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人》旅行大福

5、005深海线1 棘博

　　汐斯塔的海风一如既往和煦，鉴于博士不久前实在过于多病多灾，凯尔希催促博士前往海边度个假，休养一下。一同来海边的还有其他休假的干员，以及特别被凯尔希派来盯紧博士身体的流明。
　　深海色很久没有到海边来了，自从加入了罗德岛，大海的声音已经离自己很远了，有时烦躁，只需要去找一趟博士就能解决。深海色站在水里，不起眼的触手托起画板，稳稳当当不受海浪影响。色彩在纸上漫开，第一次来海边的清流玩的很开心，连同她的精神体一起在水里打滚，这一幕被深海色记在了纸上。
　　“来…“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
　　深海色没在意，触手托着画好的画送到岸边，换上一张新画纸，幽暗的色彩晕开在纸面上，星星点点的荧光更添了一分不详。深海色在画不知名的深海。明明很久没有来过海边，可是深海色就是知道，海面底下，幽暗的地方就应该如此。
　　“来…“
　　听不出性别的声音断断续续，深海色并不希望自己被打扰。分出一条触手去寻找声音的方向，深海色挠挠头，接着往画面上勾勒一些透明的生物。深海没有光，来自未知生物身上的荧光照亮一个小小的天地，里面折射出彩虹才能有的光彩，昭示这里有透明生物的存在。
　　“来…“
　　“别烦我…安静一些，我是个画家，画家在创作的时候是不可以被打扰的。”
　　“画…不是画…家。“
　　那个声音没再出现，深海色继续沉浸于绘画的世界。幽暗海底的一角出现在画纸上，上面黑洞洞的地方仿佛都藏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哪怕只是看着这幅画，也想低头。
　　深海色以为一切可以保持平静，这样她还能再画一幅海面上的落日。
　　毫无预兆的大浪打来，深海色来不及让触手抬高，好好的画被毁了。颜料溶进海洋里，碧蓝的海水上浮起混杂无措的一团杂色，让人看着只想皱眉。莫名的焦躁感涌上心头，深海色立马就想找博士给自己疏导。
　　可回头时，原本坐着博士和棘刺的礁石上空无一人，只有海浪浸湿的石头在滴答着落水。
　　深海色的瞳孔突然缩小，几乎变成点针状。平静海面下，无数触手向四面八方探去。博士的精神波动很好找，加上深海色发现的及时，一小节触手顺利找到博士，攀在博士的手腕上。事发突然，除了保证博士的定位，深海色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棘刺，你想回伊比利亚吗？“
　　“…都可以。“
　　“唉，就聊聊。反正我被凯尔希赶过来，说是让我安心疗养，实际上难道不是希望我和重岳分开一点嘛。“
　　棘刺突然不是很想参与这个话题。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难评，向导的人数本就少于哨兵，更遑论博士是个特殊的向导。没有哨兵会不留恋博士的疏导。博士可以是罗德岛内所有人的向导，但博士也是绝对独立的向导。
　　“之前研究过的，如果哨兵和向导在强行共感后待一起太久，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后果。“棘刺看着深海色把画好的画送到岸上，隐约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棘刺眼神有些发飘，”凯尔希也是为了您好。“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博士双手往后一撑，姿势懒散，无形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属于向导的精神丝不断向外延伸，给每一个在汐斯塔海岸上度假的罗德岛干员做着疏导。”你看，这不就好…咕嘟“
　　巨浪从海面上平地而起，以完全违背物理学的方式朝博士和棘刺所在的礁石扑来。博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水流裹挟着往海底而去。棘刺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死死扣住博士的手腕，不让两人被冲跑。
　　原本断断续续的声音变得清晰，棘刺确信在教师上时听到的动静就是这个声音。仿佛来自葬于深海未亡人的叹息，又像是有无数声音在尖叫，棘刺听到的一句话里，甚至每一个词的声线都不同。
　　“快来！你应当和我们在一起！“
　　棘刺不能理解，甚至感到自己在听了这不知出处的话语后开始产生错乱感。博士确实被自己牢牢握住手腕，身边的水流送着两人下潜，气泡逐渐上浮，无论大小和方向都没错，甚至一模一样。可是海底居然深不可测，可是两人一直在下沉。为什么能在海里呼吸？博士会不会缺氧？海水的颜色为什么一直没变？为什么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为什么刚刚出现过的气泡再次出现？到底是刚刚产生的还是循环往复的……
　　棘刺的思维开始出现混乱。
　　博士察觉到了棘刺的精神波动变得异常。
　　包绕在两人周身的精神丝告诉博士，周围的精神波动庞杂而诡异。
　　且不论周围到底是什么包围着彼此，让两人保持呼吸的同时不受水压影响地持续下沉。察觉到棘刺的精神波动愈发紊乱，博士认为有必要先解决一下哨兵身上这个棘手的问题。
　　棘刺的精神体冒了出来，原本只有巴掌大的海胆现在膨胀到要抱在怀里。生怕棘刺的精神体丢失，博士一把捞过海胆，抱在怀里。周边无形的精神波动对这个现象好像很好奇的样子，粘稠湿滑的感觉在博士手背划过，像是有什么无脊椎动物经过。海胆的棘刺（是的海胆身上的部位就叫这个orz）被拨弄，博士察觉到是来源未知的精神体动的手。精神丝迅速包绕起海胆，牢固的屏障阻隔所有可能的侵袭。
　　博士听不见海嗣的声音，但棘刺听的一清二楚。
　　“好玩，好玩，没见过的同伴。”
　　“来...”
　　“白色，进不去。”
　　“扎...好玩。”
　　“回来，快来。”
　　“进不去，进不去。”
　　“不见了，刺，没了。”
　　“别走...”
　　....
　　棘刺头疼极了，精神波动止不住地上升。哨兵本就敏感的五感在深海环境下轻易地被提高。熟悉的精神丝进入自己的精神海内，棘刺迫不及待，甚至贪婪地纂取来自向导的安抚。
　　海胆已经不需要被博士抱着了。细小的管足从海胆身上探出，轻易透过博士的躯壳，牢牢吸附在博士的兔子身上。
　　精神体本就和本体共感，博士只觉得自己的腹部被密密麻麻的吸盘吮吸。并不是很痛，但博士很想把海胆拽下来...太痒了。
　　向导建立的屏障让棘刺有了行动的能力。博士还在思考如何让自己的精神体脱困，这边身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博士浑身一僵。哨兵的体温不正常的高，又结合热了？不能拖，长时间得不到疏解的结合热会烧穿哨兵的精神海。
　　下沉已经结束，但博士确信两人还在移动。周围应该有很多不知名的生物，也许不是海嗣，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一定智慧，能团结，有好奇心，但是从精神波动来看彼此之间相对独立。...约等于，自己得在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解决棘刺的结合热。
　　想通这些，博士下意识就想蜷成一团。实在是...太超过了。可是怀里抱上了一头有点扎手的头发。棘刺说了什么，博士完全听不清。只知道哨兵本能地开始扒自己的衣服，想要和向导有更大面积的皮肤接触。
　　绝对不可以。
　　博士摸到棘刺耳朵上的耳钉，轻轻拧了一下，在向导精神丝的控制下，哨兵因为疼痛而有了一瞬间的停顿。感谢现在在海里，博士不费太大力气，把棘刺的脑袋拉到自己的脖子边上。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就要把棘刺的脑袋往上摁。
　　可是周围明明有更好吃的东西。
　　被海嗣和结合热影响思维的棘刺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只知道按本能行事。一口咬上博士的唇，棘刺不自觉地嚼了嚼，然后呆呆地含着，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海嗣和哨兵的本能在交战，一个叫喊着吞噬侵蚀，吃进去，吃下去，变成自己的同类；一个说着拥抱匹配，抓住，别放手，要绑在一起。
　　博士在心底叹了口气，主动环住了棘刺的脑袋，兔子翻过身把海胆压下。唇齿交缠间，哨兵的本能终于占上风，海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同类啃食面前的发光体。
　　海胆的新探出管足吸在了兔子的胸腹上，不慎碰到了一些凸起，激的博士浑身颤抖，向导的呜咽被棘刺吞进嗓子里。
　　奇怪的声音在棘刺的嗓子里发出，博士确信这不属于泰拉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短促重复的音节被棘刺嘟哝着，哨兵一路从博士的唇角啃到锁骨。
　　居然没有血液渗出？围观的海嗣不明所以。发光体好像没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明明那个长刺的奇怪同类正在啃着发光体。
　　太奇怪了。看不见的“人”在围观，博士敏感的神经清楚有难以计数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和棘刺。海水和自己的身体一冷一热，让所有感知都越来越清晰。哨兵完全不知节制的索求，好像真的要把自己吃下去。
　　两边的锁骨都被棘刺亲了个遍，深深浅浅的印迹昭示着存在感，博士有那么一瞬间宁可自己被淹死在海里。博士的左手被牵起，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是棘刺。哨兵没有咬破博士的指尖，只是含在嘴里不轻不重地吮咬，有唾液顺着棘刺的嘴角滑出，哨兵表情迷醉，仿佛喝了令的酒。
　　博士先受不了了。
　　使劲抽回左手，博士狠心咬破手腕，鲜血逸散在海里，围绕两人的海嗣都变得激动。
　　棘刺还在不满嘴里的手指被抽走，下一刻嘴里就泛起了血腥味。博士把手腕递给棘刺吮吸，鲜血被棘刺喝下，配合精神丝的疏导，哨兵的结合热以最快的速度褪去。
　　“博士...”
　　金棕色的瞳孔重新聚焦，意识到自己在喝什么，棘刺立刻强迫自己离博士远一点。在兔子身上里兴风作浪的海胆也被急忙拽回，来不及松开的管足甚至拔下了兔子身上的毛发，痛的博士一颤。
　　“...博士。”
　　棘刺低头，不敢再看。
　　哨兵已经听不见若隐若现的声音，但博士对周围的精神波动一清二楚。
　　精神稳定的哨兵显然不被这些未知生物认可，它们躁动不安，不断攻击着包绕在棘刺身边的屏障。博士摸了摸环在左手小臂上的触手，下定决心。
　　“你先回去，深海色会知道我在哪。这些看起来不像是海嗣，但它们应该不会伤害我。”博士终于摸清身边这些生物的精神波动频率，一条条精神丝刺进它们的体内。共振之下，它们的移动路线被强行改变，博士为棘刺打开了缺口，“40个小时，我等你们。”
　　缺口打开的瞬间，博士吞下了氧气胶囊，也给棘刺塞了一颗（这玩意儿持续期就是40小时，博士出来带的不多，只是随手拿的）。海水灌进来，棘刺被推出去。
　　海嗣群无意纠缠，它们带着博士往深海去。
　　棘刺终于看清，那是巨大的球体，数不清的透明生物堆叠在一起，在深海本不应该见光的地方，泛着荧光的色彩。蓝色、绿色、红色、橙色...光怪陆离，比深海色的画还要炫目。
　　没有犹豫，棘刺往海面游去。
　　博士在等他们。