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思辞[汉武]》苍栮

86、第 86 章

　　“将士们今日出征，我与陛下在此处为诸位送行，愿诸位将士能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我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举杯道：“自大汉立国以来，从高祖皇帝的白登之围，到太宗皇帝的甘泉之危，祖辈屡遭匈奴贼寇欺凌，却忍辱负重，以和亲的方式来换取短暂的和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大汉可以强盛，吾辈可以为他们报仇雪恨，一雪前耻。而现在，历时八十余年的大汉，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靠着诸君心中的勇气和手里的武器，我们收复了朔方，攻下了河西，打得匈奴人为我们引吭高歌，打得伊稚邪单于逃遁漠北，今日，诸军将士们将再度启程，远征漠北，这一战，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我相信，有了你们□□的铁骑和手里的武器，此战过后，匈奴必将会向大汉俯首称臣，尔等也将会成为万民心中最敬仰的英雄。将士们，跟着你们的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去吧，用你们手中的长矛铁盾，为我们北境的同胞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我和陛下，还有诸军将士的父母妻儿必将日日为诸君祝祷，盼君早日凯旋，平安回家！”

　　我的话音一落，将士们便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高呼道：“早日凯旋，平安回家！”

　　气势恢宏的欢呼声犹如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扑面而来，激动人心，我与刘彻相视一笑，一起将杯中酒地酒饮尽。

　　片刻之后，去病大手一挥，将士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去病上前行了一个军礼：“启禀皇后，臣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皇后应允。”

　　我抬手示意：“骠骑将军起来说话。”

　　去病起身，双手抱拳道：“皇后，昨日将士们听说皇后要来，非常高兴，知道皇后会唱歌，便跟臣说想听皇后唱一曲，不知道皇后可否满足大家这个要求？”

　　“是啊，皇后，唱一首吧！”列阵中有人说话，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欢呼起来。

　　这不在计划之内，刘彻本想出面阻止，被我拦了下来，方才那番话说的声音比较大，嗓子已经干了，又示意采桑给我拿了一杯水过来润润嗓子。一杯水下肚，心中便有了注意。

　　“诸君既想听我唱歌，那我便唱一首，送诸君远行！”
　　言毕我清了清嗓子，开口唱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唱完，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齐声欢声：“陛下、皇后长乐无极，千秋万岁！”

　　三呼过后，刘彻说道：“平身，今日朕和皇后在此处为将士们送行，待大胜还朝之时，朕会在此处为将士们接风庆功，盼诸君早去早回！”

　　卫青和霍去病纷纷行礼请辞，各骑一骑，带领各自的队伍扬鞭启程，远征匈奴。

　　我在身后又重复唱起了那首《无衣》，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天际。心中再一次发愿，但愿这一战真的是最后一战，希望此战过后，边境真的能永无外患，天下太平！

　　那日回宫以后，刘彻什么事儿都没干，在椒房殿抱着地图研究了一下午，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他还不舍得放下。

　　“别看了，吃饭吧”，我取了一条热帕子给他擦手。

　　刘彻叹了口气，放下地图，配合着我擦手。

　　这不像他，除了龙城那一战，他是真的焦虑过以外，以后的每一场仗，他虽然会担心，但心里却是有数的，而这一次大军刚走，他便开始焦虑难安了。

　　我打量了他一眼紧锁的眉头，说道：“陛下担心他们会输？”

　　“不会！”他摇头道：“以前他们俩单独去打的时候都没输过，现在两个人一起去，怎么会输呢？”

　　“那陛下担心什么？”我犹疑道。

　　刘彻又开始去翻他的地图，指着塞北那一片辽阔的疆域，说道：“你知道这里是谁么？”

　　“伊稚邪？”我说着，又将他拉回来：“才擦干净的手，别乱动。”

　　刘彻笑道：“对，伊稚邪，赵信不是给伊稚邪献策嘛，说汉军不能渡漠轻留，朕这一次举全国之兵力，目标就是他伊稚邪，朕不担心卫青他们会输，朕担心的是他们能不能一举歼灭伊稚邪主力，倾国一战，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那这一仗就没有意义！”

　　“去吃饭吧！”我扶着他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了，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

　　刘彻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地图上挪开，拉着我的手道：“走，吃饭去！”

　　每一次卫青他们在外打仗，我们在家吃饭都味同嚼蜡，这次也不例外，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刘彻便又忙不迭跑去检查据儿的功课了。

　　刘彻原是让去病出定襄，进攻伊稚邪单于本部，待大军出塞后，发回的军报却说伊稚邪已经像东部转移，刘彻便又改命去病出代郡，以卫青出定襄。

　　漠北一战足足打了一个多月，卫青和去病虽然如愿的大败匈奴，凯旋而归。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喜忧参半，去病依然神勇，歼灭匈奴右贤王部七万余人，并俘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左贤王部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左贤王独率精骑弃军逃走，去病乘胜追击，至狼居胥山，姑衍山，登临瀚海，大胜而回。

　　伊稚邪并未如战报中说的那样向东转移，卫青得知后，当即命前将军李广，右将军赵食其两部合并，一起围攻伊稚邪，然而，李广和赵食其因为迷路，未能如期与卫青汇合，合攻的计划落败，伊稚邪单于趁机突围逃走。未能活捉伊稚邪不说，李广因为迷路失期，自觉颜面尽失，伏剑自刎，所以卫青一部损失也不小。

　　卫青和去病两部合歼匈奴九万余人，伊稚邪虽然脱逃，但匈奴左右两王的主力几乎全部被歼灭，此战过后，匈奴再无力兵犯北境，外患基本清除。

　　刘彻对此次战果非常满意，加封卫青和去病为大司马，卫青为大司马大将军，取代太尉一职，去病为大司马骠骑将军，秩禄与大司马大将军等同，同时加封去病冠军侯食邑五千八百户，其部下多人受封，而卫青一部则未有加封。

　　“舅舅”，椒房殿的庆功宴上，去病举杯向卫青道：“是舅舅把得力的战将都分给了去病，所以去病这一仗才能打的这么痛快，这一杯去病要敬舅舅！”

　　“别这么说，主要还是你能打，不管给你分配什么样的人，你都能打，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不错！”卫青举杯，一饮而尽。

　　去病喝了酒，又坐下道：“那可不一定，要是遇上个李广将军那样的，不是全军覆没就是迷路失期，我可招架不住！”

　　席上几个小的不知所谓，哄堂一笑。

　　“去病！”卫青呵斥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吃饭吃饭”，去病笑嘻嘻的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不再讲话。

　　我瞥了刘彻一眼，他的面色并无任何异样，喝了一口酒，说道：“仲卿说的对，去病能打，而且会打，不管什么样的仗，他都能给你打赢了，怎么打都赢，去病，来，朕敬你一杯！”

　　“谢谢小姨夫！”去病欢快的举杯。

　　刘彻一说完，几个小辈也纷纷给他敬酒道贺，毫无疑问，今日的庆功宴都是围着去病在转，而卫青，在今晚则显得有些黯然失色，李广的死让他愧疚自责，所以从回来到现在他的心情一直不大好，连话都不怎么说，只独自喝着闷酒。

　　这一战的收获远大于前面几战的战果，刘彻的兴奋自不必说，一连数日都带着去病在军中犒赏三军，去病也成了众人心中当之无愧的英雄和战神。

　　漠北之战完美落幕，我心头的大石也算落下了，兴奋之余，我又继续去忙下一桩喜事，经我和刘彻商议，最终让酂侯萧庆的嗣子萧寿成尚石邑公主，婚期定在六月。

　　“这几个孩子里面呢，幼蓁是最乖的，她身子不好，我是真舍不得让她嫁！”我拉着大姐二姐给石邑绣嫁妆，忍不住的感慨起来。

　　大姐劝道：“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就成老姑娘了，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也耽误孩子不是？”

　　“当初让你把幼蓁许给我们家去病，你不同意，现在后悔了吧？”二姐得意的道。

　　我知道她这阵子沾了去病不少的光，迫不及待的要在我们面前显摆，却偏偏不想给她这个机会，笑道：“九儿也是我的女儿，让她嫁给去病挺好的，我不后悔，去病也乐意！”

　　“你就算后悔也不会说出来的，我知道”，二姐将手上的线头扔到我面前，笑道：“你自己的女儿出嫁，嫁妆你自己绣吧！”说完很优雅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嘿！”见她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出来，抓起针包就想砸她。

　　“她就这样，你别理她！”大姐拍了一下我的手继续道：“提到去病，有个事儿我要跟你说一下，前几日，我怎么听说，主上让去病和卫青同为大司马，是有意利用去病打压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