被囚于大狱。
　　听说那一日妖物破坏仙门设下的结界，肆意闯入神祠进行屠杀。
　　三位家主本该镇守皇城，却出现在神祠中，原是受右相指使，欲联合妖物刺杀崇皇，扶持大皇子上位。
　　然而，大皇子铖胥不愿伤害父亲，为了保护崇皇，当场被妖物一击毙命。崇皇虽未受重伤，却至今昏迷不醒。
　　如今由左相贺宇中辅佐二皇子代为监国，下令临川，楚阳，韶城三大家族其余人，即刻圈禁，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得离开各府半步。
　　术法诡诈，非凡人所能抗衡，于是由仙门派人辅助皇城调兵共同监守。
　　“难怪仙门要私自破开妖界结界，原是要封锁陛下秘密诏妖族共同参与祈神大典的命令，如今陛下昏迷，只要其余人咬死了是三大家族私自将妖族放入，那咱们便难逃一劫！”
　　晏瑜心急如焚
　　“二皇子如今暂时不敢动父亲他们，可一旦崇皇殡天，等待我们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难道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她又想到了晏肃，不知他是否安好，如今身在何处？好在有张行顶着他的身份留在此处，否则若是让皇城守卫知晓晏家少了一人，晏肃恐有危险。
　　晏随一语未发，除了对父亲的忧虑，他仍在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先是妖物伤人，偏偏发生在晏家所在的临川，接着是茹娘之死。这一系列事件，让所有人将心力消耗在这些事上，也忽略了崇皇对父亲三人的急召。消息一封封传递不出去，仙门的隐瞒……这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三大家族的阴谋。
　　堂内三人沉默良久。终于，晏随开口
　　“当务之急，”
　　他抬起头，想到了什么
　　“先找到妖皇和几位长老。”
　　张行疑惑不解
　　“为何？如今我们被怀疑与妖族勾结，更应避嫌，怎还能去找他们？”
　　晏瑜看向了兄长，兄妹二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
　　“那日我们亲眼见妖皇随仙门弟子离开，可他们却并未前往璧京。因此，只有找到被仙门带走的妖皇，拿到她手中的陛下亲笔诏书，才能洗清我们的冤屈。即便众人不信妖族的一面之词，陛下的诏书，无人能反驳。”晏瑜解释道。
　　二皇子虽在第一时间命临川府尹圈禁晏家，待皇城士兵换守，可相比那命不正言顺的二皇子，府尹更信任晏家人。若不在此时行动，恐怕就再也无法逃脱。
　　张行仍感不解
　　“等等！我们这般做岂不是违抗命令？若被发现，那才是死路一条！再说，纵然府尹能放我们走，光是那个莲昱，定会第一时间盯上我们！”
　　晏随未多作解释，起身道
　　“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
　　不多时，晏随，张行二人已立于衙狱院中，谢别了引二人入内的守卫。晏瑜并未跟随二人前来，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
　　张行指向厢房匾额上的“十号”二字，满脸疑惑
　　“晏大哥，你说的那个能帮助我们的人，不会是那个疯了的店小二吧？”
　　见晏随神色笃定，张行不再多问，跟随着他一道进入了厢房之中。相比于之前的凌乱，如今若笱的厢房看起来整洁了许多，桌上还摆着一盘未吃完的糕饼，显然府尹对这个证人十分重视。三人进来时，若笱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惊讶。
　　见状，晏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开门见山道
　　“若笱兄，想必如今事情的发展都在你，或者说在你身后之人的掌控之中。不知这身后之人，是否也该现身了？”
　　这话显得有些突兀，听得张行满脸困惑。若笱却依然从容，慢条斯理地为两人倒了茶，才缓缓道
　　“二位为何如此急切，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再谈也不迟。”
　　晏随瞥了一眼温热的茶水，片刻后才饮了一口，看向若笱的眼神似乎在询问，满意了吗？
　　若笱笑了笑
　　“晏大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您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如今才想到来问个明白，是否已经迟了些呢？”
　　见眼前之人神色生冷，若笱也不在意
　　“听闻晏家主已被囚，三大家族也被圈禁，晏公子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晏随眸色染上几分黯淡
　　“若小兄弟身处狱衙消息灵通。”
　　他的语气加重，言辞也不再客气
　　“你身后之人一步步引我入局，难道只是想看三大家族如何覆灭吗？若非如此，何不现身说个明白？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若笱微微一笑，开口道
　　“哦？各位想做什么交易？”
　　晏随盯着他，字字坚定
　　“我的交易，只与你身后之人谈。”
　　“呵，您既能想到来找我，也算通过了那人给你的测试，自当如您所愿。”
　　若笱顿了顿
　　“不过我要您答应我一件事。”
　　见晏随并未拒绝，若笱才继续道
　　“无论您与那人的交易是否谈成，您都要给我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晏随未料到他会有如此请求
　　“你为那人效力，那人却未曾许你好处？”他不明白，这个请求似乎过于简单。难道若笱身后之人还不愿给他一个承诺？
　　若笱自嘲一笑
　　“公子自是无法理解，我这种人，永远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如果不多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便不是我若笱了。”
　　晏随点头，郑重道
　　“我答应你。”
　　最后一丝夕阳悄然消失在堰河边际，河畔弥漫着一股寒气，几棵枯枝老树傲然屹立，昭示着冬日渐近。晏随身着一袭贴身的藏青锦衣，远远望见月光下那抹单薄而孤独的身影。
　　河面波光粼粼，寒风轻拂，撩起女子鬓角的发丝，发间别着一支素银流苏簪，依旧一派纤尘不染之姿。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女子缓缓转过身，目光中透出几分探究，似乎期待从晏随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然而，当男子看清她的面容时，眼神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女子面色略显失望
　　“难道晏公子早就猜到是我了么？那可真无趣。”
　　与往日的沉稳冷静不同，今天的她，语气中竟流露出几分俏皮。
　　晏随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道
　　“你将若笱送到我们面前，引导我前往茗香坊调查茹娘之事，精心准备了那么多‘证据’，又特意向阿瑜透露仙门的行踪，促使我们亲自打开妖界结界。”
　　“这一桩桩、一件件，絮弗姑娘，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语气依旧礼貌，却是强硬而笃定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