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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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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怜收敛魂体,凝聚心神,叫潘金莲进来。
潘金莲魂体应声而入,两人果然相安无事。
潘金莲又试着去操纵女童,也没什么影响。
大善,矜怜什么也不管了,抓紧时间休息。
好似片刻恍惚,就又听见仿若从云端传来的阵阵催命钟鼓声。
矜怜一惊,哦豁完蛋,起晚了,昨天就被说懒了,今天更惨,不会挨训吧?
她赶紧一通收拾到了饭桌上。
“嘿嘿,爹、娘,起晚了。”
潘母不知为何,好像懒得说她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矜怜加快进食速度,跟着潘大爹一同进了裁缝铺子。
她现在看到纺车就脑壳疼,没办法,生活所迫,还是老老实实地上手纺线了。
虽然有小金莲的肌肉记忆,但还是不甚熟练。
“真是笨手笨脚。”潘金莲看不过去,开口嫌弃。
“是是是,我等凡夫俗子怎可与你相提并论呢,姐姐,让我这粗笨之人瞻仰一下你的风采吧。”矜怜心里不在意,嘴上还是要敷衍的,又开始了茶言茶语。
却没想,潘金莲真的上手了,接替了她的纺线工作,她心中暗喜,还有这等好事。
矜怜在一旁看着,心想真不愧兰陵笑笑生夸的“本性机变伶俐,不过十二三,就会女工针指”,潘金莲后来也很少亲自做这些事儿了吧,没想到一上手还是这么熟练。
别说,看着还真别有一番韵味。
矜怜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了。
打着瞌睡时,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潘金莲可以脱离身体里独立存在,那么我也可以灵魂出窍吧。
她困意全无,欢心雀跃,尝试着脱离女童的身体,落到了房屋的阴影里。探出手去感受光线,暖意融融,没有不适之感。整个人便撒欢了,飘到阳光底下。
吼吼,这才是穿越人生嘛。
哈哈,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啦。
出了潘家院子,泮矜怜飘到了那热闹的街市上。
市肆栉比、店铺林立,东看看、西瞅瞅,把上回忙着记路,没心思看的都瞧了个遍。
各种铺子看得矜怜眼花缭乱,泮矜怜想这商业活动还挺发达的。
有卖香囊绢扇的,珠串首饰的,还有各种泮矜怜叫不出名字的糕点吃食,也有泮矜怜认识的:糖葫芦,一个路过的糖葫芦小贩,直将泮矜怜的魂儿勾了去。
泮矜怜流着哈喇子,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现在是魂体状态,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贩走远,泮矜怜收起贪吃的念头接着往前逛。
飘过一座宅院上方时,听得传来一阵开怀大笑。
矜怜好奇,于是飘到那房檐上,风铃响动,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只见下面是两个不大的女孩儿:两人下身均着素白褶裙,但气质有很大不同。一个束着双丫髻,穿右衽的灰蓝底蝶恋花短袄,一个梳着垂鬟分肖髻,穿对襟的粉色短袄。
粉衣的一人素裙摇曳,足尖轻点,一团五彩绣球抛起,到了对面那里,蓝衣的另一人看准侧身上前,裙摆斜曳,足跟接球,猛一发力,绣球飞过两人头顶,又交还了对面。
几十个来回下来,二人微汗,粉衣女孩气力不足,绣球跌落下来,扑进粉尘里,打了几个滚儿。
“不玩了,不玩了,这蹴鞠好费心力。”
“哈哈,我又赢了!”蓝衣女孩声音还很有活力。
足球?这样的玩法跟踢毽子似的。
“下回在中间立个网洞,穿洞对蹴更有意思。”
“不了不了,这样就够费心力了,我可没那个本事。”粉腮汗湿,粉衣女孩拿出小扇摇起凉来。
“到你生辰那日,阖家团圆,我找其他兄弟姐妹来陪我玩。”
粉衣女孩杏眼微睁:“那可有你好等的,如今才刚入春呢。”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
矜怜没甚可看,又飘走了。
槐榆舒绿柳含青,阵阵东风拂面生。
不知不觉,飘到了一处茵茵绿地,初春时节,热闹得很。
几个小孩儿正放着纸鸢,有金鱼的,蝶形的,燕形的,还有简单菱形飘带的。
拿着金鱼的小孩儿太小,晃晃悠悠总放不起来,金鱼倒不像在空中飞舞,反而似在水中游动,不是正巧了么。没多久,纸鸢就跌落下来,小屁孩也不哭,就静静地拉住线,时不时地向其他小孩投去羡慕的眼神。
矜怜看得有趣,就上前去逗他,绕着地上的金鱼纸鸢打转,带起风来使得纸鸢慢慢飘起,小屁孩一动不动,纸鸢也总是不落。
她去看小孩表情,果然见小孩朝纸鸢的方向看过来,一眼不错,呆愣愣的。
矜怜忍俊不禁。
小孩也咧开嘴笑了。
“哇——”地一声吸引了矜怜的注意力,原来是拿蝶形纸鸢的小男孩线断了,纸鸢顺着风往河面上飞去了。
旁边白白净净的细眉小女孩年纪虽小,看起来却很懂事,好像对纸鸢不是很感兴趣,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对正哇哇大哭的粉衣男孩道:“我的给你吧。”
小男孩接过燕形纸鸢,嘴上却还道:“我要我的大蝴蝶,我要我的大蝴蝶。”
旁边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孩儿牵着棱形纸鸢过来:“你大喊三声大蝴蝶,它就会回来了。”
“骗人!”
“那你到底要不要你的大蝴蝶?”
“要……大、大蝴蝶,大蝴蝶——,大——蝴——蝶——”
“哼哼,叫你‘大胡爹’做甚?”大男孩卷着自己的纸鸢挡在嘴前,压着嗓子说道。
“骗纸。”
“你看这大胡子,像不像你爹爹,不正是你‘大胡爹’吗?”大男孩绷着脸装严厉。
“我才是你‘大胡爹’,叫爹。”小男孩马上卷着黑色燕形纸鸢模仿起来,一副把蝶形纸鸢抛之脑后的样子。
“我才是,快叫。”
“我才是。”
……
小女孩不懂男孩子当“老子”的执念,在一旁默默无语。
孩童的快乐就是简单啊。
直到日暮将近,家长都要把自家孩子牵回去了。
“爵哥儿,回家了……”
“庆哥儿,心肝儿……”
“瓶姐儿,我们回去了……”
“虚哥儿,看什么呢……”
最后走的小男孩,朝矜怜方向摆摆手,小声道:“谢谢姐姐,再见。”
已经远去,朝着城南的高城深堑进发的矜怜当然听不到了。
须臾,她就回了潘家院子。
玩了一天的矜怜,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见潘金莲一脸浓墨。
“姐姐,我见了街上的香囊和绢扇,本想给你带的。可惜,我都碰不到。”矜怜马上换了满脸遗憾的样子。
潘金莲还是脸黑:“花言巧语。”
“姐姐,你的女工真好,我等望尘莫及。看着你那曼妙的身姿,听着哒哒的纺车声,我差点就要享受得睡着了。然后为了不负韶光,我争分夺秒去摸清现在的情况,好帮姐姐你筹谋。”她活灵活现扮起狗腿子的角色。
“那你摸出门道来了吗?”
“清河太大了,小的能力有限,尚未,嘿嘿。”矜怜讪笑两声。
翌日矜怜就没法溜走了,潘金莲没有附身女童,不知道干嘛去了。
今日的工作难度竟然又加大了,潘老爹让小金莲绣花。
老天爷惹,竟让我这个十指从未碰过女红的人接受地狱级挑战,没天理啦!还是只能靠着小金莲的肌肉记忆苟,但绣花这事和纺线又不一样,不是一味的低技术重复劳动。所以可想而知,辛辛苦苦的成果跟狗啃似的。好在潘老爹没有过多关注,而潘母都在捯饬院子里的蔬菜,暂时没人发现。
矜怜心里着急也不敢表现出来,与绣品僵持着,到底到了午饭时间。
潘母却又指使矜怜去给潘大哥送饭,她没时间去找潘金莲了。
送完饭回来,她路过家书铺时一晃,见潘金莲立在阴影里。
咦?出什么事了?
矜怜倒退回去,假装对书铺里挂着的一幅梅花图感兴趣,“掌柜,这是梅花图吗,怎么还有一片花瓣没有涂红,还有梅花哪有九片花瓣?”眼睛却瞟向潘金莲。
“小丫头,这是九九消寒图。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掌柜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解释,又道,“梅无九瓣,纯取其意寓耳。梅于百花凋零时傲然屹立霜雪间,又跨冬春二时,乃春之使者,因而画梅。”
“哦,那今天便是最后一天了?”潘金莲盯着一处不放,矜怜也转过视线去,同时一心二用应付掌柜。
“正是,今日便是九九天,冬去春来,过完今日消寒图便成了。”
“试数窗间九九图,馀(余)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徧(遍)无馀(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好文雅啊,哈哈。”矜怜读出画上的字,见潘金莲着眼处是一个穿花衣的男孩。
“那这幅铜钱画也是九九消寒图了?”她走到男孩身旁指着一幅图发问,男孩这时也抬起头来。这样子好熟悉啊,到底是谁,潘金莲又为什么盯着他瞧?
“小丫头,好眼力!”掌柜夸道。
“这一个铜钱里又为什么没全点黑呢,每个铜钱还不一样?”到底是谁来着?
“小丫头看上面的朱砂题字就明白了。”
“下点天阴上点晴,左风右雾雪中心。图中点得墨黑黑,门外已是草茵茵。”上晴下阴,左风右雾,中间雪,喔~
“那今年下雪天还挺多的。”
“是呀,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
“我更喜欢这铜钱图,数着钱过冬才美啊。”
男孩突然开口:“嗯嗯,我也是。”
“庸俗!”掌柜气笑。
矜怜左思右想,脑海中蹦出一个人,是他!
但潘金莲又为什么盯着他呢?
书铺里的男孩到底是谁?潘金莲又为什么对其格外在意?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