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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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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中午出门,还没到半路,已经晚上七点半过了,几乎不怎么联系,偶尔联系也是直接说事的大嫂给刘言发来微信,先是寒暄:
到没
没等坐大巴晕车难受而闭眼或者捶胸强忍呕吐感的刘言看到手机回信,大嫂继续发来微信信息:
今天你七姑一大家全来了(过年走亲戚,七姑经常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来刘言他们家,阿公阿婆在时,是那样,阿公阿婆去世后,亦是如此。)
刚吃饭
刚刚你爸又摔了一跤,头都出血了
吓死我了
打开手机的看到信息的刘言,脑海中霎时各种情绪碰撞,心跳加速的回道:
……
还没到
是怎么摔的?
(再次旧话重提:他在年关的时候才摔了。
他摔倒的那天,天正恰变冷,温度急速下降,又伴着下雨,在外的刘言看着天色骤然变冷,心里默默祈祷他不要出事。
对于让人忍无可忍又死性不改的他,刘言眼不见心不烦的远离在外,即使在外没一分钱收入还要付房租吃喝,刘言也不想回家,不回家,对他只有且仅有一个简单的祈求:健康平安就好。管懒过死蛇的他在家里弄成什么臭鸡窝狗窝猪窝都好,要走了,直接像阿公那样,在晚上睡觉时直接一觉睡过去,就是大家都有福气了。
可是,即使刘言好长一段时间在睡前醒来都在心口双手合十的虔诚“谢天谢地,保佑家人都健康平安”的祈求,对于整天不消停的他,祈求都没有用。
听那时早早不想干流水线而辞工跑回家待了一阵子,被他唠叨嫌弃得不得了,受不了了又跑到刘言关外小单间打了一个月左右地铺,反客为主,晚上不睡打游戏,白天中午吃饭还不起床,让刘言内心满是苦楚不自在又无法赶人,最终因为同学结婚而回去喝喜酒的小弟说,那天他早早起床,六点左右就起来乒乒乓乓。
睡到中午才起床做饭吃的小弟到吃饭时间还不见他的人影,以为他又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跑到大队浪了,便没去找人。
所谓大队,其实就是相当于是他们大村里面的一个小街,没有镇上那么大,但是也有东西买,有人去那里玩乐赌博。
直到晚饭,小弟还不见他人影,才去找人,到两个叔叔家问,不见,左邻右舍也都找不见,找来找去,听说小弟是在旁边的老屋找见了他,大冷天摔到在被他放鸡放饿糟蹋得满是鸡鹅屎垃圾的地上,裤子半脱,不知道是想挣扎起来,把裤子挣扎掉了,还是怎么回事。让人匪夷所思。
平常能震天响地骂人的他,摔在地上不知道有没有喊叫,反正没有人听见。大冷的天,不知他是不是真就躺在那鸡屎垃圾地大半天,没被冷死。
老屋,也就是老家,之前也提过,是以前一大家子住的大瓦房,算是四合院式的,那时阿公阿婆打拼大半辈子才建起来的,当时楼房在他们那里还没怎么有,就没有建成楼房,而是建成瓦房。那座大瓦房,当时在他们那条小村,算得上气派。
生活不好过之前,两个叔叔婶婶带着一大堆孩子一起在瓦房里住着。
后面,叔叔婶婶生活好过了,有钱建新房了,便在分的对的地上建起了楼房,不久就接连搬了出去,只剩刘言他们最穷的一家仍住在瓦房里。
阿公阿婆都是在瓦房死的。
两个叔叔都自建楼房了,落后太多的刘言他们家,后面因为政府有那个贫困户的危房贷款建房,他超过了六十,不能进行借贷,而刘言那时大学放暑假,打完暑假工回去办助学贷款,用了刘言的身份信息来进行贷款建新房。
刘言又要读书又要打工供自己读书,没什么时间回去,也不想回去。刘言对于建新房没有一点兴奋向往,要花钱,要累人,但花的不是他的钱,累死的也不会他。
他在家当蛀虫吃父母孩子十几几十年,会有什么钱?懒得动一下就像要他命一样,最会耍滑甚至上演苦肉计偷懒的他怎会被累死。听说,建房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管,只有阿哥一个人在家监工周转,忙不过来,还是远嫁的四姑看不过眼他连一顿饭都不好好做给工人吃,来帮忙做了好久的饭。
新房还没开始建房,好像在看日子了,阿婆到八十六岁还没有看到新房子落地基,就先累瘫累死了。要阿婆伺候的阿公,两人相差十岁,看起来很举案齐眉,没怎么吵架,就算爷爷吼骂起来也是阿婆先闭嘴,在阿婆去世好像还不满一年,也去世了。很省事,直接一觉睡过去的,谁都没有麻烦到。
刘言在内心里觉得阿公那样的死法,才是真正的寿寝正终,是有福气的一种死法,不用受医术的开肠破肚,不用毫无尊严的躺在床上要人照顾连口水连口饭都要人拿来喂才有得吃有得喝,直接在晚上睡觉时,就睡过去了。
对于阿公的去世,刘言没有觉得悲伤,反而觉得阿公获得了解脱,但阿公本人有没有觉得解脱,刘言就不清楚了。
阿公都九十八岁了,按照农村人虚岁的算法,其实阿公都一百岁了,很长寿了,耳聋眼花,腿脚疏松,行动缓慢,声音嘶哑不清,牙齿掉得没剩几颗。
阿婆走了之后,平常的日子里,只有他的好大儿和两个几乎不懂事的小孩子与阿公在家,别说他不会给阿公做好吃好喝的端到阿公的手边,就是连话都不会跟阿公讲。两个几岁的小孩正是好跑动玩耍的年纪,没有那个耐心和一个听不清说不清话又行动不便的老年人讲话玩耍,阿公又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不会看书过日,看不清楚听不清楚电视磨时,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阿婆去世的那一年过年,刘言没有选择去打寒假工,而是选择了回家过年,也是没有多少耐心待在阿公身边,只能做到把吃的喝的端到行动不便的阿公手中,给阿公提洗脚水,偶而洗一下阿公换下来的衣服。
刘言在忙的间隙看着阿公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钓鱼,他的儿子不理会他,他的孙子不理他,他的重孙不理他,刘言的心里觉得阿公非常可怜,心中一阵酸涩,觉得要是换了自己,绝对活不下去了。
刘言出来工作了一年后好像才开始建房。阿哥回去监工干活,刘言从三千慢慢涨到五千块的工资,自留一千,每个月打四千回去。因为公司没假期,包吃住,刘言借了二堂姐夫的钱先还助学贷款,后面也还清了二堂姐夫的钱,家里建房,她不出人,就出钱回去。
之所以和堂姐夫借钱,是因为刘言在亲的堂的一大堆兄弟姐妹当中,不知不觉中和二堂姐关系最好,比亲姐亲哥亲弟还好,也比小时候能玩一起的堂弟要好。
二堂姐知道刘言的情况,是靠助学贷款上的大学,堂姐希望在助学贷款要利息之前,刘言就能把贷款还完。而二堂姐夫比堂姐能挣钱,堂姐和堂姐夫商量了,堂姐夫应该也是爱屋及乌,就主动一下子把那两万多的助学贷款打给刘言。
想当初,刘言大四出去找实习工作的时候,还是到二堂姐姐夫家住了一个多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工作。在那段时间里,堂姐双休才回去,堂姐夫去跟别人挤,他们对刘言都很好。
刘言只有从那个堂姐那里感受到一点温暖。
刘言在新房建好好久之后,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她不想回去,有什么好回去看的呢,刘言半点儿都不心动。直到和大哥分开很久了的大嫂肯跟阿哥回去,阿哥又去劝刘言回去陪陪言语不通的大嫂,刘言才回去。
不过,刘言晚回去一点。
回去听大嫂说,他把新家弄得像鸡窝,又脏又臭,明明把老屋当鸡窝了,还要把新屋当鸡窝,直接把喂鸡的盆放在新屋大厅里喂鸡,让鸡在那客厅里拉屎不赶也不管。哥嫂回去都没眼看,又臭又脏得没处下脚,没休息就各种大扫除大清理,垃圾弄了好几小推车,累死累活,他理所当然,视若不睹,半点都没有帮忙,老屋被他糟蹋的不是成了鸡窝鹅窝,就是成了垃圾堆或者烂柴屎屋。
那些鸡屎将近半小腿厚,不带半点儿夸张。
自家本来放鸡鸭的笼子被鸡屎鸭屎堆到满,压到塌,他一点不管,直接把鸡鹅赶到三叔三婶家没搬之前的放鸡鸭处,等到三叔三婶那放鸡鸭的同样被鸡屎堆满压塌,他再如法炮制把养的鸡什么的赶到小叔小婶当初放鸡鸭的地方,等到那地方再被鸡屎堆满压塌,他又把鸡什么的赶到本是刘言和阿姐房间,后面是小弟房间的房间里去,直接让那屎堆了一层又一层层。
他是懒得那般令人发指,三叔三婶小叔小婶都拿他没有办法,说是半点说不通,我行我素,死性不改。
他只会弄得要多脏有多脏,要多臭有多臭,却从不会去弄干净。即使被骂,没人真敢打他,即使阿哥恨得在大年初一的早饭上都控制不住的说要把可恶至极的他吊起来打,也没碰他半根手指头。
小孩晚辈不听话,大人二话不说,就能抄起巴掌或棍子就打,可是对于大人不听话,小孩晚辈却不能如法炮制抄起巴掌或棍子就打。大人打小孩晚辈,被视为理所当然,小孩晚辈打大人,却被视为大逆不道,那小孩晚辈能拿气死人的大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