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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顶天立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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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顶天立地人
姜遣知晓自己的术法挡不了太久,回头一看双眸一黯。
七弦切越来越近了——
“姜公子——要不我们分开跑吧——”应心瑭可不想受这无妄之灾,孟洛又不是来找她的。
“不行——”姜遣侧身一脚踢出去一块坚硬的石头。
怎么还不行呢!
应心瑭顺着姜遣的动作回头看去,就见石块碰到若隐若现的金丝,瞬间分成两份摔落在地。
这要是刮到身上还了得!
“过来了——姜公子——”应心瑭顺势一跳,单手攀住左前方几步远的树枝。
想趁七把铡刀过来时后翻躲过去,不料左手小臂一紧。
“拉我一下——”姜遣自知没有真力跳不了太高,伸手就找援助。
能在会爬树的熊罴爪下逃生的少年,拉他一把很合适。
“哎你——”应心瑭反手握住姜遣手臂,用力一拽将人带上树爬得高些。
就这功夫,七弦切已经裹挟着不抵招的墨韵,将这棵树分成了八段。
应心瑭后空翻,姜遣直跳,险险躲过一次。
两人狂奔一段距离,姜遣回头观察,画疆墨守已经弱如游丝,挡不住七弦切再次快速袭来。
“在上面——姜公子——”
“快滚——”
应心瑭听见姜遣一喊,毫不迟疑地就地一滚。
就像一个受了惊的暖红色毛皮灵兽,堪堪躲过了捕兽笼。
刚才还是横切,碰上了好歹腿是腿手是手头是头。
这下来个竖切,实在——
应心瑭翻滚一下腰腹一紧,因雪层松软没弹跳起来,惊慌之下同手同脚地爬了两下才站起来。
还在想无情道的友情,真是反复无常。
姜遣行动还算利索,仔细观察了下刚才七弦切碰到的石块。
这次石块有勒痕却没断裂,再抬眸看去,画疆墨守护盾消散在即。
应心瑭余光看到姜遣好好站着,自顾往前跑。
没一会儿,有人跟上来问道:“你有没有铜镜?”
“姜公子,你还有心情照镜子?”应心瑭很是惊慌,还是从腰后侧的布袋里掏出一面常用的青铜小镜。
姜遣一个术士,能跟孟洛这样的上人对抗这么久,一定还有什么杀手锏。
谁知,姜遣抬手,转身一把将镜子向后扔了出去。
“姜公子——”应心瑭喊了一声,转身没注意到那面青铜镜,眼里只有扑过来的七弦切,暗道这是什么术法,好像没用啊。
“过来了——”姜遣抬腿一撤,说道。
“我看到了姜公子——你躲我身后合适吗!”应心瑭憋着眼泪回头问。
七弦切的速度突然变快了——跑都不一定跑得过。
就这样唯一的希望还躲在自己身后,应心瑭一恼在死前有什么说什么。
山下的孟洛,一开始看着奔命的人,总算出了口气,就等着去捡山河鼎。
眼看司星序狼狈不堪地躲过一次又一次,她憋着一口气,顾不上元神受创带来的头痛欲裂,再次耗费真力控制七弦切。
让你躲!
平行的七弦切竟然交叉在一点弯成笼子状,在那点薄弱的阻挡彻底消散之际,极快地扑了下来。
姜遣没见过孟洛这一招,站在应心瑭身后始料未及,无能为力地被偌大的金丝笼扣住了。
应心瑭反应快,身体一倾还想顺着雪地滑出去,奈何不及罩子盖下的速度,一个剪刀腿收住单手撑地,停在变形的七弦切边缘。
她仰头看着快速下压的笼顶,直接蹲着不动了。
这次来个交叉花切,谁个高谁顶着!
姜遣早一步到了应心瑭身侧,蓦然扣住她的手腕,拔萝卜似得拎起来,拉直修长的手臂就往压下来的七弦笼顶上放。
“姜遣——我——”刀你啊!
应心瑭指尖碰到一丝金属质感的寒意,吓得往回缩了一下,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撑住——或者直接将弦扯断。”姜遣又扣住另一只劲瘦的手腕,很自然地抬起应心瑭的双臂,让其摆了个顶天立地的姿势。
“这是——”,七把铡刀,不是七弦琴吧!
应心瑭一脸惊异地将心里的呐喊咽了下去,手掌还撑在七弦交叉点上,顶住了罩子的下压收缩。
姜公子刚才是传了什么法力过来!
应心瑭斜了一眼,姜遣总是这样,有后招也不通个气,回回吓唬人。
“人者,一撇顶天,一捺立地。六艺八雅皆是才,格物致知方可悟。”
姜遣身形颀长,说完看着有点撑不住的人,挺直后背慢慢地往下蹲,不想弯腰干脆席地而坐。
方才他将恢复的一点真力贯到青铜小镜上,勉强仿制青铜披甲片,就看到了碰到七弦切只有轻微痕迹的青铜小镜。
应心瑭虽是个青铜,应付这个程度的术法,足够了。
铜面玉身,混元玉人桩第一重。
这倒不是说应心瑭的身体真得裹了层青铜披甲。
而是姜遣通过应心瑭那时在法阵中除了心魂受创并无外伤,判断应心瑭能抵御的最低术法强度,至少与侍卫的青铜披甲防护力持平。
差别是,应心瑭的功法不像青铜披甲,还能防刀剑拳脚。
金弦勒铜镜,谁更难捱?
应心瑭修眉紧蹙,手掌皮肉没有破裂,可双手勒得生疼,浑身绷到极致,感觉只要破损一点,身体就会沿着蔓延的裂缝全然崩溃。
这个时候姜遣还没忘了教她悟道,可她什么也悟不到啊。
她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咬牙扯断一根摸得到的丝弦。
铮——
清脆悠远的声音,越过山顶,直达山下。
又来了——
教完写字教弹琴?死别一下?
孟洛本以为任务就要完成,正闭目调息,听到声音抬眼望去,花容一惊。
不是司星序垂死挣扎,而是应心瑭徒手扯断她的七弦切!
好——她就知道司星序还有杀手锏。
如此远距离精细化的控制,孟洛忍着难受已经力不从心了。
她身体微颤,眼中柔光涣散如同蒙了一层灰纱,本来指着将人扣住来这一下子的。
犹不知,此时的七弦切,切皮肉行,斩青铜可就不行了。
战损至此,全生至上。
孟洛一跃坐在马车上,心想幸好之前就没追到山顶上去。
司星序一定还想引她过去,真力耗尽的她,可没有武力。
应心瑭搓着双手的勒痕,望向山下,生气了。
她猛地抬腿一跺脚,将松软的雪层踩实了。
孟洛,你一个仙人,差这辆马车啊你——
又倾家荡产了。
她转身就向另一个人撒气:“姜公子,你要是有什么——”
弯弯绕子花花肠子的……
“有什么运筹帷幄,你倒是跟我说一下啊。”应心瑭话一顿,冷静了一点说道。
姜遣沉默,只是看了眼搓着双手疼得倒抽气的少年,目光闪过一丝疑惑,继而了然:她是活人,不是法器。
但也无意多说,他哪知道教应心瑭功法的墨门散修游仙,为什么不告诉她学得是什么,还只教了个皮毛。
如此功法,未能深修,着实可惜。
“孟洛,和任自舟,是什么关系?”他杵在一边儿,换了话题。
“师姐师弟。”应心瑭没好气地说道。
“你招惹的——”姜遣的神情,无疑是青年教训闯祸少年的,语气却像无理歪三分的少年。
“来找你的!”应心瑭立即反驳。
“就是你——”姜遣用精神力攻击,纵然伤了孟洛元神,自损也避免不了,说话愈发像神智受损。
“不是我!”应心瑭年纪在这儿,反应就更不用说了。
“没你她发现不了我。”姜遣冷笑一声,说了句正经话。
“没我她她——啊?”应心瑭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原来孟洛是在任自舟和花雪斗法的地方发现姜遣的,姜遣确实是她带过去的。
姜遣看了眼无话可说的人,转身往山下走。
忎峄门的接引人至今没来,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还是忎峄门态度有变。
应心瑭跟了上去,关切地问:“姜公子,你什么时候能再飞呢?”
通过任自舟司空绾斗法,她知道真力是会消耗的。
姜遣径直走,他刚稳住显意境,没等来接引人,倒是被孟洛发现了踪迹。
“应心瑭,文心简到手,你可以自己去,总能再找到适合的道。”姜遣语重心长。
再飞用不了多久,但他要看看忎峄门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